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着一陣急促的腳步聲,負責看守北城門的將領李翼到了。見城頭上一名將領全副武裝地對上己方一名充軍的百姓,他搞不懂是怎麼回事,皺着眉頭,喝道:“誰能告訴我,這裡發生了什麼事?你們這是在幹什麼?”
見到李翼,那將領沖天的氣焰立刻泄掉一半,他和李翼雖然不是同一個兵團,但李翼的官階可比他高出一級,在李翼面前他也不敢太放肆。這時,周圍的鵬軍士卒們紛紛跑到李翼近前,七嘴八舌的將事情經過向他講述一遍。
聽說唐寅把那名將領打倒了,李翼也嚇了一跳,唐初這個不會半點靈武在百姓能把一名修爲在化境往上的將領打倒,即使是趁對方不備,那也太不可思議。想着,他不由自主地釋放洞察之術,打量唐寅,沒錯,此人確實沒有靈氣修爲,只是個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平常人。看罷,李翼忍不住搖頭而笑。
唐寅快步走到李翼近前,衝着他施了一禮,說道:“李將軍,這位將軍太不講道理,他來我們城北拉人,又沒有得到李將軍的首肯,我拒絕時他便要動手殺人……李將軍,難道是小人做錯了嗎?”
聽聞這話,李翼的腰板頓時挺了起來,正色說道:“唐初,你做的沒錯!無論是誰,想動用我北城門的人,必須得經過我李翼的同意。”
手下的一名普通百姓能把城東的一名將領打倒,李翼也覺得臉上光彩十足,而且唐寅的問話也給足了他的面子,衆目睽睽之下,他的氣勢怎能軟下來。
那名將領散掉身上的靈甲,將佩刀也快速收了起來,然後衝着李翼拱手施禮,說道:“李將軍,不是在下強拉你北城門的人,現在城東遭到天淵軍的猛烈進攻,兵力嚴重不足,沒有辦法了我纔過來找些增援,還望李將軍能多多諒解!”
“哼!”李翼哼笑一聲,說道:“當初北城連續數日遭受天淵軍猛攻的時候你們城東可派過一兵一卒過來增援?現在我們北城好不容易纔太平一會,你們又過來拉人,若是出現死傷,算誰的?要人沒有,你愛上哪找上哪找,別到我這裡來!”
那將領臉色微變,凝聲說道:“李將軍這話就太沒有輕重了吧?!現在我們是共同抵禦天淵軍,何分你我?”
聽他話中有訓斥自己的意思,而且還當着自己部下們的面,李翼哪裡能受得了,他眼睛瞪圓,冷冷說道:“我再說一遍,要人沒有,如果你有何不滿之處,就去郡首大人那裡告我的狀好了,不過我得提醒你,萬一天淵軍用的是疑兵之計,聲東擊西,我北城門因爲人力不足有個閃失,你得負全責!”
那將領眨眨眼睛,被李翼這一通冠冕堂皇的說辭堵的說不出話來。愣了片刻,他衝着李翼連連點頭,皮笑肉不笑地拱手說道:“好、好、好!在下受教了!告辭!”說完話,他又轉頭狠狠瞪了唐寅一眼,伸手又點了點他,接着,氣呼呼地大步離去。
“哼!什麼東西?!”看着那將領的背影,李翼哼笑一聲,然後他看向唐寅,樂了,挑起大拇指,說道:“唐初,這次你做的好,想要什麼獎賞?”
唐寅咧嘴一笑,說道:“小人儘自己的職責,不求獎賞!”
將領們最喜歡的就是這種毫無所求的屬下。李翼仰面而笑,說道:“有功要賞,天經地義,不過現在不是獎賞的時機,等到日後天淵軍退了,我提升你到軍中做隊長!”
“小人先多謝將軍!”唐寅心中暗笑,等了明日,李翼能不能保住自己的性命都是個問題呢!
唐寅沒有因爲對方是將領的關係而膽小怕事,出手求了自己手下的百姓,還摔了對方一個大跟頭,這不僅贏得百姓們的敬愛,也讓其他的鵬軍士卒對他另眼相看,有些體力活也不太好意思找他幹,對他的態度變的客氣有加。
唐寅也樂得輕鬆,抓緊時間休息,補充體力,爲明日之戰養精蓄銳。
晚間,唐寅照舊上城頭協助鵬軍士卒守城,本來士卒們並沒有找他,但他倒是主動來了。等到後半夜,趁城頭的鵬軍士卒都有些疲憊之時,唐寅將寫好的布條抽出來,又繫於箭矢上,看左右無人注意自己這邊,他拿起火把,在城頭上來回搖晃。
他有夜眼,即便城下漆黑一片,他仍能看清楚個大概,見城外的黑暗處隱約有人影晃動,唐寅明白,潛伏在城外的暗箭人員已察覺到自己的信號,他立刻放下火把,將弓箭提起,對準城外,全力射出一箭。
箭支破風,發出嗖嗖的呼嘯,左右的鵬軍士卒自然也都聽到了,紛紛扭頭向他看去,因爲有了前天那晚的事,士卒們也就見怪不怪了,其中還有人打趣道:“唐初,你又看到外面有人影了?”
“是啊!這回不知道是不是我又眼花了!”說着話,唐寅裝模做樣地探着腦袋向城外觀望。
鵬軍士卒們搖頭而笑,沒再理會。唐寅眯縫着眼睛,見城外的黑影已先自己發射的箭支那邊閃去,他放下心來,扔掉手中的弓箭,席地而坐,閉目養神,靜等天亮。
他早已經計劃好了,等到明天,己方四面齊攻,但攻擊的重點放在城西和城北這兩面,城西那邊自然由歸順的杜清做爲己方的策應,而城北這邊則由他親自策應,找機會出其不意的打開城門,放己方大軍入城。
一夜無話,等到第二天,天剛矇矇亮,天淵軍的進攻又開始了,正和他布條上安排的一樣,天淵軍這回是四面齊攻,剛剛太平一天的北城又遭受到天淵軍的強烈攻擊,從城外飛射而來的箭陣、巨石、弩箭不計其數,在霹靂車和衝車的猛烈撞擊下,整面北城牆都在來回顫動,好象隨時有倒塌的可能。
另一邊,西城受到的攻擊同樣兇狠,大批的守軍和百姓們頂到城頭上,抵禦蜂擁而至的天淵軍。
城下,杜清面色凝重,舉目看着城頭上的狀況,心也隨之提到嗓子眼。
這時兩名偏將快步到了他近前,向左右看看,沒有閒雜人等,這才低聲說道:“將軍,兄弟們都已準備好了,只要你一聲令下,馬上動手!”
這兩名偏將都是杜清的死忠心腹,二人一位叫劉原,一位叫張慶,手下各掌管千餘名鵬軍。他二人對杜清要臨陣倒戈的計劃沒有疑義,反而覺得這麼做就對了,強挺下去,破城是早晚的事,與其被天淵軍殺掉,還不如拼死一搏,倒戈天淵軍算了。
聽完二人的話,杜清點點頭,但並未下令,而是舉目望着城頭,默默無語。
劉原和張慶生怕杜清在這個時候突然反悔,兩人低聲勸道:“將軍,不要再等了,天淵軍的攻勢已經上來了,快動手吧!”
“不!不用着急!”杜清擺擺手,說道:“讓其他的人再往城上頂一頂!”
他也擔心城下留的將士太多,會給己方打開城門造成較大的障礙。要麼不動手,要動手就必須得有十足的把握。
劉、張二人暗暗咽口吐沫,相互看了一眼,接着,衝着周圍的士卒大聲喊喝道:“你們還愣站着幹什麼?快頂上去啊!沒見到城上的兄弟都要支撐不住了嗎?”
衆多的鵬軍士卒們在心中連聲叫罵,現在敵人進攻這麼猛烈,你怎麼不上城牆?不過劉原和張慶都是杜清的心腹將領,士卒們不敢不聽二人的話,硬着頭皮向城上衝去。
很快,戰鬥就打成膠着狀態,不時有衝鋒兇猛的天淵軍爬到城頭,但立刻又被城頭上的守軍打了下去。
劉、張二人都有些等不急了,再次想勸杜清動手,不過沒等他二人開口說話,杜清已先一步從衣甲內抽出一條黑巾,隨後罩起靈鎧,並將黑巾繫於手臂上。見狀,劉原和張慶馬上明白了,這是要動手了,二人齊齊轉身,各向自己那千餘名的部下揮手示意。
他倆手下這兩千士卒一直沒有動,見到二人揮手後,士卒們紛紛將早已準備好的黑色布巾抽出,快速地纏於胳膊上,然後各持兵器,準備向前衝鋒。劉原和張慶罩起靈鎧的同時,也雙雙看向杜清。後者眼睛猛的瞪圓,擡起手臂,猛的向前一揮,喝道:“動手!”
隨着他的命令,劉、張二人象是被打了激素似的,嗷的怪叫一聲,邊向城門衝去,邊大聲叫喊道:“殺啊——”
譁——主將已帶頭上了,下面的士卒們哪還會客氣,兩千多名鵬軍一擁而上。
城門洞裡還有不少鵬軍在頂着城門,防止天淵軍從外面撞破城門衝殺近來,他們做夢都想不到,身後竟然會突然殺上來敵人,而且這些敵人還是‘自己人’。
劉原和張慶速度最快,一馬當先衝到城門洞裡,兩人各持靈槍,對着頂住城門的士卒們就展開了瘋狂的亂刺。
撲、撲、撲——隨着一陣槍鋒破甲入肉的悶響聲,十多名士卒眨眼工夫就死於非命,其他士卒則嚇的臉色大變,紛紛驚駭地叫道:“劉將軍、張將軍,我們是自己人啊,你們怎麼殺起自己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