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子不停的哆嗦,眼看着吉野一伸手就可以抓到自己,連忙拼命往前移動,可是手上發軟,使不出力氣,身子越來越重。眼看着吉野有要爬過來的傾向,恨自己身手如此糟糕也於事無補,心裡乾着急也沒辦法,只能慢騰騰的順着鐵鏈挪動身體。
往前沒挪了幾步,果然,好死不死的吉野面無表情的看了我一眼,然後一躍而起,直直的朝我抓着的鐵鏈落下來……我嚇得驚聲尖叫:“啊——救命——”
“咵!”吉野一隻腳踩在鐵鏈上,引得鐵鏈劇烈的搖晃起來。我身子也隨之左右搖晃,只得拼死抓住鐵鏈不敢鬆手。
哪知鐵鏈才劇烈晃動幾下,不過幾秒鐘時間,我的尖叫聲還沒停,長大嘴巴,瞪大眼睛看着吉野全身僵直的一頭栽了下去。直到下面傳來一聲重物墜地的悶響以後,我纔回過神來。這下沒了屍變的吉野的威脅,我身體馬上就不那麼哆嗦了,手也不那麼軟了。
“羅技師,你在發什麼呆,趕緊爬過來!”老李已經快到鐵鏈那邊了,見狀得空提醒我。
我正在奇怪爲什麼吉野掉下去以後傳上來的聲音那麼清晰,彷彿這深淵深度有限,聽得老李這麼一喊,不敢怠慢,連忙往前移。
快到鐵鏈中間的時候,幾乎每移一步,老李都會回頭來看我,他頭上的探照燈明晃晃的耀得人眼花。所以當我清晰的看到腳底下有件十分眼熟的紅色登山服的時,以爲是自己眼花了,看錯了。這深淵那麼深,我怎麼可能看到一件衣服呢……“不可能,肯定是看錯了。”我對自己說。
……
老李先到了終點,接着過了一會我也到了。這鐵鏈果然如他所說是做吊橋用的,終點結結實實的打樁在怪石嶙峋的山石裡。沿着打樁的山石往低處兩步,又是一個山洞!
我已經對山洞過敏了,只要一見到黑乎乎的洞口,就頭皮發麻。
“老李,我真的不行了。休息下,那裡還有個洞……等下再做其他打算吧。”我有氣無力的靠在一塊山石上,道。
老李完全癱倒在兩個山石間,大聲的喘氣,哪裡有力氣回答我。
我虛脫得連睜眼的力氣都沒有,閉着眼睛不停喘氣。
過了好一陣子,終於有些力氣,看了看老李,他呼吸也均勻多了。我總有些不踏實,問他是否看到深淵底下有件紅衣服。
“紅衣服?”老李沉吟了下,道,“好像是看到過一點紅色的東西,不過沒注意是是不是衣服。我以爲是自己眼睛花了……”
我開始也這麼想,不過聽老李這麼一說,肯定那裡是有個紅色的東西了。我問他借過探照燈來往深淵照去,試圖能看清楚那紅色的東西究竟是不是登山服。
這下我看是看清楚了,不僅看清楚了那是一件紅色的女式登山服,而且看清楚了我們以爲是深淵的地方其實不過是一個四五米深的大坑,坑底吉野正在急切的試圖徒手爬上這接近垂直狀態的坑壁,很明顯他只能是白費力氣。
老李也看出了蹊蹺,過來站在我身邊,疑惑的道:“我們在對面的時候,這大坑上面雲霧繚繞的,根本就是深不見底的樣子,怎麼現在一看,居然這麼清楚明白?”
我搖搖頭,不懂這其中奧秘,心裡一直想着那紅色衣服的事情,不知道鬼子會不會喪心病狂的對這件衣服的主人——卓瑪央金下毒手。
我們幸災樂禍的看着吉野在那裡不停的上串下跳,就是不能爬上來半分。要不是一聲槍響傳來的話,可能我們真的會看上他半天。
這槍聲來得十分突兀,我和老李基本上都以爲能誤打誤撞到這裡的就只有我和他了。不料居然從身後兩步不遠處居然傳來一聲……兩聲……一陣混亂的槍聲。老李連忙把步槍拿上,叫我警惕巡視,以防有人偷襲。
我好不容易放鬆下來的神經又立即緊繃了起來,趕緊隱蔽在一塊山石後,查看四周的情況。那一陣混亂的槍響過後,又再沒有半點聲息傳來,越是這樣,我們心裡越沒底。我忐忑不安的警備着,腳底下不知怎地十分冰涼。低頭一看,居然腳下散落着一些晶瑩剔透的塊狀物。不會是冰渣滓小冰塊吧?“這山洞裡怎麼會有冰塊呢!真是笨豬。”我暗罵了自己一聲,也不敢撿起來確認,腳底的涼意越來越重,敢情剛纔我們太累,所以沒注意到冷?
這裡密密麻麻遍佈嶙峋的怪石,黑黢黢的,渾濁半透明類似於黃水晶的一樣石頭都有,要藏個人在後面突然給我們放冷槍非常容易。太不安全了,還其冷無比。因此過了一會,見沒有動靜,我們趕緊往身後的洞裡撤退。
那個洞看起來就在身後地勢少低處兩步遠的地方,但我們走過去卻還花了不少時間,地上全是高高低低的怪石,還有些刀劈斧砍一般鋒利尖銳的黃色白色突起物。而越往洞邊走,一股越來越濃重火藥味撲鼻而來。地上那種晶瑩剔透的的塊狀物也越來越多,我終於忍不住強烈的好奇心,以爲是遇到水晶礦,撿起來一塊湊近一看,雖然是晶瑩剔透,可惜拿在手裡冰涼浸人,還隱隱融化出一些水來。
“媽.的!居然真的是冰塊。”我低聲嘟囔道。
老李本來端着槍走在前面,連忙神色嚴肅的回頭瞪了我一眼,示意我不要說話。
到了洞口,一股非常刺鼻的火藥味撲面而來。我腦子裡忽然閃過在山腰通信站裡,鬼子用火藥炸開封鎖的鐵門的事來。要真是鬼子也到了這裡,那……那我們……而且對面那裡不是有一些凌亂新鮮的腳印嗎?
我一把拖住老李,低聲道:“老李,我……我怕裡面是日本鬼子,他們……”
老李頭也不回,貓着腰低頭就往洞裡鑽,低聲道:“這裡只怕有大魚,你沒看見地上又是石頭又是冰塊嗎?就算裡面是殭屍,是沒臉的魔鬼我們都要進去,還別說區區日本人了。”
我猶豫了一下,想着就算退回去那邊也還有殭屍,生死難料。只得隨在老李後面進洞。這洞全然不似之前的那些洞那麼平坦,高高低低凸凹不平。腳下不知踩着什麼東西,吱吱呀呀不停的發出聲音來,腳心更是冰凍得接近麻木,刺鼻的火藥味一直緊隨着我們。
走了十幾步的樣子,洞兩旁堆滿了白晃晃的不知是不是冰塊的東西,只能容得下一人彎腰側身而過。
老李就拉着我連滾帶爬地朝着那邊的通道跑過去,他頭上的燈上下不停擺動,晃得我頭又暈了起來,要知道這裡可是海拔五千多六千米的地方,經過剛剛那麼一跑,現在的我體力已經快要見底,腦袋裡也嗡嗡地響個不停,彷彿隨時都會炸開一樣。
跑了幾步,老李突然停了下來,他擡頭看了看頭頂,又看了看我們的腳下,驚訝地說道:“這裡有冰!”
我腦袋這時還疼得厲害,聽見老李說冰,我也沒有力氣搭理,只是抓住機會想好好喘一口氣。老李的體力卻是遠勝於我,雖然也是氣喘吁吁,到還有力氣打量一下週圍的環境,這一打量不要緊,饒是老李這見多識廣之人也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氣。
他拉起還在地上的我說道:“這裡是在冰川下面!我們快走,日本人已經把這些冰弄塌了!”
聽到老李的話,我也擡頭向上看去,果然上面是白花花的碎冰塊,這時冷靜下來一聞,空氣中還散佈這一股濃濃的火藥味,這些天殺的矮子,居然在這種洞穴裡用爆破的方法開路,他們也真不怕被活埋在這裡面了!
“羅技師,我們快走吧,這個地方隨時都有可能塌下來的!”老李拉着我就想往前走,我聽着他的話,腦袋裡忽然閃過一個念頭,要是我們能弄塌這洞,後面的怪物就追不過來了。
其實現在想想,這個念頭完全是自找苦吃,往裡走到底是怎麼樣一種情況都還不知道,就冒冒然把回去的路給封死,也就是我們當時已經被那些打不死的東西嚇破了膽,就連老李也第一時間同意了我的意見。
那上面的冰塊已經被日本人的爆破弄開了原本的結構,我們兩人先自己小心翼翼地爬過去,然後再回過頭仔細觀察了一下。最後還是老李拍版,他用步槍的槍托砸一邊的冰塊,我用他的工兵鍬砸這邊的,差不多大半的冰塊最後都承重在這兩塊將近半米大小的碎冰上,砸了一會兒,果然如同老李估計的一樣,下面的冰塊再也承受不住上面的重量,一陣令人牙軟的轟轟聲之後,全部的冰頂一下子整個坍塌下來,把這個不大的通道徹底封死。
幹完這一切,我整個人馬上軟了下來,說實話剛纔那一番追逐早已經耗盡我的體力,此刻危險解除,我的人也是一下子就虛軟了下來,連半個指頭都不想再動一下。
老李的情況也好不到那裡去,也是一邊喘氣一邊說道:“羅技師,我們在這裡休息…休息一下,前面還不知道有什麼…什麼鬼東西,得保存體力啊!”
我想那時自己估計連話都沒有說,也沒有力氣再說,總之兩個人就這樣躺在還滿是冰渣的洞裡大口喘氣,就連腦袋都疲憊得停止了運轉。
就這樣坐了一陣,我的腦袋稍微清醒了一點,就在這時,我似乎聽到了有什麼聲音。
平靜了一下呼吸,我仔細聽了一下,卻又聽不見剛纔的聲音了。
老李這時爬到了我的耳邊說道:“羅技師,有槍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