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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正深,冬寒刺骨。
一副正氣凜然模樣的唐僧佯作鎮定的站立在破廟門前,骨子裡卻已是顫抖的不行。在觀度了狐妖媚三孃的修爲之後,唐僧曾一度打起退堂鼓來。雖然他有着憫人的慈悲之心,“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於他而言,可不只是簡單的一句口號而已。但是,唐僧也不是沒頭沒腦的白癡,在自身實力不濟的情況下,他可不會冒然出頭的。是以,他才躲藏在暗中,畏畏縮縮,猶豫了好半天。
然而,正是這短暫的猶豫,媚三娘吸食了一名夜宿行人的精氣,殘害了一個生靈。當媚三娘正準備吸食第二位夜宿者的精氣時,唐僧出現了。而他一反常態,冒然現身的原因則是因爲他腰間的那隻黑葫蘆,確切的說,是黑葫蘆裡的小東西——黑骷髏。
話說狐妖媚三娘在施展法術時,其自身的妖氣必然會外露。當然,對於不同階級的妖獸而言,妖氣外露的強弱自然也是有別的。一般來說,妖獸的修爲越高,其隱藏妖氣的能力也就越強。據史料記載,曾有一位上古巨妖化作人形,混入正道兩儀山的無極淵,直至一堂之主的地位,其真實的身份也未被發現,當真是厲害。而此事也讓東荒三大門派之一的無極淵差些毀於一旦。這是前事,暫且不提。
想當初,狐妖媚三娘在小公山修煉成人,其境界已達築基中期,只是後來在徐府遇到了會降妖的胖道士,被徐長青用降妖劍刺傷,才使得自身的修爲將至築基初期,不得已需要補食凡人的精氣,以調養生息,回覆元氣。所以,媚三娘在施術時,妖氣難免外露的有些過強。而這則正是引得小東西黑骷髏出現的原因。
唐僧當然不會知道是狐妖的妖氣引起了黑葫蘆內的異動。他只是在神唸的感應之下,察覺到了小東西的舉動。於是,他腦海中才想起了禁林裡的那一幕。雖然唐僧至今還不清楚黑骷髏小東西的修爲,但巨狼妖能夠在一瞬間被小東西殺死,那面的狐妖肯定也能抵擋一陣。一想及此,唐僧不禁心中一喜,暗暗思道:“是了,何不讓小東西去收拾那隻狐妖?若是勝了,倒是可以落個美名;若是敗了,反正也有獨自逃脫的時間,死不了。”
於是,唐僧神念一動,放出了小東西。黑夜之中,小東西身上的森森白骨顯得更加恐怖,令人膽寒。面上,那雙幽綠的空洞雙目則猶如兩小團閃動的幽火,明滅不定,極是瘮人。小東西依舊左手持着刺刃,而右手卻多了一張零散的骨架盾牌,似一把破爛的紙傘形狀,也不知從何而來。不過此時,唐僧也顧不得這些了。
唐僧輕輕一
躍,小心翼翼的下了樹,然後指引着小東西前往破廟。雖然他的神念能夠喚出黑骷髏小東西,但卻不能與之交流,完全不能發號施令。所以,唐僧只得試着引導小東西前去。他悄悄在前面走,讓小東西跟上自己。而小東西也確實在朝着破廟的方向前進,只是動作實在是太過緩慢,一步一步,偶爾還會跌跤,與先前在禁林裡的情形一模一樣,似是一副不情不願的樣子,這讓唐僧心急如焚,卻也是無計可施。
不過,小東西往破廟行去,並不是因爲唐僧的引導,而是因爲狐妖媚三娘外露的妖氣。可它爲何不像殺巨狼妖時那樣迅即無匹呢?究其原因只有兩個字——懼怕。
是的,小東西在懼怕狐妖。以它的妖識探測,狐妖媚三孃的實力在它之上,無論如何它是敵不過的。可是它又不能不去,因爲它的本性與使命就是如此。這在以後的文中會有詳述,暫且不提。除非唐僧與其相感應的神念有逃離的跡象。
黑骷髏小東西極是不情願的沿着妖氣傳來的方向緩行。而唐僧則是且走且停,焦急的等待着它跟上。於是,當媚三娘吸食完第一位夜宿者的精氣時,唐僧纔將將走到破廟的大門前,而小東西卻還有十步之多的距離。
也許,唐僧對小東西過分的自信了。不等小東西到來,唐僧便出現在了狐妖的面前,欲制止媚三娘吸食精氣的行爲。這纔出現了先前的那一幕。
黑夜裡,一陣寒風從殘破的屋頂肆虐而進,發出嗚嗚的聲響,其間還夾雜着碎瓦片掉落的聲音。清冷的月光下,狐妖媚三娘側身望着門口的唐僧,兩眼清幽的綠芒一閃而沒。隨後,她點住熟睡的胖子,繼而長身而起,緩緩朝唐僧行去,步伐極是優雅。
唐僧站立在門口,如鬆一般,巋然不動。跟隨無良長老學捉妖的那段時日,唐僧雖然在術法上收穫不多,卻在一些旁門的道上學了不少。譬如打不過就早跑,躲不過就裝勢之類。是以,此時的唐僧在氣勢上絲毫不弱。
“這位小長老,不知你剛說的狐妖在哪裡呢?”媚三娘停在柱子旁邊,擺出一副疑惑的神情,柔聲問道。
唐僧沒有答話,他微微扭頭朝身後望了一眼,想確認下小東西已經到了什麼地方。此時,小東西離他還有三步之遙,而且剛剛還跌倒了。唐僧暗暗吸了口氣,又回過頭去,盯着媚三娘,沒好氣的回道:“哼——看你還能裝到什麼時候?”
媚三娘見唐僧氣勢泰然,目光堅毅,小小年紀竟有這份膽色,實爲不易。她眼中的殺意爲之一減,倒有幾分欽佩與欣賞之意。
“小長老,敢問我怎麼裝了?難道小長老以爲我是
狐妖嗎?”媚三娘嬌滴滴的笑着問道。
“不是你還能是誰?你這狐妖專門於這破廟裡勾引夜宿之人,吸食他們的精氣,殘害他們的性命。今日,我唐僧定要捉拿了你,替李三的兄長報仇。”唐僧義正言辭的字字言道。
“呵呵——小長老可真會說笑,你看我的樣子像嗎?”媚三娘笑着,又走近了幾步。月光下,唐僧將她看的清清楚楚。
一襲白衣的媚三娘,脣紅齒白,膚如凝脂,一頭青絲柔順之極,幾縷碎髮拂在耳際,更顯柔媚。清澈的雙眼猶如小溪裡的流水,楚楚動人。望着這雙眼,唐僧忽然想起了洛羲來,她的眼睛也如一汪清水。
“狐妖,你若再靠近,小僧可就不客氣了。”唐僧沉聲言道。
媚三娘果然不再前行,停在那裡,笑望着唐僧。
“我且問你,廟裡的人怎麼了?是不是已經死了?”唐僧問道。
“小長老過去一探,不就知道了嗎?”媚三娘嬌聲回道。
此時,小東西已經來到唐僧的腳邊,唐僧也感覺到了,心中一陣暗喜。忽然地,他閃過一邊,讓小東西直面對着狐妖媚三娘,期望小東西能像對待巨狼妖那樣殺死狐妖。而這時,媚三娘自然也注意到了門口的黑骷髏小東西,不禁吃了一驚,暗道:“這是什麼?我的妖識怎麼絲毫沒察覺到它的存在?”
然而,小東西停在門口,絲毫沒有攻擊的跡象。唐僧眼見及此,不禁瞪大了雙眼,滿臉狐疑的望着小東西,一副打死也不相信的模樣。
媚三娘雖然不清楚小東西的來歷,也探測不出它的修爲。但經驗豐富的她明白,小東西是因爲懼怕她纔不敢妄動的。因此,媚三娘又走近了幾步,依舊嬌笑的問道:“小長老,你打算就用這個模樣醜陋的黑漆漆的東西降伏我麼?呵呵——”
瞬間,唐僧氣勢消失,知道大勢已去,腦海中隨之閃過“打不過就早跑”的念頭。不過更加奇怪的是,就在這個念頭剛出現時,黑骷髏小東西就一陣風似的消失了,化作一縷黑煙,回到了黑葫蘆裡,連那張破傘似的盾牌都扔在了地上,忘了收回去。動作之快,簡直比那次殺巨狼妖時還快。這讓唐僧無語之餘,驚訝無比。
小東西說跑就跑,唐僧知道自己再也不能留在此地了。可是,他能跑的掉麼?
“小長老,別急着走啊!”
“迷魂術。”
言畢,一道幽綠的光芒自媚三孃的雙目中射出,然後在半空中繞了個圈,射入唐僧的雙眼。頓時,唐僧癱軟在地,無聲無息。身後,則是媚三娘隨風飄逸的衣袂和動人的笑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