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長孫無忌對羅信非常瞭解,恐怕他會認爲眼前這個青年沒準是羅信的孩子,但是年齡不符。
唯一能夠說明的,恐怕真的僅僅只是巧合了。
見長孫無忌點頭,羅信接着說:“這普天之下所有人皆有利而來,皆由利而往,這世間就沒有永遠的敵人,更沒有永遠的朋友,只有利益纔是永恆的。無論是家與家之間,還是國與國之間,只要有利,就會因此而起衝突,又或者彼此攜手對付強敵。”
對於羅信所說的話,長孫無忌繼續點頭,羅信說的話很精闢,而且他也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這是因爲這一份似曾相識,使得長孫無忌對羅信的話語有着非常強的認同感。
彷彿眼前這個青年一下子就變成了當年那個臭小子羅信,而現在長孫無忌這是在徵求他當年對手的幫助。
這是一種非常奇妙的感覺,而且這一份感覺,也使得長孫無忌似乎一下子就看開了許多。
畢竟人之將死,其言也善,一個人在感覺到自己快差不多的時候,他會很自然去接觸一些新鮮的事物,同樣他的胸懷也會變得更加寬廣。否則身爲太尉的長孫無忌,也不可能會坐在自家的花園裡,聽這麼一個年輕人說話。
“剛纔你已經說了,對方一直步步緊逼,也已經差不多將你們逼到了懸崖邊上。而這個時候,說句實在話,他們一定不會伸手將你們推向懸崖,而是等着你們自己挑起來,然後上一陣風,由你們自己順着這陣風掉下去。”
這話一出,中午去送然一驚,不由的霍然起身!
羅信僅僅只是一句非常簡單的話,卻是讓他驚出了一身冷汗!
對呀,眼前這個青年說的非常精準,這也是長孫無忌近段時間感到非常困惑的原因。武媚娘以及他背後的勢力,一直在對着他們步步緊逼,不斷將他們推到懸崖的邊上,但是,他們也僅僅只是做到這一點而已,只是將長孫無忌周邊的一些黨羽清除,但是他們從未真正的動過長孫無忌。
身爲人精的長孫無忌,以前如果還不清楚的話,但是現在隨着羅信所說的話,他一下子就明白過來了。
“對方之所以不動你們,原因有很多,最爲主要的一點,那是因爲皇帝應該是個戀舊的人,無論如何你們是親戚。血畢竟是濃於水的,無論是什麼樣的人,他都不可能真的主動去傷害自己的親戚。而你們的對手也是一個非常精明的人,他們知道,倘若他們真的硬着逼迫你們跳下懸崖,那麼只會起到一個反面的效果,萬一皇帝跳起來阻止這件事情,他們所要做的一切就功虧一簣了。”
這一點長孫無忌已經想到了,不過羅信說得更加清楚。
長孫無忌點頭說:“正如小友所說,的確如此。”
“所以說呢,這個時候,敵不動,你們也別動,這個是最爲安全的方法。不過,也僅僅只能保住自己一時,絕對無法保住一世。所以接下來要做的就是……和解。”
“和解?”
“對,和解!”
羅信點點頭,儘管他知道自己現在所說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字,極有可能正在改變着整個大唐的命運,但是羅信不在乎,對於他來說,他只要自己和身邊的人過得舒服就行,而現在羅信所做的這件事情,目的就是爲了不讓長孫湘兒經受家族慘變。
儘管長孫湘兒看上去像是一個比較孤僻的人,而且這些年來,她與家裡面聯繫的次數也不多,大羅信知道其實,長孫湘兒的內心感情非常豐富,她之所以不想回到這個家裡面,主要是因爲這個家的氛圍不像是一個家。
在高處不勝寒的道理,其實很多人都懂。
否則長孫湘兒也不會得到家書的那一刻,流露出那般緊張的表情。
羅信暫時將多餘的情緒拋開,對着眼前的長孫無忌繼續說。
他很清楚,接下來所說的每一句話都非常重要,而且羅信也只是提出建議,至於是否真的會按照他所說的去做,那就要看長孫無忌自己了。
如果這件事情到最後都無法挽回的話,那也是他們的命,羅信最終也只能帶着長孫湘兒浪跡江湖。
“正如我剛纔一開始就說的,天下事皆有利而來。利益是決定社會生產力的根本,呃,不對,不是這句話……”羅信突然伸手抓了抓自己的後腦勺,現在他突然有些卡殼,主要是他自己腦子裡面的想法比較多,說着說着,話就歪了。
不過這句話並沒有大的錯誤,從大方向來說是對的。
而面對羅信的長孫無忌,見到這個青年流露出這般姿態,不由得笑了,因爲此時的羅信看上去非常的真實,他這樣的表情,這樣的動作,正是一個青年人應該有的,否則的話,這個羅信就太妖孽了。
羅信仔細想了想,接着說:“其實呢,我認爲這件事情並沒有到無法緩和的地步,如果正如剛纔您兒子所說,聽上去好像是要做某件大事情,那麼,您的敵人就在等你們做這件事情。”
長孫無忌沒有說話,但其實他已經料到了,儘管他一開始就已經料到,但是當人真的到沒有辦法的時候,也只能用這一招,哪怕成功的概率只有一成,他們也只能去嘗試。
“老話說,‘有志者事竟成,破釜沉舟,百二秦關終屬楚;苦心人天不負,臥薪償膽,三千越甲可吞吳’,從這句話裡面,我們可以聽出許多道理,但是第一句,其實並不適用於所有人。而往往第二句,真能夠應用在許多人的身上。”
羅信發現自己在說這句話之後,長孫無忌有些愣神,而且他嘴裡一直在念叨這句話,似乎對這一句話感到非常的新奇有趣,而且,他現在的表情像是在細細的品讀這句話。
以上兩句話說的就是項羽和勾踐的故事,羅信認爲長孫無忌應該知道這句話,可是從長孫無忌的表情來看,他顯然是第一次聽到。
欸?
難道這句話是,唐代以後的人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