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功地蒐集起所有要用到的藥材, 接下來要做的就只有熬藥。對照着筆記料理好藥材,唐笙鬱悶地發現熬藥用的容器竟然也是個大問題。筆記裡註明熬藥用的容器必須是某個傳說中神仙用來熬仙藥的東西,名字叫作五味壇。唐笙到處發消息求助, 最後終於在孔雀先生的幫助下跑到唐家山腳下的小強家, 成功地從小強的狼妖媽媽那裡抱回了一個醬菜罈子。中間過程省略一萬字。
萬事俱備, 只剩熬藥。熬藥的地點唐笙掙扎了很久, 學校裡是絕對不行的, 家裡更加不可能。想來想去,最後定在了怪蜀黍的十七號客棧裡。怪蜀黍那邊估計經常需要熬藥,竟然有二十四小時溫控的熬藥專用爐火。囑咐好怪蜀黍應該注意的一切, 唐笙要做的就是等七七四十九天之後去十七號客棧拿藥。
了卻一樁心事的唐笙連續幾天走路都是連蹦帶跳的。
某個陽光明媚的星期六,宗主大人忽然發出邀請讓唐笙陪她去給紅孩兒買衣服。剛好看小說進入審美疲勞期, 新番動畫連載又沒更新。唐笙於是關了電腦興致勃勃地跟着宗主大人逛街去也。
不知不覺已經入夏, 天氣一天比一天熱。跟着宗主大人逛了三家大商場, 六家專賣店,唐笙腳底不出所料地火辣辣起來, 後背黏黏的都是汗。那邊廂,宗主大人竟然纔給紅孩兒買了一雙鞋而已。
紅孩兒也是一臉的無奈,憋紅了一張小臉愁眉苦臉地跟着宗主大人走。宗主大人果然不是凡人,明明穿着高跟鞋走了這麼多路,竟然一點疲態都不現, 依舊神采奕奕, 風華絕代。
期待宗主大人發現身後兩人痛苦表情的計劃泡湯。又渴又熱再也走不動的唐笙最後終於忍不住喊了“stop!”, 直接奔去路旁的小超市買冷飲解渴。
唐笙躲在樹蔭下一邊大口大口地灌着冰涼解暑的飲料, 一邊大呼過癮。再也不願多走一步路。爲了抗議更加有效, 唐笙還特意給紅孩兒買了冰淇淋。死小孩在冰淇淋的收買下堅定地站在了唐笙這邊。
宗主大人見狀憂鬱地皺起了眉頭。
“紅孩兒,我可是在給你買衣服。”
某人舔着冰淇淋, 低着頭躲到了唐笙的身後。這種事情還真是破天荒頭一遭,足以想見今天宗主大人對祖國幼苗的摧殘已到了何種程度。
三人於是乎就那麼僵持在了那裡。
“嗨!”
僵持正持續ING,唐笙忽然聽到耳畔響起少年清脆好聽的聲音。一擡頭,那位撿到孔雀先生手機的小朋友正笑眯眯地朝着她揮手。
“嗨!”
唐笙也揮手。
“媽媽?!”
少年走到唐笙身旁的時候忽然停下了腳步,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着宗主大人,臉上是一副被嚴重SHOCK的神情。
少年衝口而出的這個詞讓唐笙的神經凍結了N秒,連宗主大人也是滿腹的狐疑。
少年意識到自己失言,尷尬地傻笑着摸了摸後腦勺。
“這位姐姐,不好意思,我絕對是認錯人了。”少年漲紅了臉跟宗主大人道歉,道完歉喃喃着自語起來,“過了這麼多年,媽媽也應該像表姑那麼老了。怎麼可能還跟照片上一樣年輕漂亮。”
媽媽,表姑還有照片這三個詞觸動了唐笙的神經。唐笙忽然意識到自己對那天餐廳內三人的關係可能存在着誤判。
放下飲料瓶,唐笙拖起少年就往某個陰暗的小巷裡走去。看看宗主大人沒有跟上來。她壓低了聲音,對着無辜的少年問出了心中的疑問。
“張想樂!”如果沒記錯,應該是這個名字,“你媽媽叫什麼名字?”
可憐的少年被人莫名其妙擄到黑暗的小巷中,一上來就是這樣讓人摸不着頭腦的問題,一時間竟有些無所適從。
“說話啊!你不會連你媽媽叫什麼名字都不知道吧?”
少年怔在了那裡,片刻後竟然不好意思地點了點頭。
這次換唐笙發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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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叫媽媽小樂……”少年不好意思地補了一句。
“你媽媽不是那天的大廚阿姨?”發完愣,唐笙抓着少年的肩膀,氣勢洶洶地大聲問道。
少年點頭。
“那天你見到的是我的表姑。”
難怪,那天那位大叔會說出“她才懶得管我把誰的照片放錢包裡”這樣的話,原來如此……
唐笙欲哭無淚,想當然真是害死人。
一股熱流涌上心頭,唐笙拉着少年衝到樹下,拉上宗主大人紅孩兒,揮手攔下TAXI,毫不猶豫地說出了那個餐廳的名字。動作一氣呵成,沒有半分停頓。車子在餐廳前停下,唐笙才反應過來自己到底做了什麼。
“笙笙,你餓了嗎?”宗主大人無辜地眨巴着眼睛,依然沒從剛剛的震驚中回過神來。
“對,很餓。”唐笙嚥了咽口水,推門進入餐廳。
安頓好宗主大人和紅孩兒,唐笙以找廁所爲名,拖着少年離開現場。
“告訴你爸爸,就說有個叫唐觀樂的女人正在店裡吃飯,要不要出現,由他自己決定。”
彪悍地拋下這句話,唐笙回座位點菜吃飯。當然,主角沒出現前,打死也不能點西湖醋魚。
菜上來之後三人開始悶頭吃飯。唐笙儘量放慢吃飯的速度,一口飯至少放嘴裡嚼三十下之後再嚥下,就算這樣,一碗飯還是很快就吃完了。
唐笙望望手中空空如也的飯碗,又望望對面的宗主大人。無奈地嘆了口氣。
唐笙打了個飽嗝,對着服務員視死如歸地吼出了“添飯!”這兩個字。
細嚼慢嚥,細嚼慢嚥。
唐笙在宗主大人和紅孩兒驚愕的目光下繼續津津有味地吃飯。嗯,或者說是假裝津津有味地吃飯。第四碗飯入肚,唐笙摸摸已經被撐到極限的肚子,搖搖頭放下了筷子。被自己撐死,這樣的死法實在是太沒美感了。
算了,這樣子應該已經算是仁至義盡了吧。是那位大叔自己不珍惜機會。
三人付賬走人。吃得太多太飽,唐笙怕動作幅度太大,可憐的胃壁會被撐爆,於是小心翼翼地走在最後面。
“砰——”
前方開道的宗主大人剛走出店門,門邊忽然箭一般閃出一個人來,兩人來了個星際大沖撞。雙雙倒地。唐笙認出那人就是自己一直在等的那位大叔,一陣激動。
“大叔,走路要長眼睛。”宗主大人站起身來,拍着身上的灰塵,臉色不佳。
“對不起,我有急事……”
大叔起身道歉,然而他的目光剛瞥到宗主大人便立刻凝固了,再也說不出一句話。
宗主大人眼中的怒氣在遭遇大叔眼睛的一剎那蕩然無存,她怔怔地盯着面前的大叔看了很久,目光中交織起詫異,激動,疼痛,難以置信等等複雜的情緒,然後一揚手。
“啪——”
甩了那位大叔一個響亮的耳光。
唐笙曾經在腦海中設想過兩人再度相遇時的情景,卻做夢都沒想到竟會是這樣。按照故事的走向,應該是被拋棄的大叔甩宗主大人耳光纔對吧?
一時衆人皆驚。
“爸爸!”少年更是一聲驚呼,擋在了宗主大人跟那位大叔之間。
宗主大人的目光落在少年的身上,臉色剎那間黑得跟鍋底有得一拼。
“爲什麼打我爸爸?”少年怒氣衝衝地質問。
“就是看他不順眼。”宗主大人下巴微揚,冷笑。
少年冷冷地瞥一眼唐笙,用能夠冒出火來的眼神瞪着宗主大人,那表情令人想起血氣方剛的小獅子。
大叔不惱也不怒,將小獅子拉到身後,目不轉睛地盯着宗主大人,眼眶竟有些微紅。
“小樂,真的是你……”
“張清明!看到你我很不爽!”宗主大人依舊黑着臉。
唐笙皺眉打量着兩人,一臉的困惑。□□十年代那會應該不流行野蠻女友吧……
“爸爸,這位就是媽媽嗎?”被大叔拉到身後的小獅子冷不防問出了一個如此驚悚的問題。
宗主大人如鍋底般黑漆漆的臉迅速化成一個大大的囧字。
“對,快叫媽媽。”大叔如是回答。
這一次,連唐笙的臉也變成了一個大大的囧字。
“你……你……”宗主大人驚恐地後退了兩步,“我什麼時候有了這麼大的兒子?”
“你離開的第三年上天送了一個漂亮的男孩給我,所以我把他當成你和我的孩子來撫養。”大叔說這些話的時候臉上溫情盪漾,耀眼得讓人睜不開眼睛。
“變態!”宗主大人惡狠狠地罵了一句,臉色卻明顯好轉了許多。
“開個玩笑,我不會給你添麻煩的。”大叔微微一笑,“最近過得好嗎?”
宗主大人點了點頭,眼眶漸漸微紅。
“你女兒的父親對你好嗎?”大叔猶豫了一會,特意選擇了一個如此迂迴的稱呼,卻不知道自己說的那個人其實正是他自己。
“你說你對我好嗎?”宗主大人剛剛好轉的臉色再度能夠跟鍋底相媲美。
大叔一時間茫然不知所措,N久之後才終於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她……她……她是我女兒?”大叔嚥了咽口水,好不容易纔問出了這個對他來說無比艱難的問題。
宗主大人黑着臉點頭。
正在這個激動人心的時刻,偏偏有不識相的路人甲說了句“讓一下”然後從兩人中間穿過,旁若無人地走進了餐廳。
既然氣氛已經被破壞,唐笙於是趁機建議兩人不如到裡面慢慢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