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子好像感到唐吹夢投過來的目光,驀然轉過螓首,兩人遠遠的隔着人羣目光相交。感受到唐吹夢嘴角那抹玩味的笑意,雷紅蓮心中不禁暗恨,這個臭小子,眼睛色迷迷的,還笑的那麼討厭,不知道爲什麼爺爺那麼讚賞他。
很顯然,她已經認出了唐吹夢。由於唐吹夢所需要佈置的都已經完成了,而且他必須給匈奴人留下一個難以磨滅的印象,他們一行人這一回並沒有像來時那樣易容,連唐吹夢也不會想到這雷火堂的千金雷紅蓮會認出他。
雷火堂一向處身事外,除非是主動找上門來挑釁滋事的,一般並不和江湖武林同道爭鬥什麼。何況,沒幾個門派願意招惹他們,巴結都還來不及呢,霹靂雷火彈的名聲可要比當年唐門的暗器毒藥還要出名,只不過他們少有弟子行走江湖,而唐門弟子則卻恰恰相反,他們都是在學有所成之後就踏入江湖,任意逍遙,只要別人不惹他們,他們也樂的悠閒。現在見到雷火堂的人出現在匈奴本就夠令唐吹夢納悶的了,更何況她還置身於仇景昊的陣營。
在場的除了支持大單于的馳風的陣營、與其說是支持巫靜方不如說是扶植傀儡的仇景昊陣營,還有一個陣營,領頭的人還是唐吹夢認識的,舊敵血刃之主。身後大約有五十多名魔門門衆。他還是老樣子,極度低調,把自己包裹的嚴嚴實實,腰間掛着一把不起眼的奇形刀,刀鞘似乎用了多年,顯得斑駁破舊,這把刀就是血刃。
這樣一個看似無比落魄的人,卻是魔門最神秘莫測的人,包括門主厲邪都敬畏禮讓幾分。這樣一個人卻不明不白的和唐吹夢的爹爹唐天佑結下了樑子。
“看來魔門也不甘寂寞,想來匈奴分一份美羹,哼哼,厲老邪消息很靈通嘛,居然派血刃之主前來,看來是抱着誓在必得的決心來的!”唐吹夢輕聲道。
身旁的冷香雪聞言輕莞一笑,把那些在她剛一出現就時不時瞥上兩眼的各個陣營中的男人們魂兒都勾走了。如絲白髮,絕代紅顏,清冷的氣質,宛如一朵天山雪蓮,冷香雪就是這麼一個女人,無論走到哪裡,都是焦點,無論男人還是女人。就算是在當年唐門一役,僅僅六歲之齡卻已經足以讓魔楊偉男動了心。
血刃之主自來到宮門外就一直沒有什麼舉動,此時忽然舉起手臂,那守將敏銳的感受到一股鋪天殺氣向他這邊衝來,想也未想,大喝一聲:“衆將士聽令,誓死嚴守宮門,要進門的只能踏過我們的屍體,怯陣逃脫的,斬立決!”
果然,他的感覺是對的,血刃之主的手臂還沒完全落下來,他身後的五十多名或金劍或銀劍的聖士門衆就已經拔出了利劍,衝向了禁衛軍。
這些禁衛軍血刃之主實在懶得動手,就那麼和其他陣營的人一樣在一旁抱臂觀看着。不到片刻,禁衛軍死傷多半,而那些聖士門衆們僅僅有部分受了些外傷而已,雖然禁衛軍不斷的從宮門內涌出來,像黃繼光堵槍眼一樣堵住魔門衆人的入侵,但是高手與一般士兵的差距非常明顯,禁衛軍在這些人手下簡直如同自殺。
馳風畢竟是匈奴人,又是護國大將軍,眼見一個個同胞戰士死於中土武林人的手下,他再也按耐不住了,大喝一聲:“奶奶個熊的中土佬,欺我大匈奴王國無人嗎兒郎們,給我上!”
“得令!”近千名將士宏聲應諾。他們早就看的熱血翻騰了,眼看着同胞被外族人屠殺,這些熱血漢子哪個不是躍躍欲試?只是苦於沒有得到上司的命令,此時一接到馳風的命令,各個如猛虎出欄一般衝向了聖士們。
本來馳風帶出來的兵就是匈奴國最精銳的,那些偏將大多都有一流高手以上的修爲,就連最下層的小兵都是二、三流的身手。別看這般修爲不起眼,但蟻多咬死象,五十多魔門弟子最多不過頂級或者先天級修爲,被相當於他們近二十倍的馳風軍衆圍攻,後面又要應付禁衛軍報復似的猛攻,片刻間便死傷大半。這時候血刃之主才緩緩拔出了血刃。
馳風並不清楚血刃之主的來歷和實力,想來個先發制人,見他拔刀,便揚着手中的雙戔衝了過來。唐吹夢並沒去繼續看他們三方的混戰,因爲此時仇景昊已經盯上了他。
“怎麼?也想來一場,熱熱身子?”唐吹夢迴望着他道。
仇景昊冷笑一聲,道:“朕還沒那個興趣,失陪了。”說着向左右使了個眼色,那四個武尊級神秘高手分別扶着他的身體猛的縱起身,飛起六丈多高,剛落到那高高的宮牆上,就聽四個人中唯一的那個女的嬌呼一聲:“不好!宮牆上已經被那老巫鬼下了詛咒嚶嚀”說着便癱軟下來,其餘三人嚇的趕忙把即將落到宮牆上的腳擡起來,架着那個女子和仇景昊向來路落下。
而就這麼一會兒工夫,血刃之主帶來的聖士門衆已經死光了,當然了,馳風的屬下以及禁衛軍也死傷了幾百人。馳風自己則與血刃之主已經交手不下三百招了。
唐吹夢一早就知道宮牆上以及上空都被巫主放下了詛咒,不然也不必在這裡浪費時間,直接帶着這些先天級高手飛進宮內就行了,也只有仇景昊這種心急的人才會這麼做。
此時那女子已經恢復的差不多了,尤自帶着一絲畏懼的道:“主上,這巫術果然很邪門,被入侵了一下居然害得屬下耗損了兩成真元!我們該怎麼辦?”
仇景昊望着那宮牆咬牙切齒的罵道:“都怨巫靜方那個混蛋!說好了要好好配合,誰知道今天他吃錯了什麼藥,竟然不同意今天行動!”
雷火堂的雷紅蓮走上前道:“仇叔叔,讓紅蓮試試。”
仇景昊這纔想起來雷火堂的幫手,忙道:“賢侄女小心點。”
雷紅蓮點點頭,也不見她從哪裡拿出來一個精緻的鉛盒,右手兩隻纖細的玉指捏出一顆龍眼大小的黑色珠子,望了宮牆一眼,然後纖手飛快的翻飛,甚至只能看到一個個殘影,朦朧的手影中,一道黑色的光點急速射向宮牆。
“轟”一聲巨響過後,高大的宮牆被霹靂雷火彈硬生生轟炸出一道一丈多寬的縫隙,仇景昊欣喜的率衆鑽了進去,唐吹夢朝着仍然還在打鬥中的馳風和血刃之主擺了擺手道:“各位,慢慢打,失陪了。”說着便帶着衆人也鑽了進去。
“我們還打不打?”馳風思維有些轉不過來的問道。
“你要是承認自己是傻子,那我繼續奉陪”血刃之主道。
馳風向後一跳,道:“那還打個屁,兒郎們,都隨我進去。”
血刃之主從一開始就料定不出半日必定會剩下他一人單槍匹馬的闖蕩匈奴,現在果不其然。看了那一臉灰敗之色的守將一眼,他也鑽進了宮內。
可汗之城最大的妓院當數位於西大街的“女兒香”了。似乎可汗之死並沒有影響到這裡,從深深的院落樓榭間仍然一如往常一樣傳出陣陣歡歌笑語、靡靡之音。此時不過才日上三竿,女兒香裡多是夜宿其中的嫖客向外面走,很少有人往裡進,正是生意冷清的時候。
不過也不是沒有,那****站在門口被暖暖的春日陽光曬的昏昏欲睡的時候,忽然發現有客人朝他這邊走來,忙打起精神來接待,以求得點賞銀。
但在他揉揉眼看清來人卻只是一個年輕的酒鬼,穿着又普普通通之後,這份熱情馬上冷卻下來。閉上眼靠着牆又繼續打他的盹。
這位“嫖客”不是別人,正是受到唐吹夢“教唆”的酒鬼豔陽。
他喝了口葫蘆裡的酒,走到****面前拍了拍他的肩頭,道:“嗨,老兄,你們這裡今天有什麼樂子或者新奇的事沒?給大爺我介紹一下。”
那****不情願的睜開眼,打掉他的手,雖然聽清楚了他的問話,但一聞到撲鼻的酒氣再聯想到這人的衣着,斷定是個窮酒鬼,剛要開罵,但卻瞥見眼前的那隻手裡放着幾兩碎銀,頓時眼前一亮,飛快的收下銀子,哈着腰道:“大爺您可是問對人了”四下裡望了望,然後壓低嗓音道:“今天可汗大薨,權臣顯貴們理應進宮纔對,但是城守大人卻一大早跑進了我們女兒香,可見我們‘女兒香’的魅力”後面說了什麼豔陽已經不去在意,而是大步走了進去。嘴裡輕輕唸叨:“夢少難道早就預料到了原來如此。”
進了一樓的大廳,老鴇不冷不熱的迎了上來,知道能夠讓****放行進來的還是能夠在這裡消費得起的,也就淡淡招呼了一聲,隨便他逛去了。
誰知道豔陽偏偏不放過她,拽過她問道:“嬤嬤,請問城守大人在哪個姐妹的房間?能領我去嗎?”
那老鴇本來就要開罵的,但忽然發覺手裡一涼,天天收銀子的她哪裡不明白是一錠元寶,自然眉開眼笑,道:“大爺,你這麼闊氣卻面生的很,不知道找城守大人何事?要不要我派人轉告一聲,大爺儘管坐在這裡等候,翠兒,給這位大爺泡上一壺‘幽曇花’!”
豔陽要是在平日必定樂得享受,但此次不同,唐吹夢雖然以玩笑的口吻指派他來妓院,但其中的用意和重要性,他跟隨唐吹夢也有一段時日了,還是覺得出的。於是擺了擺手喝道:“免了!別羅嗦了,耽誤了本大爺的大事小心你的老命!快點帶路!”
老鴇被他這下子嚇得夠嗆,連聲應是,慌慌張張的帶頭走了。
穿過兩重院落,來到一處雅緻的小樓前,那老鴇哀聲求道:“大爺,太守大人就在這棟小樓裡了,老奴就不上去了。”
豔陽聽到裡面果然傳來那死胖子賤的笑聲,頭也不回的一揮手道:“好了,你可以滾了。”
聽到外面有人走上木質地的樓梯發出的聲響,岸無回在屋子裡停止了那雙在“女兒香”的頭牌姑娘燕秀那衣衫半解的嬌軀上捏弄的色手,低聲喝道:“什麼人?”
豔陽輕笑一聲,推開門道:“大人真是好興致,不介意在下來湊個熱鬧吧?”
胖子頓時臉色通紅,狀若豬肝,帶着些許怒氣道:“你是何人?膽敢對本官無理?”
豔陽裝做很驚詫的樣子道:“咦?大人真是貴人多忘事吶!在下是夢棠公子的下屬,難道大人記不起來了?”
胖子一聽想是想起來了,但是心中怒意更勝,心道:“好你個夢棠,我還沒去找你算帳,你倒先派手下主動上門來了!”原來這胖子在唐吹夢等人走後的當晚就欲把那幾個原來準備送給唐吹夢的清澀的俏婢給梳籠了,誰知道竟然會不舉。這還了得,他本就是好色如命之人,這下子可真的比要了他的命還難受,不過他還心存僥倖的認爲是那幾個俏婢不解風情的緣故,於是也不管可汗死後他身爲城守該進宮的事情了,便急如星火的跑來女兒香。但是還是不見成效,只能過過眼癮和手癮。而這時候正好豔陽來了。
“你家公子呢?他爲什麼不來?那天本官誠心誠意的款待親近於他,而他卻暗中對本官下手腳哼!”
豔陽大刺刺的坐下來,在燕秀的上摸了一把笑道:“還是大人你懂得享受啊!嘖嘖,看看這雙腿兒像麪條兒似的,摸着就是消魂,哪像我家公子,此刻正陷入敵人的圍攻之中”
胖子畢竟是在官場摸爬滾打多年的人,一下就聽出了弦外之音,於是沉吟着道:“那我身上這隱疾”
豔陽笑道:“大人儘管放心,我家公子說了,只要大人肯相助,公子必定會全力幫大人你把詩蘭無情這個絕代美人兒送到你牀上嘿嘿,大人覺得如何?”
胖子聽的是兩眼放光,不過很快望着他道:“空口無憑,岸某不敢擅自有所舉動。”
豔陽心裡一轉,笑道:“大人儘可以到琅蘭錢莊去取我家公子簽字畫押過的文書。只要大人拿到後在上面同樣簽字畫押即可。”
胖子這才大笑道:“妙哉!一言爲定。”此時的他滿腦子都是詩蘭無情的芳顏,身邊的燕秀儘管春光大泄也再難博他一視。
豔陽低下頭笑了,笑的像一隻捉到獵物的狐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