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吹夢和冷香雪從青鸞州騎馬趕到商州,然後棄馬徒步翻越連綿起伏的崑崙山支脈,終於在清平元年八月初十趕到了吐蕃國的邊境。
黃昏來臨的時候,這個吐蕃邊疆小寨子顯得格外的幽靜。別看中土江湖上很多人都認識唐吹夢,但在隔着崇山峻嶺的吐蕃,他完全可以以本來的面目行走,冷香雪依然是戴着一個垂紗斗笠,兩人都是一襲白衣,正好吐蕃國上至王侯下至平民都喜愛白色的衣飾,所以他們一行也並不很扎眼,倒是唐吹夢俊美的相貌一路上不知道惹的多少吐蕃姑娘們春心蕩漾。
見天色快黑了下來,唐吹夢深知吐蕃晝夜溫差的恐怖,雖然他們修爲深厚沒有什麼危險,但能找個溫暖的地方摟着佳人溫香軟玉般的嬌軀愜意的睡上一覺,唐吹夢覺得沒有理由讓心愛的人兒跟着他露宿野外,於是他拉着冷香雪的手敲開了寨子最後一戶人家的房門。
開門的是個戴着吐蕃傳統服飾的老頭,咿呀了半天唐吹夢也沒能聽懂他說的是什麼意思。雖然中土語言已經在紫雲通用,但在這鄉癟癟,自然是不可能的。唐吹夢無奈,只好用手勢和豐富的、友好的表情博取老頭的信任,最後拿出一個金葉子給老頭後,老頭才喜笑顏開的熱情的把他們讓進了屋子,裡面有母女倆,似乎正在用犛牛皮縫製衣服,那小姑娘也就十四五歲光景,跟周怡然差不多,乍見到唐吹夢後,微黑的俏臉羞的通紅。
唐吹夢在冷香雪去幫着那母女倆張羅飯菜的空兒閒來無事便四下打量起這戶人家屋子裡的擺設來,反正跟那老頭語言不通,總不能兩個人面對面坐着,大眼瞪小眼的傻笑着吧?
尋常百姓家倒也沒什麼希罕、值錢的東西,倒是掛在堂屋正牆中央的一幅畫吸引了他的注意。那幅畫其實就是一幅佛像,畫像前還擺放着一個香爐,有些殘香香灰,看來是主人經常香火供奉着的。但這佛像卻不是以往見到的那種想像出來的古佛,依照唐吹夢專家般的鑑定眼光,那畫明顯是參照真人寫生的,而且有一行蠅頭毛筆小字也證實了他的看法“甲申年十月吐蕃國師鳩摩無極像”。
唐吹夢瞭然一笑,果然是這樣,果然是鳩摩無極!這樣想着,他自然深深記住了畫像中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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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無話。第二天一大早,唐吹夢和冷香雪在桌子上留下兩片金葉子和一朵百年雪蓮後悄然離去。
“其實無論哪裡,最底層的人民都都善良樸實的一面,然而就是這種生活範圍如果有人去殘忍的破壞,那麼他們就會更加殘忍的報復”走在路上,唐吹夢不由發出心裡的感慨。
冷香雪點點頭,道:“或許以前是大梁國欺辱吐蕃國太甚才致使吐蕃與中土關係水火不融的吧?其實可以招降這些化外之民,越是用武力反而越得不到。”
唐吹夢道:“你說的不錯。但我們此行主要不是爲了這個,而是要刺殺吐蕃國王!”
冷香雪略微思考了一下接道:“拋開這吐蕃國王馬蘭三世殘暴兇這個不說,其實他確實是個雄才大略、野心勃勃的傢伙!夢,你是想讓他唯一的兒子馬蘭四世即位,然後再實行招降是嗎?”
唐吹夢笑道:“不錯,這都讓你猜中啦。嘿嘿,這馬蘭四世自幼就非常崇慕中原,生性溫和軟弱,當然是最佳的招降對象了,哈哈”
冷香雪道蹙眉道:“可是這馬蘭三世一向謹慎,身邊不單有修爲高深的錦繡堂高手嚴密保衛,而且更有吐蕃萬民敬仰的國師鳩摩無極的守護,只怕”
唐吹夢道:“我知道你們天山派對於吐蕃的瞭解比我多的多,所以此行才帶上你,現在先不要患得患失,到時候見機行事便是了。”
冷香雪也只好點頭。
落日時分,唐吹夢和冷香雪終於來到了吐蕃國的國都,格拉託。
唐吹夢和冷香雪自打進城以後就非常小心,因爲這裡是錦繡堂眼線最集中的範圍,一旦被他們發現,估計會對刺殺吐蕃國王的行動產生很大的負面影響。兩人先是易容成一對做小生意的商人夫妻住進了格拉託最大的卓塔客棧,然後等到接近三更時分才換了一身夜行衣翻身飛檐走壁的朝吐蕃王宮趕去。
今夜月明星稀,一彎上弦月在西邊天際隱隱就要落了下去。雖然還是八月,但吐蕃國內的夜晚已經有中土冬夜般的寒冷。唐吹夢和冷香雪都是一身單薄的夜行衣,只好邊輕巧的飛騰,邊運功抗寒。幸好卓塔客棧離那王宮不是很遠,沒多久,吐蕃王宮那巍峨宏偉的一片宮殿建築羣在夜色中已經隱隱在望。
不料在離王宮還隔着一條街的時候,巡邏的城衛軍在下面的街道上驀然發出一聲怒喝:“何方妖孽?深夜鬼鬼祟祟的,出來!”
唐吹夢拉着冷香雪伏身在屋脊揹着月光的斜面。依稀朦朧的月色下,他只來得及看見一個嬌小的黑影在西邊的一個屋脊上一閃而逝。他收回視線對冷香雪傳音道:“看來還有和我們志同道合的人物哈!”
這時候下面的動靜已經驚動了其他街道上巡邏的城衛軍,不多會兒已經到處都是舉着火把的城衛兵。唐吹夢拉着冷香雪從另外一邊跳下,道:“快走,我們必須儘快完成刺殺,否則這裡的動靜若是驚動了王宮內的人,我們就麻煩了,以後若是再想刺殺,他們必然要加強戒備了”
在潛入王宮後沒走幾個宮院唐吹夢二人再次與先前給他們差點惹來麻煩的那個一看就是女子的夜行人。由於王宮裡的侍衛每隔十息的空兒就從相同的重要地方巡邏一遍,很不巧的是唐吹夢二人身後過來一隊佩刀侍衛,他們趕緊收斂氣息躲入這個宮院與後一個宮院的銜接夾角處,而那個女子同樣遇到了她所在宮院的巡邏,只得躲入唐吹夢和冷香雪的藏身之地。
在那女子瞪大眼眸下意識的想驚呼出聲的時候,唐吹夢點住了她的啞穴。三人幾乎是胸貼着胸擠在那個狹小的夾角里的,唐吹夢和冷香雪這幾日天天都是耳鬢廝磨倒是無所謂,可那女子很顯然不適應跟唐吹夢幾乎肌膚相親的境況,自打進來後就一直扭捏的挪動着身形。唐吹夢被她弄的有些不耐煩,傳音低喝道:“你最好別亂動!我不管你來這裡是幹什麼的,但是你不可以破壞到我們的行動,明白嗎?”
這時候巡邏的兩個侍衛隊剛好過去,那女子掙脫唐吹夢按在肩頭的手掌,道:“我爲什麼要聽你的?”聲音有些羞惱,說完也不待唐吹夢和冷香雪反應便飛縱了出去。
唐吹夢聞了聞手上的殘香,道:“這姑娘倒是挺像當年的香兒的。”
冷香雪莞爾,敲了下他的頭道:“都什麼時候了你還不忘風流”
唐吹夢嘿嘿乾笑兩聲拉着她向着吐蕃國王的寢宮方向潛蹤而行。
二人輕若狸貓的翻到寢宮的屋脊上掀開一片琉璃瓦,頓時傳來一陣靡靡之音。看了一眼冷香雪就俏臉通紅,不再看下去。倒是唐吹夢在心裡嘿嘿邪笑着繼續欣賞下去。只見寬大的牀榻上,根本沒有簾帳,那馬蘭三世又黑又肥的龐大身軀正把一個雪白的嬌軀跪壓在身下兇猛的撻伐着,一旁還有兩個豔麗的女子,不過因爲被遮擋住了,看不太真切。
而這場激情春宮戲還有人在一旁津津有味的欣賞着,不是唐吹夢,不是冷香雪,也不是剛纔遇到的那個女子,而是兩個英俊的男人。一個四十多歲,膚色一反吐蕃人的黝黑,顯得晶瑩剔透,濃密的長髮在頭頂盤成一個佛陀髻,耳朵超大,耳垂幾乎要垂到下巴的位置,穿着一身寬大的土黃色僧袍,可能是受到活春宮的影響在下體的位置上撐起了一個高高的帳篷。這人唐吹夢一眼便認出正是畫像裡的鳩摩無極,吐蕃國的國師。
另一人明顯戴着一個人皮面具,英俊的臉上的表情自始至終都是笑吟吟的,穿着一身藏青色的長衫,雖然不知道這人是什麼來歷,但唐吹夢卻能夠感受到他的驚人的修爲,只是讓他有些迷惑的是,這個人的身上有着一絲令他感到熟悉的氣息。
三個馬蘭三世的妃子妖嬈的呻吟不斷的傳來,唐吹夢能夠感受到冷香雪微微有些粗重的呼吸,他心裡一驚,趕緊放出一個結界。然後傳音給冷香雪道:“雪,把你的七彩冰蓮祭出來,我們馬上動手!”
就在馬蘭三世無比舒爽的嘶吼連連的把精華射入三個妃子聚在一起的臉上的時候,唐吹夢朝冷香雪點了下頭,兩人同時沉身連帶着坍塌的琉璃瓦一起落下,唐吹夢祭出體內的弒天劍殺向鳩摩無極和那個神秘人,冷香雪則是左手捧着七彩冰蓮、右手抖着寒冰劍朝着仍然處於餘韻中的四個亂男女斬去。
“護駕,護駕!快!快!國師快!護駕啊”那馬蘭三世僅僅只有頂級高手的修爲,又因爲剛剛極度舒爽的射出了元精,正是比較虛弱的時候,偏偏身體又太肥胖,雖然拼命的躲閃,剛喊了幾聲後被冷香雪脫手一個飛劍刺中心臟,那肥大的肚腩縱然有再厚的脂肪也阻擋不住寒冰劍的鋒利。血,汩汩流滿了一牀。
而馬蘭三世所指望趕來護駕的國師鳩摩無極和那神秘人被唐吹夢一上來用最大的實力硬生生給拖住了。直到吐蕃國王發出殺豬般的嚎叫的時候,那鳩摩無極才怒道:“你們是什麼人?膽敢闖入王宮刺殺國王,今夜本座誓必要你們有來無回!”說着虛晃了一招,正好那神秘人補了上來,唐吹夢不得不應對,而那鳩摩無極已經把在身前虛空形成的佛手印推向了冷香雪。
“雪,小心身後!”唐吹夢急聲提醒,但還是晚了些,冷香雪悶哼一聲被打飛到角落裡,身上發出一陣七彩的光芒,正是那七彩冰蓮護主的特徵。唐吹夢看的分明,這鳩摩無極太毒辣了,若是冷香雪身上沒有七彩冰蓮的守護,那麼這一招大佛手印足以要了她的命。
因此他不禁怒不可遏,心想,既然你用佛手印,那麼我就用《玄陽真經》裡的掌心雷。也不見他畫符引咒,一連四道掌心雷快速的劈向鳩摩無極,而弒天劍在劍靈的操控下竟與那神秘人戰的旗鼓相當。
唐吹夢打的有些不耐煩了,眼見寢宮已經被侍衛和禁衛軍重重包圍了,而冷香雪傷勢似乎非常嚴重,心急如焚之下,他硬是暗自運轉起了九指神偷董修給他的神偷門心法中從未有人敢練過的一個殘篇心法《偷天換日》,這個殘訣一旦運行就像柳真的“殘陽秋柳”一樣,可以快速的提升兩倍的功力,但是代價是什麼還未可知。
鳩摩無極見冷香雪重傷、而唐吹夢在他們二人的圍攻下猶如困獸之鬥,不禁猖狂大笑起來,但就在這時,唐吹夢的身上忽然爆發出一股強大的氣勢,這股氣勢把寢宮的一排房門全部衝碎,那個神秘人的人皮面具也不例外。
“原來是你”唐吹夢望着露出真面目的那人說道。
“不錯,是我。很驚訝吧?”那人依然一副玩世不恭的樣子,眼神不正,嘴角一瞥,掛着古怪的笑意,正是消蹤匿跡很久了的鬼谷傳人虛無。
唐吹夢望了一眼一旁昏迷了的冷香雪,點頭道:“很好,想不到你居然跑到吐蕃來當起聖人來了。虛無,是不是常常感慨‘既生瑜,何生亮’?”說完自己啞然失笑,這個世界哪裡有這個成語?
不過好在虛無不笨,聽出了這個詞語的意思,笑道:“不錯,我出谷的時候,我師傅跟我說這天下的明主帝星星位已動,勸我只能做虎星拱衛帝星。可我偏偏不信這個,我喜歡逆天而行!”
鳩摩無極不耐煩的打斷道:“虛無,別跟他廢話了,先殺了他再說!”說着結了個佛手獅子印攻向唐吹夢。
唐吹夢施展凌雲弄影身法閃了幾下道:“虛無,其實我也是個逆天者,但是你註定是要失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