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管羅信沒有像平時一樣,將招式喊出來,但是在棍棒投出的瞬間,所有人的耳中都傳來了一種十分奇妙的聲響。
“嗡——”
一個很單調的音節,但是每個人的耳膜都爲此發生了顫抖,彷彿他們的耳膜都隨着空氣而震盪!
更令人驚駭的是,棍子明明在空氣中飛翔,但是棍子的下方,彼此相距十米左右的海平面上,竟然出現了一個深達一米多的凹槽。
棍子投射過去的速度遠遠超過了箭矢飛行,剛剛還笑得很狂很爽的男人,在那一瞬間就被棍子穿透,他的身體就如同一個裝滿了因灰塵的皮球,一下子就被戳爆了,在煙塵四散的同時,整個戰船甲板上所有人都被掀飛。
不僅如此,船體也因爲遭受到了強烈的衝擊而嚴重破損。
羅信打了一個響指,笑着說:“搞定了。”
他當即彈地而起,落在了自己的小船上。
本來羅信還想看看那個被釘在甲板上的中年男人,結果發現這貨竟然已經死了。
可能是因爲流血過多,也有可能是因爲痛楚、驚悚、害怕等等因素。因爲他的表情已經扭曲,更是口吐白沫,就連褲襠也已經溼透。
羅信拔起刺入甲板的兩把刀,揪起屍體的衣領,將中年男人隨手就丟入冰冷的海水之中。
而這時候,辛走到羅信面前,對着羅信問說:“公子,那些人已經死了,現在船沒有人驅動,怎麼辦?”
羅信彷彿早就想到這點,他慢悠悠地走到船舷邊,看着前方水裡不斷撲騰的百濟士兵,對着他們伸出雙手,張開十根手指頭:“那,不是我不給你們機會,現在擺在你們面前有一條活路,我需要二十個人,十個數以內,誰能游到這艘船邊上,並觸碰到船板,我就把他救上來。”
於是乎,一羣人瘋了一樣的朝着羅信這邊游來,很多人游到一半的時候就沉下去了,因爲他們早已經沒了氣,手腳凍僵,如同冰棍一樣沉下去。
站在船舷邊,金文姬雙手捧心,眼眸已然通紅。
羅信將二十人救上來之後,親手爲他們驅寒,隨後讓他們到船艙,用雙手雙腳驅動木輪。
當然,羅信並不擔心這些人會將輪船的結構泄密出去,這艘輪船的結構其實十分精密,單單靠眼前看是不行的。
這艘特殊製造的輪船,迅速劃開水面,朝着前方駛去。
金文姬仍舊站在船舷邊,看着逐漸遠離的悲慘畫面,她突然轉頭對着羅信說:“不能救他們嗎?”
“不能。”羅信的話斬釘截鐵。
金文姬並不傻,她知道爲什麼不救這些人,但是誰沒有那麼一丁點的惻隱之心,哪怕對方在半時辰之前,嚷嚷着要將他們抽筋扒皮,她還是想盡自己所能地去救一些人。
只可惜羅信並不給她這個機會,對羅信而言,戰爭本身就不能講任何情面,他不知道有多少兄弟已經死在了戰場。
當然,這並不是說因爲對方士兵是外國人,他才見死不救,而是因爲現在的條件所限,他不能救,更不可以救。
對於羅信而言,同情、憐憫,無疑會將它葬送在這裡。
輪船仍舊如同一葉扁舟,在海面上迅速航行。
慢慢得天亮了,視野也開闊了,羅信這才發現,其實陸地離他們並不遠,那些人之所以會沉入海中,一方面是對四周環境不熟悉,另外一方面是因爲求生意識並不強,這樣的人本來在戰場上本身就無法生存。
死亡,不過只是早來,與遲到而已。
當正午的太陽懸掛於頭頂,站在船頭的羅信,已經能夠看到正前方的港口。
講句實話,羅信雖然沒有見過大唐的港口是怎樣的,但是眼前這座被金文姬稱爲新羅西海岸最大的港口党項城,其實其規模還是挺大的。
在距離港口約莫數百米的位置,停靠着四艘戰船,甲板上已經站滿了人,一個個整裝待發,他們好像要遠行,或者說,出海打仗,
羅信與身邊的金文姬對視了一眼,對着金文姬說:“看樣子,這四艘戰船,是爲了迎接你的。但是速度就慢了一些,等他們抵達的時候,見到的也許只是你那清潔溜溜的屍體了。”
羅信說話向來口無遮攔,儘管金文姬已經習慣了,他經常用這樣調侃的語氣說話,但是身爲一個養在深閨的黃花大閨女,她或多或少有些不適應。
轉頭看向身邊的辛,金文姬很想問問她,跟在這樣一個無賴的身邊是什麼樣的感覺。
只可惜,辛跟人說話通常不過三句,除了羅信調戲她的時候,偶爾會臉紅一下,基本上她就是一塊鐵,
另外不得不說的是,金文姬跟辛站在一起,或多或少都有些自卑,一方面是長相,另外一方面則是身材。
金文姬每次跟辛站在一起,她都感覺自己像個侍女,而對方纔是小姐。
另外,辛身上瀰漫着一股氣息,這是金文姬很不適應的,而且自從上次見過辛殺人跟割白菜一樣,金文姬還是下意識的遠離她。
這時候,前方傳來了一個男人的呼喝:“前面的船,如果再不停下,我們就放箭了。”
結果呢,羅信十指交叉,將雙手墊着自己的後腦勺,動作輕鬆,言語輕佻地說:“賤,你們有多少賤?你們能有多賤,要耍賤,來啊,射過來,讓哥看看你們究竟有多賤。”
羅信的聲音雖然不高,卻是清清楚楚,字字句句的傳入每個人的耳中,那種聲音就如同在他們耳朵旁炸響一般,很多人甚至因此而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船舷兩旁那些原本已經張開弓弦的士兵,迅速將弓箭收了起來,不多時就有一個身姿英武的男人站了出來。
他雙手負背,身穿鎧甲,有着一張很討小姑娘喜歡的臉,留着一小撮鬍子,看着還是挺帥氣的,就是棒子國偶像劇的那種小鮮肉。當然他左臉上的那一道傷疤,破壞了整體的美感,不然如果賣到大唐的某些小樓裡,還是能值幾個錢的。
在看到男人的時候,金文姬一下子就從一個成年人變成了小孩子,他雙手抓着船舷,在甲板上雀躍。
“歐巴,歐巴!”
羅信捂着額頭,講真,“歐巴”這兩個字聽起來真的很奇怪,特別是從女孩子的口中說出。
不過這兄妹倆長相倒是有幾分相似,一眼就能認出來。
很快,羅信的小船就在左右兩邊四艘軍船的護送下,入了港。
羅信三人從甲板上下來的時候,金文姬的哥哥金庾信也在衆人的簇擁下,緩緩走到三人面前。
金庾信對着羅信抱拳行禮:“在下……”
“金庾信嘛,我知道是你。”羅信用一種吊兒郎當的姿態,面對金庾信,他笑得很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