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鞘點到江旭的肩頭,江旭頓時就怒了。
仰起頭顱十分輕蔑的打量了杜棱一眼,江旭一撩手,直接把刀鞘撥開,揚着下巴道:“你他孃的誰啊?少拿刀鞘點我,把爺們惹急了,一刀劈了你。毛都沒長齊的小屁孩,有你說話的份嗎?”
杜棱聞言一愣,頓時就樂了。
這個江旭竟然把他當成小屁孩?
真是開了眼界了。
杜棱咧嘴一笑,和顧和尚對視了一眼。皆是笑出了聲來,這江旭還真是有趣。
江旭皺起眉頭,揚起大刀,指着杜棱道:“笑什麼笑?老子說話你也敢笑?”
杜棱連忙做恐懼狀,惶恐不安的擺手。
“不敢不敢。”
“哼!算你識相!”
江旭指了指王麻子,道:“你是他的朋友?”
和王麻子並肩而行,只可能是王麻子的朋友。
杜棱哼哼了兩聲當是回答了。
“看你這打扮,應該是有些家世吧?怎麼就跟王麻子這廝混在一起了?你不知道他快丟了老窩?”
王麻子怒道:“你他孃的別欺人太甚!”
江旭冷笑,“欺人太甚?一條落水狗,人能不痛打的?
我說王麻子,你跟你那羣兄弟就是一羣孬種。
聽趙二說,你是被錢鏐打過來的?
錢鏐還只有四人?
王麻子,你也太沒用了吧!
再窩囊,再想求活,你也不能這麼沒骨氣吧?
你看看你這羣嘍囉,一個個像是沒**的漢子一般,總是夾着尾巴做人。
你也別佔着越州不放了,你不配好吧?
錢鏐呢?錢鏐在何處?王麻子,你的主人呢?”
江旭身後是一片鬨笑聲,對着王麻子一羣人指指點點,問上一句你的主人呢?是笑得合不攏嘴。
王麻子再能忍,他身後的那羣嘍囉如何能忍?
一個個衝上前來,就要和江旭拼命。
王麻子額頭青筋暴涌,可是最後還是閉上了眼睛。
現在的江旭他惹不起,也不敢惹。
江旭之所以敢這麼肆無忌憚的過來挑釁,就是想把王麻子激怒。
錢鏐現在立業未穩,在名聲已經打出來的前提下,再肆意妄爲,則爲成爲私鹽道上的公敵。
若說以前的錢鏐是過街的老鼠,或許他們還能放縱一二。
但若變成一個見人就咬的瘋狗,任何人都不會容下錢鏐的。
在王麻子看來,起碼要等到錢鏐到石鏡鎮後,站穩了腳跟,再來解決江湖上的這些恩怨。
王麻子擡手製止了衆人。
他身後的嘍囉既欺辱又不解。
“大……五當家的!他欺人太甚!跟他們拼了吧!”
“是啊!五當家!我們何時這般受人侮辱過?”
“……”
此話一出,江旭的嘍囉也逼了過來。
人數雖然不多,但囂張的氣焰卻是高到沒邊。
雙方十步對峙,江旭擺了擺手,很是囂張的走到王麻子面前。
“怎麼?變成五當家了?你王麻子還真是有骨氣啊!來來來,你既然這麼能忍,鑽我胯下而過試試,韓信都能忍那胯下之辱,你王麻子也一定行!來吧!”
江旭一拍胯襠,打開了一個馬步,等着王麻子往裡面鑽。
他江旭就是要王麻子今天和他拼命。
王麻子現在是錢鏐的人,只要他敢拼,即日起,就再無他王麻子的容身之處!
“五當家!你倒是鑽啊!”
“哈哈……”
對面的嘍囉肆意的笑着,所有嘲弄的目光,肆無忌憚的在王麻子身上掃着。
王麻子攥緊了雙拳,深吸一口氣後,他還是下了馬來。
“五當家!你不能啊!你怎麼可以……”一個個嘍囉來拉扯王麻子,不讓王麻子跪下。
今日王麻子一跪,這整個鹽幫的骨氣都會被王麻子跪沒。
王麻子甩開了那日的手,苦澀一笑,對嘍囉道:“虎子,你先回去。我王麻子今天這一跪沒什麼的,大丈夫能屈能伸。我們跟了留哥兒,就不能給留哥兒惹麻煩。安穩到了臨安,一切都會好起來的。記着,爲了弟兄們好好活着,這點屈辱算不得什麼!”
虎子愣住了,喉頭苦澀是說不出話來。
他的眼淚一滴滴的掉落了下來。
在場的嘍囉都如虎子這般如鯁在喉,抹淚難言。
他們曾經的大當家或許很沒骨氣,只要是打不過就投降。
他們在背地裡也曾埋怨過他,總是覺得王麻子太不像條漢子。
可是今天他們再也責怪不起來了,他王麻子或許真沒本事,但他無時無刻不在爲他手底下的那羣兄弟考慮着。
投了錢鏐,是爲了保全他手底下的兄弟。今日這一跪,也是爲了他的這些兄弟。
虎子哭了,哭得聲嘶力竭。
“大當家的,虎子跪,虎子替你跪……都怪兄弟不好,若不是兄弟經常怪大當家的沒上進心,大當家也不會去惹錢鏐……我們也不會……”
這名嘍囉不管口忌,也不敢錢鏐是不是聽到。他現在也管不了這麼多了。
王麻子一步步的爬了過去,江旭的笑聲更是肆無忌憚起來。
“王麻子,別說是你了,就是你的主人來,今天我也得讓他給我跪下!
錢鏐是誰?吳老太婆的外孫,阮成的外甥。
阮成如何?還不是被我等逼上了會嵇山?當日若不是因爲一光頭嘍囉,他指不定就得折在會嵇山上了。
錢鏐現在還敢來出來,真是找死!
錢鏐敢來,我讓他連這鹽官城都進不了!”
“今日算你識相,你這條狗是夠忠誠的,可惜跟錯了主人!自己沒眼力見,也怪不得別人了!鑽進來吧!哈哈……”
杜棱看向了錢鏐,錢鏐仍舊面不改色,看着王麻子一步步的爬向江旭。
杜棱本以爲他很瞭解錢鏐,但今天卻覺錢鏐是那般的陌生。
“留哥兒?”杜棱小聲的提醒。
顧和尚也是忍不住道:“留哥兒,這江旭雖惹不起,可麻老五也不必……”
阮骨頭沒有說話,但他似乎已經想到了他留哥兒要做什麼了。
阮骨頭微微閉目,似乎不忍去看那即將到來的一幕。
王麻子爬到了江旭的胯下,當頭鑽過江旭的胯下時,錢鏐笑了。
笑容瞬間綻放,錢鏐抽起杜棱的胡月,一躍下馬,十步轉眼就到。
手起刀落,江旭人頭滾落而下!
沒錯,是滾落而下!
一刀能直接把人頭斬落,其中力道,可見一斑!
血濺落在王麻子的身上,江旭的身子倒在王麻子的面前。
王麻子擡起了頭,看着錢鏐,卻不是那般欣喜。
而是有些惆悵道:“大當家今日殺了他,我們恐怕……”
錢鏐微笑道:“什麼也別說了,你說的我懂。但你永遠要記住,當我錢鏐的手下,這天下除了我,沒人任何人可以令你下跪!”
錢鏐伸出手,笑容是那般的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