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寅正與皇甫秀臺、金宣等人談論廣玄靈借用替身赴約之事,樂天從外面快步走了進來,到了唐寅近前,拱手施禮,說道:“大王,剛剛接到神池內的傳書。”
“哦?”唐寅精神一振,邊接過書信邊問道:“是誰傳來的?”
“應該是紫月姑娘。”樂天正色說道。
唐寅點點頭,他也正想問問紫月爲何廣玄靈要用替身赴約,神池內是不是出了什麼變故。他接過書信,展開一瞧,眉頭立刻皺了起來。
書信確實是紫月所寫,而且還能看得出來,紫月寫得很倉促,字跡娟秀又工整。平時紫月的傳書都會刻意的掩飾筆跡,甚至會用左手書寫,所以書信看上去歪歪扭扭,十分凌亂,需要仔細辨認才能看明白,而這一次,卻是一反常態。
在書信裡,她把今日神池所發生的種種變故大致講述了一遍,也提到高歌當着廣寒聽的面硬闖幽殿禁地,但最終因毫無發現而被*自盡一事,不過,這並不是紫月此次傳書的重點。她在書信的後半段着重說明廣寒聽欲剷除幽暗一事,現在幽暗已於凌夜的率領下叛離神池,但卻受到大批神池高手的阻擊,現受困于禁地諸餘山一帶,紫月請求唐寅能立刻派人潛入神池救援。
看罷書信後,唐寅陷入深思,久久沒有做出反應。皇甫秀臺、金宣等人見狀,互相看了一眼,然後紛紛上前,低聲問道:“殿下,紫月在傳書中都說了什麼?”
“你們自己看看吧!”唐寅把書信遞給皇甫秀臺,衆人一同圍攏上前,攏目細看。等人們把書信的內容看完,臉色同是一變。
皇甫秀臺忍不住仰天長嘆,幽幽說道:“先是鳳夕,現在又是高歌,想不到兩名大長老竟在短短數日裡相繼遇害,廣玄靈害我神池不淺啊!”
金宣、任笑、常封等人也對高歌的死深感惋惜和痛心,在神池的長老中,真正能做到大公無私、正直不阿者沒有幾人,高歌便是其中之一。
任笑深吸口氣,喃喃說道:“想不到,連高長老也未能逃出廣玄靈的毒手……”
頓了一下,他又看向唐寅,說道:“現在,廣玄靈已然意識到幽暗的存在對他構成莫大的威脅,欲殺人滅口,殿下,對幽暗……不能不救啊!”
金宣立刻接道:“現在事情業已鬧大,廣玄靈肯定會派出所有的心腹去剿殺幽暗,現在派人進神池去救援,只怕是肉包子打狗,有去無回了。”
皇甫秀臺亦是大點其頭,沉聲說道:“神池之所以有今日,這些暗系修靈者亦是罪魁禍首之一,他們和廣玄靈鬧翻,正是狗咬狗,我們只需看戲就好。”
唐寅眼珠轉動,心思也在急轉。到底要不要去救凌夜爲首的幽暗,他有些猶豫不決。
正如金宣所說,廣玄靈肯定不會給幽暗逃離神池的機會,必定會派出所有的神池高手圍殺幽暗,己方派何人前往能把幽暗救出來?誰又能有這麼大的本事?
任笑搖頭說道:“我倒是不這麼認爲,我以爲,幽暗我們必須得救。首先,幽暗的存在是指認廣玄靈的唯一罪證,如果幽暗的人都死光了,事情也就變得死無對證,以後,如何還能證明廣玄靈有在神池內秘密培養過暗系修靈者?另外,凌夜和紫月的關係非淺,如果我們坐視凌夜被殺,置之不理,紫月以後還會爲我們做事嗎?失去紫月這條內線,對我方十分不利,以後也就不可能再瞭解到廣玄靈的一舉一動了。”
他的話又讓皇甫秀臺和金宣陷入沉默。任笑說得也有道理,幽暗確實是個讓神池人認清廣玄靈真面目並把他拉下王位的強有力的武器,只是此時談救援,實在太難了些。
一直沉思不語的唐寅終於做出決定,他擡起頭來,環視衆人,正色道:“任兄說得沒錯,幽暗,我們必須得救!”
聽聞他的話,左右的程錦、樂天、尹蘭等人不約而同地倒吸口涼氣,要救幽暗,可派何人前往合適呢?
平日,他們連眼線都不敢派入到神池腹地,現在要派人到諸餘山,那不等於是讓其去送死嗎?
“大王,不知……大王欲派何人前往?”樂天小心翼翼地問道。
“我看,無論派誰去,都會是死路一條,這次,我得親自走一趟了。”唐寅聳聳肩,淡然說道。
衆人身子同是一震,難以置信地看向唐寅,他要親自去諸餘山,這不是瘋了嗎?“大王(殿下)不可……”
唐寅擺擺手,說道:“凌夜只認識我,派旁人前往,就算能碰到凌夜,沒準都會誤傷在他的手上。而且,深入神池腹地,兇險萬分,還要躲避開太多太多的神池眼線,光明系修靈者實難勝任,只有我去,或許還有幾分把握。”
“可是大王,這太危險了!”尹蘭急聲說道。
“天下只有兩名暗系內宗修靈者,凌夜便是其中的一個,爲了救他,冒這個險也是值得的。”唐寅對凌夜有惺惺相惜之情是一方面,任笑說的那些是另一方面,最後還有很重要的一點,他想把凌夜這個除自己外唯一的一個暗系內宗修靈者牢牢控制在自己手上,這次去救他,就是個好機會。
聽唐寅說得堅決,程錦皺着眉頭說道:“如果大王硬要親自前往諸餘山,屬下願隨大王一同前去。”
唐寅看眼程錦,笑了,問道:“你對神池有多少了解?你又對諸餘山熟悉到什麼程度?”
“這……”程錦語塞,他從未去過神池,當然談不上了解,至於諸餘山,他就更是一無所知了。
見衆人還有說話,唐寅揮揮手,含笑說道:“無論你們誰陪我前去,都不如皇甫長老和金長老合適。”說着話,他轉頭看向皇甫秀臺和金宣。
皇甫秀臺和金宣暗暗苦笑,唐寅的意思已經很明顯了,是要他二人陪他走這一趟,助他救出凌夜等人。
當初,他二人可是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從神池逃出來的,現在要他們重回神池,只是爲了救一羣他們最瞧不起的暗系修靈者,二人都是打心眼裡不願意。
只是,唐寅話已出口,他二人又不太好拒絕。
就在兩人猶豫不定的時候,唐寅樂呵呵地問道:“我尚且不怕丟了性命,敢於冒險嘗試,難道兩位長老還怕嗎?”
“誰說本座怕了!”皇甫秀臺最受不了唐寅的激將法,想都沒想,脫口說道:“去就去,神池在旁人眼中或許是龍潭虎穴,但在本座眼裡,也不算什麼……”
說還沒有話完,皇甫秀臺就感到後悔了,下意識地轉頭瞧瞧身邊的金宣,果然,金宣怒視着他的美目中都快噴出火焰。
哎呀!皇甫秀臺在心裡哀嘆一聲,都恨不得甩自己兩嘴巴。
唐寅可不給他出爾反爾的機會,他話音剛落,他便撫掌大笑道:“好!有皇甫長老和金長老肯助我一臂之力,要救出凌夜,也變得容易許多了。”
“這……殿下還是再考慮考慮吧,凌夜和幽暗固然重要,但還沒有重要到讓殿下親自涉險的程度……”皇甫秀檯面帶難色地勸道。
“我意已決,皇甫長老不必再勸!”唐寅說得斬釘截鐵。
衆人面面相覷,程錦跨前一步,拱手問道:“不知大王還要帶何人前往?”
唐寅想了想,說道:“去的人太多,恐怕剛入神池地界就得被其眼線察覺,難有作爲,只我和皇甫長老、金長老三人足矣。”
只三個人就要潛入諸餘山禁地去救人,這也太兒戲了吧。程錦急聲說道:“大王,此事萬萬草率不得,神池之兇險也遠非旁處可比啊!”
“正是因爲兇險萬分,所以纔不想帶太多的累贅。”唐寅毫不客氣地說道。他之所以只帶皇甫秀臺和金宣,一是他二人有能力幫他,其二,也是最重要的一點,一旦有變,他們三人都有自保的能力,不至於輕易喪命。
唐寅力排衆議,也沒有派人通知各軍團的軍團長,只帶皇甫秀臺和金宣兩個人,換上便裝,悄悄離開風營,潛入神池境內。
他們三人不敢走大道,只能在荒山野嶺中穿行。好在有皇甫秀臺和金宣這兩位對神池瞭如指掌的活地圖在,即便深入山林,也不至於迷失方向。
三人在山林中穿行了有一個多時辰,天色已然漸漸暗了下來。在停下歇息的時候,皇甫秀臺蹭到唐寅身邊,低聲勸道:“殿下,以我們現在的速度,從此處到諸餘山禁地至少還需要三、四個時辰,這麼長的時間裡,也許,幽暗的人早就被斬殺殆盡了!”
唐寅當然清楚皇甫秀臺的心思,他微微一笑,反問道:“那依皇甫長老的意思呢?”
“還是回營吧!依本座看,殿下實在沒必要冒這麼大的風險……”去幹這樣的蠢事。後半句話他好意思說出口。
唐寅眯縫起眼睛,幽幽說道:“對凌夜,活,我要見人,死,我也要見屍,只有這樣,我才能安心啊!”這纔是他的心裡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