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雖然有我和老李偶爾客串司機,但畢竟許之午還是主力,因此一到昆明,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車扔給一個當地做旅遊的朋友,然後什麼也不管的大睡了一天。
次日,有賓館服務員早早的送來豐盛的早餐,又特意說所有的費用都有人出了,叫我不必節省。我早有預料,知是卓瑪央金所爲,感動了一下子,招呼老李和許之午,將一大推早餐吃了個乾乾淨淨。
吃完早餐,我開始發愁,不知道去什麼地方玩比較好。麗江倒是非常有名的地方,可是連日的舟車勞頓已經讓我沒興趣再去顛簸多長時間的火車或者汽車了。許之午建議說不然找他做旅遊的朋友幫忙,讓我們跟團玩。可惜我又對跟團玩沒興趣。最後老李提議不如大家一起去他戰友那裡——玉溪。理由是反正他自己是一定要去找戰友的,反正現在大家也沒確定去哪裡,索性跟着一塊兒去。然後再一塊兒回來就是,說罷又極力說他戰友是一個多麼熱情好客的人,總之要是我們不去,那簡直就是人生的一大損失。
在我的印象裡,玉溪最出名的就應該是它的煙了。雖然我不是煙鬼,但至少去那裡一趟,可以給煙鬼老爸買上幾條好煙回去,那也不錯。於是我同意了老李的提議。我一同意,許之午自然沒有不同意的餘地,只好跟着一起去。
不等吃午飯,我們三人包車從昆明出發,上昆玉高速,不過一個小時就到了玉溪。老李提前給他的戰友打了電話,因此一到市區,立即有人過來接我們了。一個高大魁梧濃眉大眼的壯年男子一見到老李,激動得話都說不出來,抓住老李的肩膀,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的仔細把老李打量了一遍,然後才猛的大叫:“你真是李增!你怎麼會想到來看我!”興奮之情溢於言表。
老李連忙向我們介紹,說這是通信站以前的退伍老兵唐明浩。然後我們又互相自我介紹,自不必提。
唐明浩找了一家極有檔次的中餐館爲我們接風洗塵,席間一邊吃一邊交談,得知他在做一些小本生意——他的原話是這樣。不過看他出手之闊綽,好像並是一般的小本生意可以支付得起的。又說他其實並不是經常在玉溪,倒是去玉溪底下的縣城,尤其是他的老家澄江縣的時間比較多。
其實我們對玉溪情況半點都不瞭解,他這麼說,也就隨便附和兩句。老李不失時機的向唐明浩吹噓了下我和他在強巴恪山已經阿里扎佈讓村的奇遇。聽得唐明浩一口菜夾在半空硬是好久都沒有送到嘴裡去。“李增,你不會是吹牛騙我的吧?怎麼可能!我在西藏呆了也好幾年,強巴恪山山腳我們的通信站,我都駐守了三年,怎麼從來沒有聽說過這麼神奇的事情?”
老李喝了一口酒,得意的道:“那你肯定聽說過‘強巴恪山下有座地獄的門,裡面住着沒臉的魔鬼’這句話吧?”見到老友,老李一改平日沉默寡言的態度,變得極爲活躍起來。
唐明浩道:“這個我知道,聽說過……但,沒想到真的會有沒臉的魔鬼。”
老李連忙鄙視了一番唐明浩的孤陋寡聞,接着又吹噓了一會,他怕唐明浩不相信,又把許之午給拖下水,道:“你看,這位許之午。人家是專家——精通藏族文化的專家。知道吧,他都心服口服了,你還有什麼好懷疑的!”
許之午連忙謙虛的說:“我不是什麼專家,不過——李增和羅練的經歷確實屬實。”說罷非常誠懇的看着唐明浩。
唐明浩目瞪口呆的看着我和老李,半晌不知道說什麼好。正在這時,他手機非常不合時宜的響起來了,他看了下來電顯示,臉色微變,道了聲“不好意思”,起身到一邊去接電話。我們三人也不管他,繼續吃菜喝酒。
約莫過了二十分鐘的樣子,唐明浩才匆匆的回來,面帶憂色,也不吃菜,端起杯子斟上滿滿的一杯,一飲而盡,說是賠罪。老李連忙說自己兄弟不存在這些。
豈料唐明浩又接連幹了兩杯,第三杯欲再倒時,被老李一手按住:“明浩,怎麼回事?”唐明浩一臉愧疚的道:“本來說好好陪你們玩,結果老家人打電話來說出事了,必須要我回去看看。我……”
老李道:“什麼事,我們能不能幫上忙?”我琢磨着估計就是他家裡什麼叔叔嬸嬸侄子一類的跟人起糾紛了,要他回去主持公道,一般情況都是這樣。
哪知唐明浩做下來長嘆一聲道:“本來大家都是當過兵的人,尤其是這位許之午大哥,還是專家,肯定都是相信科學的。但是……但是……”他連說兩個但是,又是搖頭又是擺手,不願多說的樣子。
老李即刻正色道:“明浩,你忘記我剛纔給你說的那些事了,我們可都是親身經歷的,那怎麼會是科學能解釋的呢?幾年的兄弟,難道你還和我忌諱這些?”
大概我一直沒怎麼說話的原因,唐明浩覺得我比較深不可測吧,他不放心的看了看我,道:“我這事,其實也不算是我的事……哎呀,糊塗了。我這麼來說吧。”說到這裡,又不放心的看了看我,帶着討好的笑道,“不知這位小羅兄弟會不會嫌棄我說話囉嗦。”
我連忙道:“哪裡哪裡。唐哥是老李的兄弟,自然也是我的大哥,哪裡有兄弟嫌棄兄弟的說法。”又是一番客套,唐明浩這才吞吞吐吐的說了事情的緣由。
原來他老家在澄江撫仙湖畔。前些年當地一位被稱爲水鬼的名叫耿衛的人,一次在撫仙湖底潛水的過程中發現水底竟有一座偌大的古城,這事上報以後引起了極大的轟動,而且還上了中央電視臺。
要是事情就這樣按班就部的下去——考古隊考古——宣佈是某某遺蹟或者說無法考證是何年代何王國遺蹟,那也就罷了。但是問題在於,湖裡出事了。
在發現耿衛發現水底有古城後,某次一個漁民正在打漁,忽地從湖底直愣愣的冒出一個站立這的人出來。全身均被白色的鈣化物質覆蓋,看不臉面,也沒有什麼奇怪的動作,就那麼白乎乎的一個人形直立在水面上。漁民當時就嚇壞了,回去一病不起,而那白色人形也沒人敢去管,沒過多長時間它自己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畢竟只有那漁民親眼看見了這奇怪的物事,時間稍微一長,大家也就放鬆了警惕進而慢慢淡忘了這件事,於是該打漁的打漁,該擺渡的擺渡,日子一切照舊。
但就在前一個星期的樣子,湖裡有出現怪事了。
唐明浩說到這的時候,我忽地沒來由的想到前一個星期,我們不是剛好從乾屍洞進到七層寶塔的裡麼?不過這個年頭一閃而逝。應該是我想多了,雲南玉溪和西藏阿里隔的不是一里兩里路,不可能有那麼巧的事情。
唐明浩當然沒主意到我自己在尋思琢磨這些事,仍舊自顧自講他的:
就在前一個星期的樣子,先是所有的抗浪魚(撫仙湖獨有的一種魚,肉鮮美,刺軟)忽地見鬼似地爭先恐後的從魚洞裡跑出來。開始大家還以爲是抗浪魚汛期反常,雖然驚奇,但也沒多想。哪知沒過兩天,水底忽然冒出兩三具直立的白色人形物體來,僵直的一動不動,如同埃及法老的人形棺材一樣,稍一有風吹過,他們就朝湖面四散開去。你想,這麼幾個弄不清是人是鬼的東西漂在湖面上,大家哪裡還敢下湖!
唐明浩說到這裡,許之午插嘴道:“爲什麼不報告當地政府?”
唐明浩苦笑道:“報告了,撫仙湖出了事,政府怎麼可能不管呢!但問題在於,等水警出動的時候,那些東西又不見了。”
我暗道:“就算真的有這些,只怕也不值得他如此喝悶酒吧。”
果然,唐明浩接下來道:“要真是這樣,它們消失了就平安無事的話,也用不着我來擔心了。但是,偏偏就出了問題,就在那些怪物消失了沒多長時間的時候,大家以爲又是像上次一樣虛驚一場那個,於是繼續捕魚乾活。其中也就包括我的兩個堂兄弟。我這兩堂兄弟,都是水性極好的人物,從來沒出過任何差錯。當然,他們也像所有的漁民一樣,有着自己的信仰。這些也不廢話,我的意思就是他們不管是鬼神還是科學自然,都是恭敬的遵從的。按道理不可能會出事。”
“可是……”唐明浩的臉色明顯凝重了起來,道,“可是我大堂哥大前天打漁,船身忽然破裂開來,岸邊和湖裡的人只見得船邊水花一濺,然後我大堂哥連着船整個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大堂哥的事情還沒找到眉目,剛纔家裡又打電話來說關係最好的一個堂弟出船欲去打撈大堂哥的屍首,豈料船才離岸,一個浪花打過來,他身子一偏,正想說躲過了浪花,哪知小腿忽地一涼,似乎被什麼東西抓住,他嚇得魂飛魄散,連忙岸上的人趕緊扯纜繩將他扯回去……”
唐明浩說這話的時候,臉上已經滲出微微的汗水來,想是害怕之極。我卻不以爲然,想必是他堂弟心裡害怕,一不留神就自己嚇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