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橋早在周文王時期便出現過,且在後來的戰爭中數次出現,到了現在,幾乎所有的將領都知道浮橋對於軍隊的作用。
但受制於條件的限制,浮橋也並非想造就能造的。
造浮橋最大的問題在於船舶必須要統一,或者儘可能的統一,相差太大的,太小的都不行。
向李元吉這種當場造船,也並非不可以,只是浮橋之所以出現的並不多,還是因爲其費時費力,造一座浮橋往往需要數日的功夫,且阻斷航道的正常通行。
所以,浮橋在華夏的歷史上出現的並不多。
李靖是第一次見識浮橋,走在上面感覺心裡很不平靜,總有種自己會雖是跌落下水的感覺,甚至連馬都不敢騎。
心驚膽戰的走過這段長約一里的浮橋,身爲‘大唐戰神’的李靖,竟也被汗水打溼了整個後背。
“哎,可惜此橋太不方便,費時費力,且有礙航道通行,若能在短時間內造出這麼一座橋,無論是百姓還是軍隊,都將更加方便。”看着身後上下起伏不斷,士兵們擔驚受怕的模樣,李靖不得不佩服李元吉的這個想法。
船不大,每位工匠只負責一道程序,所有的材料全部標準化,隨意一件都可以與另一件組合在一起,僅僅只用了一天的時間,便造出了五十多艘平底船。
“一艘船又不重,馬車完全可以拉着走!”李元吉詭異的一笑:“要不要買點馬車?”
李靖嘴角微微抽搐着,暗道李元吉還真是走到哪都不忘了做生意。
本想坑世家一筆的馬車,最終砸在了自己手裡,現在又想把這些馬車甩賣給朝廷?
不過那個四輪馬車好像真的很方便啊,速度比普通馬車快,馱馬拉起來也更輕一些,載貨量也大,的確很適合軍隊。
想歸想,李靖還是搖了搖頭:“這事又不歸我管!”
……
豐州的城池很破,可以看的出突厥人的確不怎麼適合住在城裡,好好的城池被他們搞成了髒亂差,以往戰鬥過後留下的痕跡,依舊靜靜的躺在那裡,甚至還能隱隱的看出一些血跡。
城門大開,城內卻是空無一人,昨天夜裡的時候,突利可汗便帶着他的部下撤離了豐州,主動的將豐州給讓了出來。
“搞這些做什麼?”站在豐州城頭上,望着下面忙碌的士兵,拒馬等戰備物資一樣不缺,被李靖安排的井井有序,很規整的擺放着。
“當然是準備防禦,難道等突厥人來了在做嗎?”豐州城,在李靖看來,不過是一座不需要他們搭帳篷的大營而已,該做的防禦,一樣也不能少。
“有這功夫還不如多睡會覺呢,突厥人有攻城的能力嗎?戰馬就是到了城下,他也騎不上來,再說,豐州只是臨時的營地而已,過不了多久就會北上,有這些城牆就足夠用了。”李元吉沒好氣的迴應着,在他看來完全就是浪費精力,還不如讓士兵多睡一會兒恢復一下連日行軍的疲憊。
“軍無兒戲……你……”本想據理力爭一下,沒想到李元吉竟扭頭就走,尷尬的李靖只能指着李元吉的背影心道回來,俺還沒說完呢。
“殿下,城中發現了一些情況!”馬五臉色有些難堪的跑到身前彙報着。
“什麼情況?”李元吉下意識的問着。
“我……您去看看就知道了,卑職實在不知道該怎麼說。”馬五臉色爲難,隱隱帶着一股子怒意。
突利可汗撤軍,順利進駐豐州之後,李元吉也並沒有真的大意,進城之後的第一件事,便是下令搜索全城,確保沒有什麼隱患。
豐州不大,但也不小,起碼有長安三四座裡坊那麼大,城內的佈局也同樣是方方正正,除了少數幾座建築,多以夯土結構爲主。
七拐八繞,李元吉來到了豐州總管府附近,幾座民宅附近被不少士兵圍了起來,所有人臉上表情同樣的凝重。
邁入一座院子,李元吉緊緊的攥着拳頭。
幾十名婦女擁擠在這座院子內,身上的衣衫已經不知道多久沒有洗過,臉上也盡是灰塵,婦女們相擁在一起,渾身瑟瑟發着抖,連看到人都會產生一股莫名的恐懼感。
“突利可汗每天只給她們一頓飯,只夠五個人吃的量,她們說一起來的差不多有四五百人那麼多,具體關在哪裡她們也不知道,幾乎每天都會有人被帶出去,但出去的那些,一個也沒有回來過。卑職查遍了整座城,只發現了不足二百婦女,而且……而且年紀都是大一些的。”馬五雙目通紅,強忍着怒意的說着。
便是不想,他也知道消失的那些人去了哪裡,那種事放在突厥人那裡,一點也不稀奇。
雖然也知道這事他們也沒有辦法,這就是戰爭,這就是邊境地區的現狀,可當他們親眼看到這一幕的時候,依舊還是無法忍受心中的痛意。
“給她們單獨找出一座院子,打些水來擦擦身子,換換衣服,吃的暫時少給一些,另外統計一下她們的出處,願意回去的,之後跟着咱們的後勤一起回去,不願意回去的就暫時留下來,讓她們先安心的在這裡住下!”李元吉也怒,他的怒意不比任何人要少,但身爲統帥,理智不能喪失。
“殿下!您就帶着弟兄們去跟突利那王八蛋幹一仗吧!”馬五忽然單膝跪地,苦苦哀求着。
“是啊殿下,突利那王八蛋也太可惡了,這事是個人都不能忍。”
“就算是戰死,我等也心甘情願,只求對得起這顆良心。”
“……”
越來越多的軍士加入到了請戰的隊伍當中,短短頃刻間的功夫,幾乎所有的軍士都跪了下來。
看着那些依舊還處於恐懼之中的婦女,看着這些爲了對得起自己的良心而請戰的軍士,李元吉覺得自己的心都在滴血。
“按令做事!”丟下四個字,李元吉頭也不回的離開了這座院子。
……
遙遠的漠北,二月天裡,這裡依舊是白茫茫的一整片,冰天雪地,讓人連帳篷都不願意離開。
一個部落的王帳內,一名漢人打扮的中年男子正坐在賓客席上,面前擺放着的牛羊肉與美酒,皆是一口也未曾動過。
“唐使爲何不吃?莫不是不合胃口不成?”夷男坐在主位之上,體內隨意的散發出一股子王者的氣息,熱情好客的朝着漢服男子問道。
“非是不吃,也非是不合胃口,只是某想與可汗在豐州吃這一餐!”中年男子面露微笑,表情淡定的說着。
“魏刀,你特釀的有話就直說,繞這些彎彎曲曲的像個娘們似的。”坐在魏刀對面的突厥將領滿臉不爽的指着魏刀罵道。
“鐵力,休得無禮!”夷男厲聲呵斥着手下大將,但臉上的表情卻看不出一絲嚴厲的姿態。
魏刀也並不在意這些,這些大漠蠻夷,終究只是未得開化的野蠻部落。
從懷中掏出了一份綢布,站起身子立於大帳中央,面色嚴謹道:“大唐皇帝陛下冊封可汗爲真珠毗伽可汗!”
夷男漠不關心的臉色終於轉展爲凝重,似是在思考,幾息之後,夷男緩緩的站了起來,從主座上走下。
“夷男願接受大唐皇帝的冊封!”幾經思考,夷男最終還是接受了李世民的冊封。
這在意料之外,卻也在意料之中,接受冊封,等同於歸於大唐麾下,夷男有反突厥之心,又接受了唐使的說服,並且暗中做下了一些事情,實力不濟的夷男,暫時也只能接受大唐皇帝的冊封。
僅僅只有七萬兵力的夷男,要麼被頡利吞併,要麼就只能聯合大唐幹掉頡利。
接過那封詔書,夷男的面色也終於是再次恢復了過來,有了這道詔書,心裡總算是踏實了點。
“齊王以率二十萬大軍抵至豐州,不戰而嚇退突利可汗,不日便可北上,與頡利兵鋒相對,可汗可曾確定何時發兵?”魏刀繼續說着,一副老僧坐定一般的淡定,打敗頡利,在他看來也只能是時間問題而已。
“出兵還需些時日,僅憑本可汗一部難以抵抗頡利的進攻,一個月,一個月內便可說服其他幾部與本可汗一同出兵。”夷男滿臉爲難的解釋着。
“一個月後,怕是齊王早已率大軍抵至突厥牙帳了!”魏刀冷哼一聲,態度忽變。
“本可汗會盡快的,唐使請放心!”夷男倒也沒有生氣,只是一再的解釋着。
“但願在齊王抵達突厥牙帳之前你能出兵,不然的話,齊王的脾氣可不怎麼好,你要有心理準備!”魏刀毫不客氣的提醒了句,然後轉身便走。
“呸……什麼東西?不就是有個唐使的身份嗎?有什麼好牛氣的?”鐵力朝着魏刀遠去的身影吐了口唾沫,滿臉不爽的罵着。
“父親,我們何時出兵?”夷男的嫡子拔灼直言問道。
夷男回過頭來看了眼自己這個嫡子,雖已成人,可心智卻如同孩童一般,毫無心機,一個汗位就能把他的野心給激發出來,這不是個繼承人的合適人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