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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的疲累之後,錢鏐讓下人燒了熱水,身子則是泡在了大木桶裡。用熱水了舒緩肌肉的疲憊之感。
而他的手則泡在一個裝着冷水的木盆裡,貼心的阮骨頭此時再不斷的用溼巾冷敷錢鏐漲紅的手指。
阮結看到錢鏐腫得跟豬蹄子似的手指,心疼道:“留哥兒爲何要把手弄成這般模樣呢?可疼死人了,阮骨頭看了都害怕。”
“因爲要練箭啊!”錢鏐揉了揉阮結的腦袋,笑道。
“阮骨頭不想學武,留哥兒也不學了好不好?”阮結自顧搖頭道。
錢鏐笑而不語,臉上或多或少都有些無奈之色。
阮結不習武,那是因爲讓阮成給整怕了,阮結在很小的時候就被阮成逼着習武,因爲阮結怕痛,平時沒少挨楱。
就算阮結是哭着求饒也是無濟於事,有一次阮結爲了躲阮成,直接跑出了小鎮,那次被阮成揪回來就是一頓毒打。
從那日之後,阮結開始智力倒退了。見什麼怕什麼,白天怕狗,晚上怕黑,見着小強也是一陣的蜷縮。
心性一下子就退了好多,不用想,一定是打出了什麼毛病來了。
還好他還有一個一直護着他的哥哥,不然每夜阮結怕是都不能入眠。
就算是跟着錢鏐一起睡,阮結大半夜也會經常從噩夢中驚醒,死死抱着錢鏐的一肢胳膊,才能睡下。
本來錢鏐也是不理解阮成的,孩子嘛,他不喜歡的事情就別逼着他做。
有一次錢鏐無意中聽到吳老太婆和阮成的對話,纔有開始點理解阮成的做法。
那次談話還不是特別久遠,而是在吳老太婆和阮成去越州回來的那一天晚上。
“乾孃,你準備讓留兒在這條路上走下去?”
“不然,又當如何?”
“鹽梟的班,我可以讓阮結接着,他現在還小,習武一事有些牴觸,等他長大了些,明白了事理,就不會胡來了!”
吳老太婆嘆息一聲,語氣有些責怪道:“你太操之過急了,阮結纔多大?你就這般毒打,就算你想讓他幫錢鏐在道上跑買賣,端起這個家業,也不是這麼個做法。如今阮骨頭留下了病根,你還有這般想法,你究竟是不是他的父親?”
“可是留兒他……”
“他如何?他是我的孫兒我就該護着他一輩子,讓他衣食無憂做一個安安穩穩的富家翁?
若這世道太平,我倒可以讓他進京趕考,去謀一個功名。
然而現在的世道,你難道不清楚嗎?長安城裡多少數十年不及弟的才子?他們真就沒有才學嗎?
我做下這份家業,就算是他錢鏐要坐享其成,也得有那份命才行。
鹽梟、鹽梟本就是提着腦袋在討生活,沒準那一日官府圍剿過來,此處的一切都將化爲煙塵。
你是如何想,竟想護着錢鏐一輩子?”
此時阮成陷入了沉默,良久之後,方纔道:“若可以,我還能在道上跑個十數年。”
吳老太婆搖頭,譏笑道:“十數年?你真的是第一天當私鹽販子嗎?還十數年。
別你欠我的恩情,你就得報在錢鏐的身上,這是害了他,而不是在報恩。
縱然是世家子,都要肩負一家興衰的重擔,他一個鹽梟的孫兒,有什麼理由不去守住這份家業?
那日他說要做梟雄,我知道是有半分的少年意氣在的。
可他不做梟雄又當如何?還是一樣要做一個鹽梟。
這是他的命,註定了他要用命去和這個世道博一線生計。
縱容他不僅是害了他自己,而且還會害整座小鎮的人都得爲他陪葬。
他若無心上進,我會親手了結了他。與其讓他如同一個巨嬰一般死於他手,不如給他一個痛快。
我可以給他一年的時間,一年的時間裡,他若還像以前那般三天打魚兩天曬網,他必死於我手。”
阮成嘆息道:“乾孃,何必如此啊……”
吳老太婆的語氣突然變得冷厲起來。
“何須如此?你以爲這是讓他做梟雄?讓他成那不世的功績?你錯了,我只是在教他如何在這樣的世道生存下去而已。
小鎮三百戶人家,沒有賦稅,沒有徭役,這是因爲什麼?因爲這一個小鎮上都是私鹽販子,都是提着頭去跑江湖的人。
他生在鹽梟頭子的家中,就得站出來,一直維持這個秩序。
不然,他拿什麼來穿錦衣華服,拿什麼來吃肉羹糕點?他憑什麼讓這小鎮上的人叫他一聲少爺?
子若無心上游者,必死之……”
錢鏐長出了一口氣,把頭埋在了水底。
居安不思危,安逸而不知進取,方纔是滅亡的原罪。
你以爲錢鏐生在這富貴之家,就能逍遙快活?
別妄想了,天下間的道理都很簡單,你享了多少福,就得受多少罪,這是成正比的,若你達不到,唯有一途,便是死亡。
錢鏐今天受的這一點罪,真就抵得過這安逸的生活?
顯然是不還不夠的。
夜已深,一般不會再有下人來打擾哥弟倆的平靜相處。
只不過這個下人似乎有急事。
“少爺,泥濘巷的杜陵說少爺讓他來找少年,現在就在門外候着,放不放他進來?”
錢鏐一愣,泥濘巷杜陵?
難道是那個猴臉少年?
錢鏐微微一震,回道:“帶他進來吧!”
錢鏐頓了頓,對阮結道:“阮骨頭,留哥兒這裡不大方便,你去帶那人進來。記得從後門走,不能驚動了阿婆,知道嗎?”
阮結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
錢鏐又補充道:“做好了,過幾日留哥兒箭術大成,再帶你上山捉一隻兔子回來。”
說到兔子,阮結頓時就來了精神,連忙點頭答應。
阮結興沖沖的出門去,出去的時候,還有種必須要完成任務的決心。
錢鏐微微一笑,起身穿好衣物。
片刻之後,身穿麻布破爛衣的猴臉少年就來到了錢鏐的屋子裡。
少年看着錢鏐,相當鄭重的問道:“你之前說的還作數嗎?”
錢鏐笑道:“當然作數,你只要拿到了兵書,明日就可到府上來。”
少年認真打量了錢鏐一眼,確定錢鏐沒有說謊之後,才從懷裡掏出了那本兵書。
錢鏐接過,果然就是那本《神機制敵太白陰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