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地一聲驚雷起,李元吉的彈劾要比上一個彈劾內容更加讓人震驚。
除了震驚,還是震驚。
足足小片刻的功夫,整座大殿內更是無一人反應過來。
“殿下,飯可以亂吃,這話可不能亂講,若是此言失實,又會給大唐功勳帶來多少傷害?還請殿下收回此番指責!”長孫無忌是第一個反應過來的,急忙聲援道。
王君廓是李世民的人,倘若此事是真的,那李世民顏面何在?天下人又將如何看待李世民手下的這些心腹將領大臣?李建成和你李元吉的那些舊部又會如何看待此事?
李元吉的指責倒是輕鬆愜意,可留給李世民的,絕對會是一個混亂不堪,人心惶惶的大唐。
外有強敵,內有肅亂,這國家還能好的了嗎?
“夠了!”李世民同樣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怒聲道。
“李璦謀反一事證據確鑿,這是鐵案,孤念在血肉之情饒你一次,下次若是再犯,定不輕饒。”李元吉繼續怒斥道,旋即揮揮手:“都退下吧!”
好好的一個震懾,非但沒有玩成,反而讓李元吉給氣的不輕。
李世民也沒什麼繼續上朝的心思了,與其繼續待在這裡受氣,還不如趕緊散了算了,以後沒事還是別詔李元吉來上朝了。
不過李世民也同樣很驚訝,李元吉以往總是能動手的絕不動嘴,怎麼這次卻畫風突變,也玩了次舌戰羣儒?最不要臉的是,他還玩贏了?這不科學啊……
“等等,錢……臣弟的數十萬貫家產呢?臣弟好歹也是皇親貴族,總不能到了太平坊之後建起一道圍牆了事吧?”李元吉急了,好不容易上次朝,哪能就這麼輕易的散了呢?
反正就是撒潑打滾耍賴,一切能用的手段全部用上,搶了我的錢,就是不行。
“殿下,臣曾瞭解過,當日席捲齊王府的是那些死囚罪犯,臣派去的校尉也一併被其斬殺,而那些罪犯搶完之後便四散一空,毫無蹤跡可尋。”高士廉心虛的站出來說道。
“那就查!給孤徹底的查!便是將整個大唐擾的天翻地覆,也要把那些死囚給孤查出來,把齊王的損失給挽回回來。這件事因你而錯,現在就由你去負責清查。”李世民面色憤怒的朝着高士廉咆哮道,似乎很不滿意。
李元吉輕輕撇了撇嘴,這演技,真該好好看一看演員的自我修養。
錢是肯定要不回來的,這一點是不用懷疑的。
如果沒猜錯的話,原本王府裡的那些錢十有八九是被這些王八蛋給分了。
李元吉雖是齊王,但一時半會兒的也拿這些大臣武將們沒轍,只能暫時將這些錢寄存在他們那裡。
散了朝,李元吉成了衆矢之的,沒人願意跟他走在一起。
無奈,李元吉只好厚着臉皮走向尉遲恭,再三提醒對方別忘了下午把錢送到武德殿,然後才一個人灰溜溜的回了武德殿。
……
‘我是誰?這是哪裡?我怎麼會在這裡?我爲什麼會在這裡?’
頭頂驕陽,腳踩青磚,耳旁沸沸揚揚的車馬人聲,被自動的忽略,彷彿置身於世外,身邊的一切都不是真實的。
餘仁再用一種極端的方法思考着自己的人生,似乎在想不明白這個問題之前,他是不會去移動半步的。
擡頭看着長孫府那三個鎏金大字,豪華氣派的大門前,人聲沸沸,車來車往,進出之人絡繹不絕,看向餘仁的目光也有些詫異,但始終沒人上前打招呼。
“餘管事,要不咱們跑吧?”身後一狗腿子雙腿顫抖着,好不容易鼓起勇氣上前兩步,忠心的提議道。
‘啪’
餘仁伸手便是一巴掌,狠狠的打在那狗腿子的後腦。
“跑什麼跑?沒卵子的傢伙!”
不過餘仁似乎覺得仍不解氣,或許是心中那積蓄已久的委屈令他無法解氣,又張口說道:“再敢讓本管事聽到一個跑字,本管事就打斷你的狗腿。”
“是!是!是!小的再也不敢了!”狗腿子連忙低頭懺悔,腳下悄悄的向後挪了幾步,不動聲色的退了下去。
讓一個沒卵子的人說出這句話,狗腿子也忽然間覺得自己捱上這麼一下也挺值的。
“造孽呀……”再次擡頭看向長孫府那三個鎏金大字,餘仁暗恨自己爲毛就這麼點背呢?
爲毛好事全讓宋忠拿了,壞事就全讓自己攤上了呢?
沒你們這麼欺負人的……
一想起近段時間自己的委屈,餘仁便想痛哭一場。
眼淚瞬間打溼整個眼眶,但仔細一想自己的身份,自己不能哭啊,被收保護費的還沒哭呢,你一收保護費的哭個毛線?
用了十秒鐘的時間,餘仁鼓足了勇氣,早晚都是死,站在這裡給人當猴看嗎?還是上吧,早死早投胎。
想着今天一天的經歷,餘仁只覺得自己好像生無可戀了已經。
跑遍了全長安所有的勳貴府邸去收保護費,結果沒一個給錢的,反倒一個個的威風的不能行,搞的餘仁都想反過來給那些傢伙交點保護費算了。
長孫府是整個長安最後一家了,若是在這裡依舊收不到保護費,餘仁甚至已經想到了自己的命運。
自從宋忠爲齊王擋下了那一劍,他的命運已經發生了偏轉。
雖然齊王依舊沒有拋棄自己,但餘仁卻感覺到自己與宋忠兩人在齊王面前的地位差距。
再一想想當日的情況,餘仁暗恨爲毛擋下那一劍的不是自己?
要是當初自己能機靈點的話,現在站在這裡收保護費的應該是宋忠吧?
造孽啊……
在長孫府門前猶豫了半個時辰的功夫,餘仁最終還是鼓起了勇氣,挺起了胸膛,反正早晚都是死,倒不如死的轟烈一些,興許哪日齊王想起了自己,也會爲自己感到一些委屈。
盞茶不到的功夫,餘仁便從長孫府出來了。
不過出來的姿勢有些不太好看,是被四個府內雜役給扔出來的,而且臉上也是青一塊紫一塊,險些沒讓在外面等候的狗腿子認出來。
……
“恩,不錯!”看着面前擺着的幾十貫錢,李元吉心中隱隱的還是很激動的。
前幾天在長安城中的造勢,效果還是很不錯的,沒想到今天第一天收保護費,就能收上來幾十貫錢,按照這個速度下去,自己的齊王府也就不缺錢了。
對此,李元吉很滿意,對宋忠的能力也更加信賴了三分。
“殿下,經過今日的事情,奴婢有個不太成熟的想法想請殿下評論一下。”宋忠滿面春光的說着,最近做事很順利,什麼事都是手到渠成,根本不用花費太大的力氣,這也讓宋忠自信心開始迅速的膨脹了起來。
“說來聽聽!”
“殿下,咱們目前人手有限,今日雖收了這幾十貫,但卻連長安的一半都沒有達到,而且大量的時間都被浪費在來回的奔走上。所以奴婢就想呀,咱們是不是可以在長安縣和萬年縣設置兩個固定的收費點?讓所有繳費的人都來咱們的收費點繳費,這樣咱們就可以用最少的人手去收費,同時抽出人手對城中進行巡視。”
“這個主意不錯,很有想法,很有創造力……”李元吉暗拍腦門,自己咋就沒想到這一點呢?
不過他覺得這件事情應該還有的改進,比如說將每日一收改爲每月一收等等。
不過還沒等李元吉開口說出來,鼻青臉腫的餘仁帶着一副濃濃的哭腔回到了武德殿。
“誰打的?”餘仁雖不如宋忠受寵,但也是自己的貼身狗腿子,餘仁被打,這跟李元吉自己被打有什麼區別?李元吉很憤怒的問着,勢要爲餘仁報仇。
而看着李元吉的態度,餘仁瞬間覺得組織還沒有放棄自己,連忙將今日的一番經歷全盤托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