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六章剜心痛恨

對於成毅的到來,陳玠原本是呈歡迎的態度的。別管如何說,在陳玠看來,就是成毅的快馬加鞭帶着受傷的唐錦兮回來,才讓她儘快得到救治的。這在陳玠看來,他就是救了外甥女的恩人。

且想到那幾日在外的守候,想到成毅對着唐錦兮的心,陳玠對上成毅就更是有了些許好感。他雖然已經知曉付南決與唐錦兮是兩情相悅,可是有另一個男子是喜歡自家的外甥女,這是令陳玠很驕傲的事情。一女百家求,說明自家姑娘是受重視的,陳玠很滿意,心情也是好好。

他其實也無心休息,探望過了錦兮,看着她睡得格外的安穩,也就放下了心。陳玠一直以來都明白,唐錦兮之前病會好得慢,皆是因爲心思鬱結,如今心病去了,傷病也就好了大半。前幾日裡蒼白憔悴的小臉,如今變得紅撲撲的,格外的惹人喜歡。

“老爺,成副將前來了,邀您去前廳議事。”下人招待着成毅坐好,便前來通知陳姐。這些日子以來,下人們都很清楚,自家主子有多麼喜歡家中的小姐,所以也不必往他處尋,到小姐的院子裡去尋老爺就對了。

陳玠聽聞不由得一笑,“成毅?他來做什麼?還邀我前去議事?搞得這樣的正式?”

下人一臉的苦相,爲難着說:“小的哪裡得知啊!不過成毅將軍好像是要說什麼很正式的事情似的,看着很威嚴的樣子呢!”

聽聞如此,陳玠面上的笑容收斂了起來,看望着唐錦兮,給她塞好了被角,囑咐着下人說:“我去前廳尋成副將,你們在這邊照顧好了小姐,別樣她蹬開被子着涼。”

下人微微一笑,“老爺您就放心吧,小的會照顧好小姐的。”

陳玠輕輕點頭,看了看唐錦兮恬靜的睡顏,轉身離去,便去尋成毅去了。

尚未踏入主院,陳玠便眉心蹙了起來。他看到了十八名身披盔甲,頸上繫着各色方巾的士兵,陳玠心中一墜,這十八人是營中各部抽調的士兵,成毅帶着這十八名軍裝身邊來他這裡到底是所謂何事?

滿心疑惑,只是陳玠面上卻是不顯,冷靜着踏入主院,也沒有去看面無表情的親兵,徑直往正廳走去,方一踏入正廳的門,便見到揹負着手,也是一身盔甲的成毅站在廳中,陳玠望見這樣的成毅,不由得眉心緊緊的蹙起。

“陳老您過來了?”成毅聽到腳步聲,便轉過身來,望見了陳玠不由得淡淡一笑,雖然成毅面上帶着笑意,可神情之中竟是帶着幾分悵然,顯得格外不和諧。

陳玠看着成毅這神色,再上下打量着成毅此時的着裝打扮,心下不由得有些擔憂,也不與成毅兜圈子,直接開門見山道:“成副將來我寒舍有何公幹?”

見陳玠如此直接,成毅倒是有着幾分詫異,不過倒是也沒有太過意外。陳玠的聰明才智他早就知曉,多少年陪在付南決的身邊,陳玠的性子他也是瞭解的。

成毅肅神色,自袖中掏出了一紙手書,對着陳玠遞了過去,“來陳老府上,是來傳遞將軍的手書命令的。”

陳玠滿心驚疑,面無表情地接過了成毅遞過來的手書,抖開紙張粗粗打量後,便將紙卷拍在了桌上,怒喝一聲,“付南決這是什麼意思?”

成毅低眉順眼,沒有去看陳玠憤怒不已的表情,聲音略有些啞,“將軍手書上書寫得很是明白了。”

陳玠長眉一挑,眸光之中似乎是擦起了火光,“書寫得明白?我不明白,錦兮犯了什麼錯,他竟是想讓我懲處她?”

成毅不敢去看陳玠的神色,輕輕一嘆,“陳老,您要知曉,將軍這樣做必然是有不得已的苦衷。他如此是爲了整肅軍規,殺一殺不正之風。”

“不正之風?整肅軍規?”陳玠唸叨着這八個字,看向成毅怒目而視,“這與錦兮又有什麼關係?錦兮如今是神機營的統領不假,只是她上任不足七日,且這些日子尚在休養身體,軍風不正,這與她又有什麼關係?”

陳玠心中對着唐錦兮的諸多作爲也有着不滿意,可是他也捨不得懲處現在的唐錦兮,他自己都捨不得,又怎麼樂意被他人指使着懲罰自己的外甥女?

成毅低着頭,他也很想知道哪些究竟與唐錦兮有什麼關係?但是付南決的命令已經下了,他的苦心已經用盡,就是不可以白費。

“將軍說,日前唐姑娘接掌神機營副統領之位,沒有管教好阿布,致使戰事怠誤,是以該被懲罰。”成毅狠下心如此說,成毅想起,嘆息了一聲。其實若是追究那個時候的事情,該被懲罰的也改是自己這個統領啊。

陳玠咬牙切齒,看着成毅,有一腔怒火卻是無從發泄,他的確有在氣自己的外甥女會惹事,可是現在更氣的則是付南決,“他若是真的覺得唐錦兮有錯,爲何不讓他處罰錦兮呢?讓我做這個惡人?”

“將軍有要事要忙,是分身無暇。”成毅想了想,還是接着說,“將軍已然從輕發落,要您親自懲處唐統領,您還是儘快下手,否則若是讓門外的弟兄們下手,唐統領恐怕承受不起。”

“你什麼意思?是在威脅我嗎?”陳玠咬牙,他此時已經是目眥欲裂,他無法對着付南決發火,也不樂意對着唐錦兮發泄怒氣,就只能對上了成毅,“你在逼我嗎?”

成毅側過頭,“陳老,您是軍中的老資歷了。雖說只是軍醫,不受將軍調度差遣,可是仍然隸屬大軍管轄,若是您不從,那麼觸犯軍法抗命不遵的便是您了。”

“你……”陳玠冷下臉,“那又如何?付南決讓我教訓外甥女,我如何教訓與你又有何種干係?你是想連小老兒一起懲處嗎?”

成毅見陳玠的神情,便知事情不好,緊忙軟和了語氣,“陳老,我家少爺有自己的苦心。他下達命令的時候忽視了唐錦兮亦是一營統領的事情,等到想起之時,命令已經傳達全軍,朝令夕改,會於理不合。且……”

陳玠冷着臉,若是在平日裡,或者換個時候,自己知曉唐錦兮惹出的禍事,他或許不會手軟,可能真的會暴揍唐錦兮一頓,讓她想想痛苦就不會在犯錯,只是現在的唐錦兮承受不起。他是真心捨不得。

“什麼?”陳玠看着成毅,此時陳玠覺得成毅的臉很是欠揍。

成毅嘆息了一聲,“唐姑娘的確是有錯的地方。算起私自鬥毆、管教不利、參與衆賭幾道罪名皆是有錯。將軍已經將近來犯錯犯過的士兵懲處了,若是對着唐姑娘徇私,不說將軍的威嚴掃地,就說唐姑娘日後掌管神機營,恐怕也難以服衆。”

成毅彷彿是知曉陳玠的性子一般,仍舊在火上澆油。他知曉,如果讓陳玠知道唐錦兮犯下的錯誤究竟會造成什麼嚴重後果,陳玠一定會動手的,所以並沒有袒護唐錦兮什麼。

倒不是成毅真的想要唐錦兮受罰,只是他這也是在辯解,替着付南決辯解。

“舅舅,成說得不錯,這的確是我的錯。”

唐錦兮不知道什麼時候過來,她站在門外剛好聽到了成毅的話,對於成毅的話語,唐錦兮的確是沒有覺得有什麼錯處。沒有受傷之前,她也早就做好了準備,付南決若是想要追究,她也樂意承擔。

陳玠回頭望去,唐錦兮不知道什麼站在那裡那邊,看着她有些懨懨的模樣,立刻皺眉訓斥,“什麼話?身體沒有好利索就下牀,你不要命了嗎?”

唐錦兮輕輕搖頭,看向了成毅,“付南決下了懲罰是嗎?是什麼?”

唐錦兮並不心痛難過,她是瞭解付南決的。唐錦兮相信,付南決這樣做,一定有着他自己的理由,不管哪個理由是什麼,唐錦兮都會默默地支持。

成毅卻是沒有想到唐錦兮會這個時候過來,他看着眼前少女雖然略顯羸弱,卻很有精神,眉目之中的閃耀着精光,帶着一股不服輸的傲氣與堅韌。成毅略略震驚,他是沒有想到,唐錦兮竟會如此問。

“將軍讓陳老親自教訓你。”成毅如實說。付南決的苦心,成毅算是明白了,看着唐錦兮現在的神色,別說六十棍,就是六棍子,都能要了唐錦兮的命。

聽了這話,唐錦兮不由得皺眉,“怎麼教訓?你們要圍觀嗎?”唐錦兮自然是看到了院外那些士兵,心中雖然坦然,卻也有些爲難。她不怕捱打,但是怕丟臉。

“不!”成毅搖頭,“將軍只是吩咐私下動手。”

陳玠此時方纔聽明白成毅的話,看着成毅帶着疑惑的眼神,“你這是什麼意思?”

“動手吧……舅舅!”唐錦兮微笑了起來,她不是不懂成毅的話,可是她也明白,錯便是錯了。

陳玠聽到唐錦兮這話,立刻喝了一句,“我不同意,唐錦兮你這是瘋了不成?

瘋了嗎?唐錦兮輕笑,她垂下了眼睫,心裡盪漾起了一種別樣的情緒。她真的瘋掉了嗎?沒有,她知曉自己很清醒的。付南決不會無緣無故下這樣的命令,且還讓成毅帶着親兵前來,他一定有着自己的目的在,他一定是想要做些什麼。

此時的唐錦兮很心大的沒有去想自己可能將要受責,而是有些擔憂付南決的處境,唐錦兮是瞭解付南決的。

付南決,你可千萬不要做什麼傻事纔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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