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想歸想,總不能開口說燕子你就把你胸前的東西拿出來給大家看看吧?無奈唐明浩又不能說話,實在不知道怎麼化解這一場鬧劇。
“明浩!”眼見唐明浩越來越過分,老李一聲斷喝,毫不猶豫的用擒拿手把唐明浩放倒在地,按裡說唐明浩當過兵,基本防身術肯定會,何況老李說他當年還是尖子兵,但在老李動手的時候他居然一點反抗的動作都沒有,完全不像受過嚴格訓練的人!如此一來,只能說明一個事實,唐明浩的情況已經也許不是我們想象中的那麼簡單了。他的整個身軀似乎都被控制了一般。
唐明浩被摔倒在地,老實了幾秒鐘,隨即又朝燕子爬過去,看樣子是要去摟住她的腿。燕子嚇得大叫一聲跳開老遠。她被唐明浩已經弄得快崩潰,帶着哭腔對唐明浩道:“你究竟要幹嘛,你說你說!你不要忽然就動手動腳好不好?”
唐明浩擡起頭,看了燕子一眼(我很清楚的看到唐明浩眼裡帶着一閃而逝的哀求),指着自己的腦袋,又指了指燕子的胸前。燕子忽地恍然大悟的樣子,道:“你想要這個?”
唐明浩立即面無表情的猛點頭。燕子似有些爲難,斜眼偷偷觀察我們的反應。我根本不知她在說什麼,沒做任何表示。
老李懇求燕子:“請你一定幫幫明浩。他出這事,我們根本不知道該怎麼辦。”
燕子還是猶豫不決的,想了半天,終於說:“唐明浩有可能會成爲一個活的白殼人。就像撫仙湖底那些結白殼的死人一樣。”
她話一落英,唐明浩立即雙手使勁扯自己頭髮,頭不停往地上撞得“咚咚”作響,我嚇了一大跳,連忙和老李一起拉他,勸他不要折磨自己。唐明浩嘴上不能說話,心裡卻是明白人,肯定是一聽燕子的話,想到自己即將變成一個怪物,生不如死,所以就自殘了——確實是自殘,就聽得咚咚的響了幾聲,我們立即把他拉了起來,但他額頭上已經紅腫淤青,還鼓出一個不小的包來。
“明浩你這是等於拿着刀在兄弟身上割啊……你……”老李眼眶微紅,道。
唐明浩指指自己的腦袋,又指了指自己的嘴巴,然後擡頭看看頭頂,一彎腰,就把老李當成了柱子,死命的朝他身上撞。我連忙上前拉住他,看得心裡難過之極,唐明浩想說自己腦子也不行了,嘴巴又不能說話,一想起回去也無望,不如撞死算了。
“我……”半晌,燕子忽地吞吞吐吐的道,“我……我……”我們忙着讓唐明浩消停下來,沒有理她。只有許之午搭話,“你怎麼?”他道。
“我想……扎西也許告訴過我……關於唐明浩這種狀況……”她依舊吞吞吐吐的,半天都沒說明白她想說什麼。
“那你的意思是你有辦法救扎西?”許之午喜出望外的問道。聞言唐明浩立即不再發瘋,扭頭企盼的看着燕子,希望她能給個肯定的答覆。哪知燕子卻緩緩的搖搖頭,道:“我不敢這麼說。只是把扎西告訴過我的一些事說出來,大家一起商量商量,看看怎麼辦。”
“那你還廢話什麼,趕緊說啊。已經死了一個,難道只有像剛纔那樣要出人命了,你才說話利落一點?”我真的快被燕子不停不停的猶豫搞鬱悶了。
燕子瞥了我一眼,又去看老李,然後道:“扎西說那個漩渦的入口處,有我們的守護神,守護者漩渦底下的秘密。要是有人貿然闖進他的領域,他會毫不手軟的懲罰壞人。”
我一聽就來氣了,“你的意思是浩哥是壞人?那誰誘騙我們來這裡的!”脾氣一上來,說話從來就不會好聲好氣。
燕子連忙作出一副委屈的樣子,道:“羅練,你不要仗着你的身份……你……你就隨便欺負人!”
“我……”我想問她我怎麼就仗着自己的身份欺負誰了,但一想這種問題一旦和女人較勁起來,我這種不善強詞奪理的男人肯定是吃虧。於是硬生生的把話打住,氣呼呼的不再鳥她。
“燕子。”聽得出來許之午在盡力盡力在剋制自己的火氣,“我希望你快點告訴我,怎麼救唐明浩,而不是扯你們的什麼守護神這些沒用的話。知道嗎?我尊重你們的任何信仰,但是,眼前最重要的是救人!”
燕子忽然冷笑兩聲道:“我爲什麼要告訴你們這些漢人那麼多事,你們除了成天想着發財以外還能做什麼呢!”說罷不等我們開口,當着我們的面,伸手從胸前抓出一個物事來:卻是她那個小布帶。然後她從容不迫的將那小布袋的繩子拉開,將大拇指和食指伸進去慢慢的抓了一點東西在掌心,然後又極爲寶貝的趕緊把布帶繫好藏回懷裡,接着她又變戲法一樣的掏出一個打火機出來,叫老李和我將唐明浩摁倒在地,不要讓他掙扎。最後她小心的將掌心的東西倒在地上在唐明浩鼻子底下點着,不過是一點不知什麼東西做成的粉末,帶着一點熟悉的藥草香味,一着火,就緩緩的冒出一股細小筆直凝結不散的白煙來,直奔唐明浩兩個鼻孔而去。
唐明浩本來拼死掙扎,我和老李差點都按不住他,但這白煙燃了一會,他竟慢慢變得老實起來,一會兒,就使勁湊近白煙,乖乖的躺在底下不再動。
“你們不用那麼緊張,鬆手吧。”燕子冷着臉,道,“他醒來就可以保持一段時間的清醒了暫時不會出事。”她特意的強調了暫時二字。
“也就是他以後還會出事?”老李道。
“我不是神仙。能做的只有這麼多,就看他命大不大,能不能扛到回陸地了。”燕子事不關已的四處張望,不鹹不淡的道。
我真有衝動掐死這個女人了!她一會一個口氣,還把自己當成什麼高貴人物了一樣!受不了!不過……想想剛纔自己也說了重話得罪了她,好男不跟女鬥,犯不着和她一般計較。不然又要說我們漢族人怎麼怎麼樣了。說實話,她要不是時不時的來幾句“你們漢族人”怎樣怎樣的,也許我火氣沒這麼重。因爲她這話總勾起我不愉快的回憶來,卓瑪央金的大祭師很明白的告訴我,就因爲是漢族人,所以不管怎樣,他的公主和我從一開始就註定是不會有結果的。雖然沒有覺得有多喜歡卓瑪央金,但有時候想起她來,還是有些莫名的唏噓和難過。
“不好意思,我剛纔着急了,所以說話口氣有些衝,希望你不要介意。”我陪着笑臉對燕子道,“畢竟,不管怎樣,事情都到這個地步了。大家商量着怎樣回陸地去纔是最重要的。”
燕子見我道歉,面色緩和多了,說會盡力幫唐明浩驅邪,又說如果可以,也一定要找回耿衛。總之,大家總算不冰炭相處,和諧多了。
沒過多長時間,唐明浩慢慢的睜開了眼睛,臉上也有了一點血色,他大大的打了個噴嚏,站起來,自然而然的道:“李增。”話一出口,忽地發現自己能說話了,不由得激動的抓住老李的胳膊,猛烈搖晃,大聲問他,“這是不是我在說話?是不是我的聲音?我能說話了?”
看樣子,老李被他搖得頭暈眼花了,但也非常激動的道:“是是是!是你的聲音。謝天謝地,明浩你終於能說話了,趕快來感謝燕子。”
燕子連忙擺手:“別……別說什麼感謝不感謝的話,大家本是同伴。換作是我受傷了,你們也一定會救,對吧?”
唐明浩連連點頭:“對對對。還是很謝謝你。”燕子擺擺手,示意他不要再說謝的話。
“浩哥,你之前怎麼回事,你還記得嗎?”過了一會兒,唐明浩情緒平靜了些,我問他。
“我……”唐明浩眼眶忽地紅了,道,“其實那麼多事情,我心裡全明白,就像耿叔……耿叔他遭遇不測,我完全都知道,心裡又着急又難過,但就是說不出話來,想叫你們救人……但又叫不出來,只能急得哭。”
“而且腦子一直好像是恍惚的,又好像不恍惚一樣,有個聲音就在腦子裡說‘只要靠近燕子就沒事’,人很難受,沒辦法,就不要臉的死命抓着燕子。哪知是真的,只要靠着她,腦子就清醒一些,不像之前那麼輕飄飄的不是自己的一樣。”
“原諒我說話邏輯混亂,腦子還有點沒回過神來……最奇怪的是,當時看到那個怪魚的時候,心裡竟然有種非常親切的感覺,我在水坑邊時,它本來抓着耿叔的,但一見我,就猶豫了下,也彷彿認識我一樣……我不知道這個怎麼給你們解釋,因爲當初腦子還有一點清醒,知道這是怪物,抓走耿叔,不能放過它!可是,偏偏又不由自主的想親近它……感覺我們是同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