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章身份尊卑

羅姨娘的一張嘴原本就犀利,她是被唐淮寵壞了的。因着年輕貌美,又身段極好,所以唐淮非常寵愛她,而且身懷有孕的不只是姜氏,羅姨娘也有了身孕,算算日子比姜氏的身子還早上幾日,也算的上是尊貴。是以,有了孩子的羅姨娘,很有自信如果生下孩子,那麼她就是會被擡爲貴妾的,要是生下的是個男孩子,她就可以母憑子貴,過上更爲金貴的生活,又怎麼會將別人還放在眼裡?

“還有大小姐也太是金貴了,這回來也就回來了,是件值得喜悅的事情也就罷了,用得着這樣興師動衆的嗎?”羅姨娘還故意挺了挺腰腹,露出了她格外突出的肚子。

羅姨娘當真是貌美極了,她原本是風花樓的頭牌,這風花樓與博雅樓是類似的地方,這羅姨娘原本是風花樓的頭牌舞女,一支綠腰舞跳的極好,她的腰腹是最美的,她玲瓏有致的腰腹,讓羅氏引以爲豪。哪怕現在懷了身孕,也只是小腹突出,腰肢依然是纖細的。

唐錦兮瞥了一眼羅氏,覺得她那隆起的肚子有些扎眼,不過唐錦兮倒是不會對着羅氏存什麼壞心思,淡淡笑了一聲,“這金貴不金貴,也不是羅姨娘你說了算的。誰纔是最受重視的那個,想必自在人心,羅姨娘你就不必事事操心了。”

唐錦兮的表情淡淡的,語氣也是淡淡的,讓羅姨娘格外的生氣,“你……你怎麼可以這樣說話?我……”

羅姨娘氣惱非常,她查出來有身子也有半個月了,這半個月誰不將她當做最爲金貴的人?她都沒有的特殊待遇,憑什麼一個不受寵的鄉下野丫頭可以得到?羅姨娘憤恨地看了一眼唐錦兮,“你這是跟誰說話呢?你的禮儀規矩呢?”

唐錦兮根本不理會羅姨娘,反而是對着唐瑤笑眯眯地說:“姐姐最喜歡瑤兒了,瑤兒喜歡的,姐姐當然都要給瑤兒了。”隨後唐錦兮便對着身後的婢女說,“給三小姐盛一碗,記得多放一些蜂蜜和糖,這酒釀小圓子有酒味,小孩子吃不慣的。”

杜姨娘看了一眼唐錦兮,嘴裡連忙道:“這如何使得?這小圓子是老爺給大小姐做的,我們如何可以吃的?”

“是呀!什麼人就得吃什麼東西,不要忘記了尊卑,有些東西不是髒東西可以碰的。”羅姨娘翻了個白眼,看了一眼杜氏,語氣之中冷冷帶着諷刺的味道。

唐瑤卻是抿了抿嘴,大眼睛之中含滿了淚水,倒是顧及着年節裡,到底沒有讓眼淚落下,只是淚水在眼眶裡打轉的模樣,更是十分讓人心疼。

唐淮一直沒有開口只是皺着眉頭並不說話,姜氏看了一眼唐淮,見唐淮沒有開口的意思,也就淡淡地笑着,看着眼前的一切,彷彿是在看好戲一般,倒是羅氏聲音溫柔地說:“三小姐年紀還小不懂事,淮哥你不要與小孩子置氣,杜姨娘帶着瑤兒下去吧,好好教一教去。”

一句淮哥,讓姜氏看了一眼羅姨娘,眼神之中甚至帶上了殺意。

唐錦兮看着姜氏的眼神,又看了一眼羅氏,不由得哼了一聲,隨後勾脣一笑,“不懂事?羅姨娘,我看不懂事你是你吧?”

誰都沒有想到唐錦兮會開口說話,唐錦兮這話一說,所有人都看向了唐錦兮,唐錦兮倒是不理會那些目光,上下打量着羅氏,眼神之中帶着幾分警告的意味。

羅氏面色一僵,“大小姐,您這是什麼意思?我不懂事……”

“對啊!”唐錦兮點頭,隨後看着羅氏眼神之中帶着惋惜說,“這樣大的人,竟是連小孩子都懂得的規矩都不懂,還真是值得惋惜啊!”

羅氏臉色越發難看,“大小姐,我叫您大小姐,可也不是代表我是軟弱的,我好歹也是你的長輩,算起來也是你的母親,你竟然敢這樣跟我說話,你不怕被問不敬之罪嗎?”

“羅姨娘,我勸你把剛纔的話收回去,否則我不保證我會做出什麼來。”唐逍辰原本只想看戲,可羅姨娘這話一說,簡直就是激怒了唐逍辰,他擡手捏了一個杯子,咔嚓一聲杯子應聲而裂。

唐錦兮回眸看了一眼唐逍辰,又看着臉色愈發黑沉的唐淮,她看不透唐淮的心思,只當是唐淮在生自己的氣,不由得心裡覺得諷刺,看向羅氏便是愈發不留情面,“母親?你算是我哪門子的母親,我母親早十幾年前就故去了,一個上不得檯面的妾室也敢自稱是我的母親?真是笑話!”

此時唐錦兮到底顧及到了自己是剛剛回來,又秉持着自己是個有涵養的人,沒有罵羅氏是個賤妾,她心底對於羅氏是真的不止有一點的厭惡。

“你……”羅氏面色通紅,她瞪着眼睛看着唐錦兮,指着她的手指拼命的顫抖。

唐錦兮看了一眼唐瑤,更是嘲諷一笑,“我又是如何?你縱然是父親的妾室,身受父親的寵愛,可到底沒有正經的身份,你是賣身入府的,你在府衙上沒有名錄記載。你又憑什麼覺得你是我的長輩?”

“再有,瑤兒雖然是庶出,但是也是正經八百的主子,豈能任由你這個婢妾侮辱?”唐錦兮瞥了一眼羅氏,隨後淡淡地說,“不過念在你有孕的份上,到底也不能跟你計較些什麼,你只需要記得自己的身份就是了。”

羅氏被氣得喘大氣,她嚶嚀了一聲,看向了唐淮,“淮哥……你看看,大小姐她……”

唐淮看着自己的女兒,他倒是沒有想到唐錦兮竟然是這樣的牙尖嘴利,依舊是不會被欺負的那個……他勾脣笑了笑,略略欣慰地點點頭,“你少說話,多吃飯,養好孩子比什麼都強。”

唐錦兮淡淡一笑,面上無害地囑咐着說,“羅姨娘,你可是得好好地調整自己的心態,我舅舅說了,這女子氣大傷身,憤怒過火,可是容易滑胎。”

“大小姐說得是,羅妹妹,你可得注意一些,這女人啊!這個時候是最金貴的了,你可是得小心再小心啊!”姜氏看着唐錦兮攻擊羅氏,她倒是樂見的,這失去過記憶的唐錦兮,可是比從前厲害多了。

姜氏雖然不喜歡唐錦兮,可是此時羅氏更是她的眼中釘肉中刺,如果能夠除掉羅氏,她是最樂見不過的,不過要是沒有辦法除掉羅氏,讓她生氣生氣,氣壞身子也是好的。所以在這個時候,姜氏只會向着唐錦兮說話。

“相公,羅妹妹的確不懂事。這大小姐與三小姐都是咱們唐府金貴的姑奶奶,是咱們做父母的捧在手心裡的寶貝,下人怎麼可以質疑呢?這羅氏如此,保不齊下人對着杜妹妹母女就多有薄待,否則又怎麼敢呢?”姜氏溫柔地說着,她不介意讓羅氏背上黑鍋,反正她已經惹惱了唐錦兮了。

唐淮看着羅氏惹事,心裡也十分不高興,“來人,羅氏吃醉了,扶着她回去。你們這些做下人的,看好主子……”

羅氏面色略白,唐錦兮勾脣一笑,“父親,請個大夫給羅姨娘看看吧,這畢竟有了父親的骨肉,身體要緊。我舅舅說過,這靜養最爲適宜。”

姜氏聽了唐錦兮的話,便勾脣一笑,“是了,這身懷有孕最爲辛苦,還是得注意一些。”隨後姜氏對着身後的下人吩咐,“沒有聽到大小姐的話嗎?去尋個大夫來,好好地給羅姨娘看看,這身子可是很重要的。”

唐錦兮看着姜氏,忽然就覺得這姜氏太聰明,從前是她小瞧了她。不過聰明的姜氏,也會有露出馬腳的一天,她須得小心應對着。

讓唐錦兮心裡一直有着不安的就是山上自行下山來的‘唐錦兮’,她當時故去的消息,一定讓她知曉了,所以她是一定會回到錦城回到唐府來的,到時候她又該怎麼面對原來的她?如果沒有陳玠的告知,她是會將身份還給她,可是現在……

這唐錦兮的身份究竟屬於誰,她自己也不知道了。

看着唐錦兮淡淡出神,唐逍辰拍了拍唐錦兮的肩膀,關於唐錦兮的事情,唐逍辰已經都知道了,陳玠將事情的原本經過都說與了唐逍辰聽。唐逍辰一面感謝與妹妹自幼被抱走,沒有受到七年的薄待,一方面又嘆息自小沒有受過父母疼愛的妹妹,實在是太過悽苦。

唐錦兮感受到了來自於唐逍辰的溫暖,她看向了唐逍辰,對着唐逍辰淡淡地一笑,用口型說:“哥哥,你放心,我很好。”

唐逍辰也點了點頭,對着妹妹笑了笑,笑容之中的暖意足以融化滿園的冰雪。

而此時清漱提着包裹正在趕往蘭苑的路上,小姐回來了,她終於可以不用待在姜氏身邊虛與委蛇了,她自由了,她可以回到自家小姐的身邊了。

清漱的腳步飛快,在繞過一個抄手遊廊的時候,被一個膀大腰圓的婆子攔了下來,她看着清漱,不由得暗暗一哼,“清漱姑娘,這樣快就收拾東西投奔舊主了?這幾個月以來,娘娘對待你的好,都忘記了嗎?”

清漱看向來人,果真就是姜氏身邊的婆子,不由得心下一驚。姜氏放她離開,果然不是沒有目的的。心下越發緊張的清漱,將指甲緊緊地掐入了手指。

小姐……我該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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