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過當時並沒有具體的證據可以證明背後的人是誰,所以纔沒有輕舉妄動。
爲此,御史甚至特意找了幾個書生進去聽課,開銷什麼的自然由御史來負責解決。
與彈劾某一位大臣相比,這點小錢根本不算什麼。
要知道,御史與其他官員的職責不同,政績也同樣不同。
以往大唐的政績指標只有一個,就是治下的人口數量,人口增速越快,人數越多,政績就越好,就越能證明你是個有才能個官員,也更容易得到提拔。
現在還加入了個經濟指標,但這些都與御史無關。
御史的政績指標還是原先的那個,以彈劾大臣的數量爲考覈基礎,同時,又以彈劾的準確率進行更進一步的考覈。
御史雖然有聞風上奏的權力,但同樣的兩個人,同樣在一年內彈劾了十個人,其中一個有五個案子被查證是真的,另一個則有八個,若有職位上的空缺,自然後者更具有優勢。
裁員的時候御史臺也裁掉了一些人,雖然不多,但御史臺的競爭也還是很激烈的。
當御史大夫杜淹拿着種種證據找上李元吉的時候,於是就有了接下來的這一幕。
御史的職責是彈劾,成不成功,皇帝怎麼處理,與他們無關,只要被證明彈劾是有效的就可以了。
“還真是窮瘋了他!”正在視察冶鐵作坊的李元吉,得知從程知節家中拿到四百貫錢的違法所得之後,不由得感嘆道。
“哎,這個老匹夫,估計是時間久了沒鬧出什麼動靜,心裡有些不踏實。”房玄齡無奈的嘆了口氣,說道。
程知節的路數大家都懂,也有人想過要學他一樣,但事實證明,並不是每一個人都能學得來的。
爲了學而學,最終只會造成一個結果,那就是毀滅。
而對於程知節這種揣着明白裝糊塗的傢伙,李元吉也很是無奈。
大事從不犯渾,小錯卻是接連不斷,自己能有什麼辦法?
“陛下,這鐵路如今看來想要大肆修建,怕是有些難度呀!”程知節的問題只是小問題,其他的官員也沒人敢拿朝廷的禁令去當兒戲,房玄齡將話題扯回了正題,也就是今日兩人一同來到冶鐵作坊的原因。
鐵路的試驗段他已經見識過了,的確有可取之處,而且那邊經過長時間的測試,也已經找到了最大限度。
每隔四十里設置一座馬驛,每座馬驛配備三十匹馬就完全夠用了,暫時來說是夠用了,再往後的話,會配置的更多一些,這要取決於對運輸的需求程度而設定。
若是遇到有坡路段,則單獨設置一座馬驛,裡面配備十匹馬用來協助列車爬坡,所有的規劃都是完整的,齊全的。
但問題也不是沒有,比如說鐵軌。
“鋼鐵的產量擠一擠的話勉強夠用,但鍛造的話,僅憑人工怕是難以達到要求,而眼下這種依靠水力的方式,侷限性又很大。”房玄齡繼續說着自己的問題。
“那就多設置幾座大壩,一座不行就兩座,兩座不行就三座,或者單獨從黃河那裡開挖出幾道支流,專門用來做這個。”李元吉也同樣是發愁。
沒有電力,科技不行,很多原本很簡單的方式,只能通過最古老的方式去完成,且效率極其低下。
水力磨坊,這個在華夏很早以前就出現了,但因爲侷限性太大,不確定性太多,所以便沒有被大力推廣,也推廣不起來。
爲了搞這個鐵軌,科學院那邊可是想了不少的辦法,最終纔在這渭水上搞了這麼一個試驗品。
其原理與水力磨坊差不多,通過水力推動轉輪,轉輪下方在安置好設備,將長條鋼軌碾壓成想要的形狀,這麼做的好處是規格基本統一,不會出現太大的偏差。
但問題在於,效率太低,這麼一座設備,一日間不停的工作,最多也就能做出一段兩里長的鐵軌,因爲鐵軌是雙排的,所以實際上一天下來,最多也就只能鋪設一里的長度。
按照這個速度,從長安鋪到洛州都要將近兩年的時間,更別說更遠一些的地方,估計有生之年都難以鋪到邊境那些偏遠地區。
“陛下,學生試驗過,其實效率是可以提升的。”在作坊實習錢前小心翼翼的說着。
作爲實習生,他是沒有資格在這種場面說話的,但有幸的是,因其在這套設備上提出了不少可用的點子,所以得到了接待皇帝的機會,但接待的人有很多,怎麼排也排不到他身上。
眼瞅着問題困擾着陛下,身爲學生的錢前,剛好又在這方面有過涉獵,加上陛下的深明大義,於是也就未經允許的開了口。
管事宋大的一雙眼睛恨不能生吞了錢前,似是在說,就算你自己試驗過,也要等作坊試驗過再去彙報啊,萬一現在你說的天花亂墜,然後又幹不成,後果是啥你知道不?
欺君,那可是欺君之罪啊。
“哦?說來聽聽!”宋大正愁着該怎麼化解,李元吉卻饒有興趣的開口詢問着。
現在的這些實習生全部出自鎮北書院,而鎮北書院也不僅僅只是一座培養官員的書院。
入學的前期,大家的學習內容都是一樣的,等完成一個階段的學習,會對當期學生進行考覈測驗,成績達標者,則可以進入下一階段的學習。
實際上就跟後世的高中文理科分科一樣,主選官員方向的,接下來的學習將會朝着這方面傾斜,傾向於技術方面的,則會朝着理科類傾斜。
完成第二階段的學習之後,經過測驗,文科則可以參加科舉,理科則要繼續進行深入的學習。
書院會列出很多不同的類別讓學生自己去選擇,往後的主修方向就是這一塊,類似於技校之類的。
這裡學習的更加細膩,老師也都是各個作坊或者行業內的精英。
有皇帝在頭上壓着,他們也沒人敢抱着什麼技不傳人之類的想法。
等到這一階段的學習完成了,將會被分配到所在專業的各個作坊進行實習。
文理科的區別就在這裡,一個將來是要當官的,但考上考不上誰也不知道,另一個則相當於鐵飯碗,只要成功結業,就一定會有工作機會,雖然不是官員,但那些作坊也都是朝廷置辦的,各個作坊的管事,那可是正兒八經的官員身份。
毫無疑問,李元吉將後世國企的那一套搬到了這裡。
雖然歷史終究會淘汰這種制度,但是在當下,這種制度卻是必不可少的,僅靠資本的力量,是無法推動基礎建設的,朝廷必須要涉足這一塊,然後在一個合適的時間裡,完美的撤出。
錢前就是這麼來的,經歷了三年的學習,很順利的一次性通過了所有的考試,且成績名列前茅,然後就被分配到了這裡,並且很快找準了自己的定位,爲作坊出謀劃策。
作爲實習生而言,他的人生截至目前而言,無疑是成功的。
“陛下,學生曾在作坊裡做過實驗,特意挖了條水渠出來,按照現在設備的位置等重新進行了水力的模擬測試,然後又進行了一些改變測試,結果發現,現在這種方式的效率很低下,如果能夠建造一條完整的大壩,只在中間留一個口子,或幾個口子讓水通過,其水力所帶來的的衝擊力會更大,因爲學生沒有條件去做更大的試驗,但是在理論上,這樣做是完全行的通的,且會極大的提高設備的效率。”錢前指着那個僅僅探出去半截的水力衝壓機,其長度還不足整個渭水的五分之一。
李元吉想了想,俗話講,學好數理化,穿越就不怕。
李元吉的數理化完全就是個渣渣,但記憶裡,好像也沒見過哪個國家的大壩是這麼設計的,好像全部都是從這邊到那邊,全部給攔上的。
根本不用去懷疑,李元吉已經相信了錢前的理論是正確的,因爲後世有那麼多案例已經證明了這一點,而最有名的,自然是三峽。
當然,這也存在另一個問題,雖然後世已經給出瞭解決的辦法,但李元吉也還是想考一考自己這個學生。
說實話,最讓李元吉得意的,並不是鎮北書院培養出了多少個官員,而是培養出了很多像錢前這種沒有進入官場的理科生,而將來推動大唐前進的,也必定是這些人。
“渭水適航,若將其全部攔上,過往船隻應當如何處置?”李元吉饒有興趣的問着。
“這……”錢前滿臉的尷尬,自己的確沒有想過這個問題,不過這也更加堅定了自己的選擇,若是去了官場,就這個思路必然會吃大虧的,要學習的東西還有很多啊……
看着錢前滿臉尷尬的表情,李元吉微微的一笑,心中暗道一句,雖然咱數理化不行,但沒吃過豬肉也還沒見過豬跑嗎?是時候閃現一波作爲皇帝的牛掰之處了。
“方法很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