羅信早上一直都在作坊裡幹活,中午李妘娘和柳嬸過來送飯的時候,羅信發現李妘孃的眉宇間多了一絲喜色,與之前相比,似乎心境相較開闊了一些。
而且她坐在羅信身邊,顯然也比之前稍稍自然了一些。以前坐在羅信邊上,總是微微低着頭,而現在則是會偷偷瞄羅信一眼,那偷偷摸摸的可愛模樣,使得羅信都忍不禁想要親她一下。
不過,李妘娘到底還是臉嫩,爲了不讓她難堪,羅信並沒有這麼做。
在吃飯的時候,柳嬸突然說了一句:“這幾天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咱們周邊幾個莊子附近出現了好些個陌生人。”
柳嬸這話,引起了羅信的注意,當即問:“嬸子,那些人都幹嘛呢?”
“不知道啊,一個個遊遊蕩蕩的,看上去就不像是好人。”
羅信沒有繼續問下去,他大概猜出這些遊蕩的人,應該是黑風寨的。
不過黑風寨的人出來找尋的,應該不是那兩個小嘍囉,畢竟小嘍囉完全不值得他們這麼做,他們應該是出來找陳四的。
對於陳四屍體的處理,羅信做得很乾淨,並沒有留下絲毫的線索給他們。
而且,他們也不知道陳四和莊五、麻六他們究竟做了什麼事,畢竟這件事本身就見不得光,屬於他們仨之間的秘密。羅信一下子就將他們三個都幹掉,倒是給自己省了很多麻煩。
不過,避免節外生枝,這兩天羅信並沒有去那座舊廟,等風頭過了,再去兌現自己的諾言。
眼下羅信只考慮兩件事,第一件是釀酒,第二件則是如何奪得‘東海郡公’的爵位。
羅信本來只是想安安分分地賺錢,但顯然這是不可能的。
錢少了,生活過得不如意,李妘娘就會跟着他吃苦;錢多了,邊上覬覦的人也會跟着變多,到時候就會出現各種各樣的麻煩,兩人甚至有可能會面對真正的死亡。
所以,羅信必須要一個真正的身份。
很顯然,“東海郡公”很適合他。
但羅信也很清楚,羅恆肯定也是眼巴巴地盯着這塊肥肉。
昨天晚上儘管羅信接着酒勁瘋了一把,使得不少記住了他的名字,但他並沒有說明自己的家世,而且眼下他不過只是一個小小作坊主,縱然有心要結交那些權貴,自身的背景還是不夠的。
另外,他對“東海郡公”這個爵位的相關事情一無所知,而且眼下羅信甚至沒有辦法踏入羅府一步,對於這件事可以說是兩眼一抹黑。
待李妘娘和柳嬸離開之後,羅信幾個人正要進作坊開工,這時候就見一個頭發花白的老人,帶着一個年輕夥計朝着羅信這個位置走了過來。
兩人走近之後,那花白老人甚至不需要羅信自我介紹,就開口對着羅信說:“大公子,老奴可算是見着你了。”
“您是……”
花白老人對着羅信笑着說:“老奴姓張,是羅府的外管事。”
“哦。”羅信點點頭,這還真是想什麼來什麼,沒想到羅府的人會在這個時候找到自己,他對着花白老人問,“您找我有事麼?”
“老奴是奉夫人之命,來請大公子回府的。”
“回府?”羅信眉頭一跳,當即微微皺了起來,“回什麼府?我家就在小王村,雖然屋檐低了一些,粗陋了一點,但至少是自己的房子。至於那個羅府,當年你們口中的夫人在我和我娘趕出來的時候,就跟我羅信沒有任何關係了。”
羅信特意說得義正嚴辭,他想看看這個老管事會顯露出怎麼樣的一個反應。
羅恆和他老孃之前一直都沒有任何動靜,反而偏偏在這個時候派人過來,這說明他們都已經算計好了。
花白老人顯然已經猜到羅信會這麼說,他輕笑一聲,對着羅信說:“大公子,即便如此,您也該回府一趟。”
“爲什麼?”
眼見花白老人流露出自信滿滿的表情,羅信心中反而萌生了一種危機感。
“今天是老爺的忌辰,往年大夫人都是要回府祭拜老爺的。”
羅信下意識地伸出舌頭,舔了舔略微發乾的嘴脣。
大唐以孝治天下,一般人遇到這樣的事情根本就沒有辦法推辭。這羅恆母子打得倒是一首好算盤,假如他們在這個時候對羅信下手,羅信根本就沒有還手的餘地。
但很顯然,這對於羅信而言,也是一個極好的機會。
平日裡羅信根本就沒有辦法進入羅府,而現在人家卻是來請他,那意義就不一樣了。
老話說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眼下也是危險與機遇並存,無論如何羅信都要隨着花白老人走一遭。
只不過,在離開之前,羅信必須還要再做一件事。
羅信轉身進入作坊,他招來王大寶,對着他吩咐了幾句。
羅府在長安城內,而且那是羅恆的地盤,羅恆在自家家裡想幹什麼都行。在長安唯一能夠幫羅信的人,就只有程處亮了。
所以,羅信是讓王大寶去找程處亮,並且將這件事告訴他,希望他能在關鍵時候施以援手。
羅府在長安的西南“永平坊”內,相比程咬金的胡國公府,羅成的府邸則要小很多。
這是羅信第二次進羅府,第一次是從偏門進的,而這一次羅恆倒是給足了羅信面子,讓他從正門進。
進入正門,穿過兩道院牆之後則是正廳,花甲老人一直領着羅信進了正廳。
“夫人、二公子,大公子到了。”
伴隨着花甲老人的恭謙的話語,羅信終於見到了羅恆和她的母親。
然而,當羅信看到羅恆樣貌的時候,眉頭不由得挑了一下。
這個羅恆他見過!
昨天晚上,羅信喝下十壇酒之後,那劉二公子就帶着人一臉晦氣地離開了。同樣跟着李二公子離開的人裡,就有眼前這個看上去長得斯斯文文的男人。
羅恆的母親林氏就坐在高位上,羅信第一眼看到這個女人的時候,就知道這個女人不簡單。
她的年紀應該和柳嬸差不多,不過她看上去卻比柳嬸要年輕很多,但從外觀上看頂多也只有三十歲左右。
儘管她衣着很嚴謹,而且透着大家風範,但她卻長了一雙狐媚眼,那眼角上還有一顆美人痣,年輕時候肯定也是個迷惑衆人的媚子。
而林氏在看到羅信的時候,表情則是顯得有些古怪。
這實際上是她第一次見到成年後的羅信,剛纔羅信走進來的瞬間,她甚至產生了一種錯覺,還以爲是羅成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