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下山

時值初冬,山風如刀刃一般刮過,極是難受。但無量山之景如仍然清脆盎然,美不勝收。唐僧一路行去,不免又一次感慨不已。

下山時,唐僧特地來到仙果園。園裡綠樹紅果,煞是賞目。只是雜草多日不除,頗爲茂盛。於是,唐僧費心整理了一番,就當是與不言師兄告別。

一番勞作之後,唐僧不覺有一絲累,便坐上一旁的山石,歇息片刻。腦中隨之想起與不言師兄的最後一面。那時,唐僧練完龍虎棍後,與不言來到仙果園。見沒什麼樂趣,便下山去了清江鎮。而正是這一次下山,一切就都改變了。

唐僧徒自哀嘆了一番,突然心生疑惑,想道:“那時,不言師兄是怎麼找到我的?”

然而,不及唐僧多想,一道白光突然朝他打來,速度奇快,發出陣陣破空之音。不過,唐僧自從有了不死丹後,耳清目明,較常人自是高一籌。

當白光離他還有丈許時,他便已發覺。唐僧側目一望,面露無奈之色,然後縱身一躍,輕鬆避開了這道定身的白光術。他站在空地上,突然放聲笑道:“洛姑娘,你既來到此地,又爲何不敢現身,難道是不捨小僧離去麼?”

這時,一棵蒼木背後,身着白裳的洛羲走了出來,眉宇間閃過一絲訝異。她望着唐僧,面容嬌怒,冷哼一聲,回道:“你這和尚好不知羞恥。”

唐僧不僅沒有生氣,反而笑道:“依姑娘之意,往生崖之事也該算是羞恥吧。那……”

唐僧故意欲說還休,卻是更加惹怒了洛羲。只見她臉色突然漲紅,氣急道:“你……你……虧你還是個和尚,居然說出這樣的話,活該被逐寺。”

唐僧聞言,不禁又是一笑,朗聲回道:“難道小僧說的不是實話麼?至於小僧被逐出寺廟,洛姑娘自然是高興的。”

洛羲知自己言行失妥,趕忙鎮靜下來,又走近了些,望了眼仙果園,然後盯向唐僧,冷冷問道:“我爲何要高興?你被逐寺與我有何干系?”

唐僧突然嘴角一揚,露出一絲詭異的笑容,回道:“因爲,這樣就不會有第三個人知道了。”

洛羲聞言,也不知聯想了什麼,竟又紅起

臉來,氣憤之極,突然再次出手。

唐僧眼見白光將至,突然一個閃身,出現在洛羲的身後,在其耳畔輕聲言道:“你爲何要搶不死丹?”

此時,洛羲目瞪口呆,驚怒之下,竟是愣在那裡,一動未動。如同那日在水底,親見那團青色光芒一樣。她萬沒料到,唐僧的修爲居然遠高於她。

洛羲雖知曉唐僧在輪迴寺修行,但想起落水之事,自以爲唐僧的修爲不深,《月形訣》的一月時限足以她取回白珠了。然而,此時此刻,她才明白過來,塵世果然不如她所想象的那麼簡單。一瞬間,她恍然想起了無盡海龍宮龜先生的話——人最是難測。

須臾,洛羲收回心神,閃至一旁,疑問道:“什麼不死丹?我只是要拿回我的東西。”

唐僧眉宇一皺,心生疑問,暗道:“難道不死丹真的是她的?但她卻爲何不識不死丹呢?”

陡然,唐僧又想起往生崖之事,想起洛羲說的落水一事。心道:“難道那日在水底,是她用不死丹救了前世唐僧,然後我才附身於他?”

聯想及此,唐僧又暗道:“難怪她說是要拿回自己的東西。那爲什麼她不知道此白珠是不死丹呢?莫非她也是偶然得到的?”

唐僧愈想愈覺得是這樣。經過幾番思慮,他當然不會交出不死丹。畢竟浮沉人世,還不知會遇到什麼險惡呢?但若是有不死丹在,自然是兩說了。因此,唐僧只得裝糊塗,耍賴。

唐僧面若常色,回道:“洛姑娘,你既不識不死丹,又爲何說它是你的東西?”

洛羲雖不知不死丹,但肯定就是白珠。畢竟白珠已救過她多次,說是不死丹也不爲過。因此,她面露不悅,嗤聲道:“唐僧,你少裝糊塗。雖然我不知道那顆白珠的名稱,但我確是用它救了你的性命。你不感恩也就算了,難道還想賴着不還麼?”

唐僧笑道:“洛姑娘,並非小僧耍賴,也許,真的是你弄錯了。也許,你那日在水底所救的卻是他人也未必可知?”

洛羲生氣道:“往生崖上,你不是點了頭麼?”

唐僧回道:“當時,洛姑娘用定身術定住小僧,小僧實是迫不得已。”

洛羲似是真的動怒,紅着臉,語無倫次,道:“唐僧,你不僅無恥,還是個無賴。你……”

氣之極,洛羲一時也不知該用什麼詞才解氣?

然而,唐僧卻是一副不在乎的神情。他居然撐開雙臂,笑道:“若是洛姑娘一定要搶的話,小僧只好從命了。”

唐僧想起往生崖上的那一幕,知道洛羲必須面對面施法,才能取回不死丹,是以,他才做出這個等着投懷送抱的動作。

洛羲自然也是知曉的。她一望見唐僧此舉,頓時失去了理智。只見數道白光朝唐僧急速奔去,如刀刃一般,殺氣騰騰,似是要置其於死地。

唐僧暗運真元,一一避過,矯捷如猿。

他曾跟無良長老學過捉妖術。其中,身法的修煉也是必不可少,這套《御風訣》便是無良長老教授於他的。當然,他不過才修煉十之一二而已。

洛羲雖知敵不過唐僧,但數次被他戲耍,驚怒之極的她又怎會罷手呢?

唐僧的修爲雖遠勝於洛羲,但他卻也不願出手傷他,只是不停的躲避着她的攻勢。相反的,他倒是覺得挺有樂趣。

白光擊在山石上,立刻將堅硬的岩石化爲齏粉,揚起陣陣飛灰,當真是厲害。然而,唐僧卻是毫髮未傷。不多時,洛羲見絲毫沒有取勝的可能,便收了手。

唐僧站在一顆蒼木的橫枝上,問道:“不知洛姑娘是哪門哪派的弟子,爲何一定要苦苦相逼?小僧的身上的確沒有你要的東西。”

洛羲恨恨的望着唐僧,只回了一句話:“唐僧,我記住你了。遲早有一日,我會拿回我的東西。而你,也將爲今日的一切付出代價。”

言畢,洛羲竟閃身離去,一襲白影宛若魅影一般,消失在無量山裡。

唐僧輕身一縱,落到地上。他凝望着洛羲離去的方向,無奈一笑,嘴裡竟喃喃的念道:“好一個天真,執着的美人。”

唐僧搖了搖頭,又嘆了口氣。他這才發現,終於只剩下自己一個人了。山風瑟瑟,吹動着他的白色衣袂,永不停休。

到底該何去何從?

然而,有誰才能給他答案呢?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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