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好痛,一陣陣痛楚在腦中纏得緊緊的,將腦袋纏得幾乎爆炸……
“小姐,你醒了。”
許桑棠看着熟悉的乳白色紗帳,揉着陣陣脹痛的腦門,“翠羽,我這是怎麼了?”
她身邊有兩名從小伺候的丫鬟,名叫綠衣翠羽,翠羽年紀稍長,今年十八歲,素日裡較爲穩重,許桑棠平日的生活多倚仗於她,而綠衣,剛滿十五,天真爛漫。
“小姐,你昨晚喝醉了,又吐又嘔,又哭又鬧,還扯着嗓子唱歌,鬧了大半夜呢。”
綠衣口齒伶俐的答道,許桑棠羞赧的笑笑,她知道自己一喝醉就六親不認,亂髮酒瘋,酒品差得很,事後還健忘,所以穿越五年來,從不敢沾酒,沒想到昨夜在小倌館玩得太嗨,一不小心喝醉了,也不知有沒有做什麼出格的事。
翠羽橫了綠衣一眼,“淨說些沒用的廢話,還不把醒酒湯端來給小姐喝?”
綠衣吐了吐舌頭,忙端了醒酒湯就要給許桑棠喝,誰知一個不小心,濺了幾滴在許桑棠的雪白***上,翠羽瞪了她一眼,“你看你,就沒個穩重的時候。”
“無妨,待會換過就是。”
許桑棠說着,端了醒酒湯一飲而盡,綠衣得意的朝翠羽飛了個白眼,翠羽作勢要打她,綠衣一縮脖子,飛一般跑了出去。
“小姐,你看她……”
許桑棠微微一笑,“她才十六歲,還是個孩子呢。”
“十六歲已經可以嫁人生子了!若放在別人家,早把她配了小廝,哪像小姐心性好,縱容得她無法無天。”
許桑棠恍然,她幾乎忘了,古代女子十四歲及笄,就可嫁人生子,她已經二十歲,相當於老姑娘了。
沒想到,上輩子的她,因事業蹉跎到三十歲仍是孤家寡人,這輩子,忙於酒樓,也成了大齡剩女。
幸好,許老爹生性豁達,又疼愛她,並不催她婚配,而後娘,更捨不得這棵搖錢樹,巴不得她多留幾年。
本來,文遠是最適合自己的,他聰明能幹,開綢緞莊開得風生水起,樣貌俊秀,性情溫柔體貼,對她拋頭露面做生意也持開明態度,可惜……
多年商場名利浸染,她早已看淡這些,並不怪文遠,若是文家突然敗落,她說不定逃得更快。只是話雖如此,心裡難免有些失落。
“翠羽,你已經十八歲,有沒有看得上眼的男子,若有,告訴我,我會給你一份體面的嫁妝,讓你風風光光出嫁。”
許桑棠觀察着翠羽的神色,笑道,翠羽面露惱意,咬着銀牙道,“小姐在胡說什麼?翠羽是要服侍小姐一輩子的。”
“萬一我嫁不出去,難不成你也要跟着我當一輩子老姑娘?”
“小姐又在胡說了,小姐生得花容月貌,又有那麼豐厚的嫁妝,怎會嫁不出去?”
許桑棠微微一笑,不再言語,這丫頭終究還是想嫁人的,只是是想嫁平頭百姓當正室,還是大富人家當妾室,就值得斟酌了。
“小姐,不好了,追債的人來了!”
剛跑出去不久的綠衣又提着裙子跑了回來,邊跑邊嚷嚷。
該死,她怎麼忘了這茬了?今天正好是第三天!
“服侍我穿衣,快!”
綠衣拿了衣架上的青色外衣就要往許桑棠身上套,許桑棠搖了搖頭,“拿衣櫥裡那件新裁的胭霞裙來。”
今年流行胭霞錦,極其難得,一匹價值千金,製成衣裙穿在身上,似有十里煙霞流光溢彩,她與文遠訂親後,文遠不知從何處得來一匹,偷偷贈與她,她仍記得那日接過胭霞錦時無意碰到文遠淨白修長的手,只見他白皙俊秀的臉,剎那間紅暈密佈,恍如她手上沉甸甸的錦緞。
現在想來,仍是唏噓,那時的文遠,對她多多少少有幾分真情實意,只是那幾分稀薄的情意,終究敵不過利益二字。
穿上胭霞裙,翠羽給她梳了個隨雲髻,插了支白玉海棠步搖,更襯得她人面桃花,姿容出衆。
看着鏡中的自己,眉如遠山,眸如秋水,雲鬢花顏金步搖,果真是人靠衣裝佛靠金裝。
“小姐真美,那文公子竟然退親,真真是瞎了眼。”
綠衣氣哼哼道,許桑棠擡頭挺胸,目視遠方。
“走吧。”
京城地貴,許家的宅第比較小巧,主僕三人很快來到客廳門外,裡面傳來許老爹的怒喝聲,後孃的哭號聲,丫鬟們的驚叫聲,還有男人粗聲粗氣的喝罵聲。
許桑棠一出現,舉座皆驚。
“女兒?”
“姐姐?”
“小姐?”
“許三貪?”
衆多不確定的聲音此起彼伏,這雲鬢如墨,容姿煥發,恍如十里雲霞中走來的神仙妃子真是許桑棠?
“是我,許桑棠。”
許桑棠落了座,優雅的擡了擡手,“都坐吧。”
“你真是許三貪?你怎麼可能是許三貪?”
債主名叫李德利,專門放高利貸,是個三四十歲的中年男子,面容精瘦,手上把玩着兩個大鐵球,他沒想到名聲那麼難聽的許三貪竟然是這麼一個大美人,看來這趟差事能沾不少便宜,一雙精光四射的小眼睛不停的在許三貪身上打轉。
許桑棠的繼弟許桑榕厭惡他那副垂涎欲滴的嘴臉,臉色發青的擋在姐姐面前。
“我是許三貪,如假包換,是你下套讓我爹欠了三十萬兩吧?”
“下套?許小姐說話也別那麼難聽,不過是許老爺手氣比較背,輸了好幾把而已,我李德利是看在許小姐的面子上,才借給許老爺三十萬兩。”
“願賭服輸,我許家技不如人,只好認了。”
“許小姐快人快語,我也不拐彎抹角了,說好寬限三天,今天正好是第三天,許小姐,三十萬兩呢?”
許桑棠慢條斯理的喝了口茶,才慢悠悠道,“沒有。”
“沒有?許家家大業大,連三十萬兩都沒有?唬誰呢?”
“有沒有,你不是最清楚嗎?”
李德利沉默了一下,他的確不知道許家到底有沒有三十萬兩,但又不願被一個女人落了面子,忙板起臉,凶神惡煞的吼道,“沒有?就別怪老子不客氣了,兄弟們,給我聽着!男的打斷腿,女的賣到***去!值錢的東西都搬走,帶不走的通通打爛!”
“你確定要這麼做?”
許桑棠似笑非笑的反問道,“你真的確定這是你幕後主子想要的?別到時候吃力不討好,惹了一身sa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