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事情,還是從07年說起的好。我07年畢業到西藏當幹部。
現在一回想起來,07年還真是一個麻煩不斷的年頭,。在軍校裡跌跌撞撞混了四年,好不容易眼看就熬到了頭,結果在畢業前看書燒壞了腦袋,說着什麼“前半生爲國,後半生爲家!”就這樣迷迷糊糊到了西藏。雖然我被分配進了藏區,不過,不幸中的萬幸,我還好沒有被分到崗巴營那樣艱苦的樣的地方,而是被“扔”到了素有西藏江南之稱的林芝。
當時一聽到這消息,我還在心裡還暗暗自慶幸。然而到了今天,一回想起那些事,卻也說不清楚那到底是不幸還是幸運了吧!
廢話說得有點多了,現在說回正途言歸正傳。話說當時我被分到了崗巴營的一個通信站,當時坐在車上的時候,那負責分配的幹部把崗巴營說得是天花亂墜。到了地方一看,我的心馬上叭噠一下涼了半截,什麼高科技單位,說白了就是深山裡的一片小房子,裡面假設架設着幾個破爛爛的雷達通訊設施什麼的。
雖然我不是通信專業出身,可看那堆破爛彷彿一陣風就能吹得掉下來,想必也不是什麼好貨。
進門一看,營區裡也沒有幾個人,說得更清楚點,除了我這個技術幹部外,營區裡就七個活物,裡面還有加上一條老得不能再老的藏獒,整天死氣沉沉的,彷彿隨時會見了它的狗祖宗去。
後來時間呆得久了,我才知道這個地方的人就這樣,除了做飯的小舟能活潑點,其他幾個老兵都是在西藏裡呆老了的,早就有點看破世事的味道,因此他們每天除了幹活時出來兩趟,平時就躲在沒有什麼事幹的機房裡,幹自己的事情,至於究竟幹得是什麼事,我也沒有那個閒心思去過問。
林芝這地方是中國第二大木材產區,這裡自然是大片大片的森林,我們住的地方四周連藏民都找不到幾戶,平日裡野獸也時常出沒,就連藏族的巡山人都難得見到。再往裡走,就算是雅魯藏布江流域的原始森林。可以說,我們就算是最深入這片森林的人了。
混日子的時間總是過得很慢,每天重複着這樣的日子總讓我覺得十分煩躁,偶爾想要出去走走散散心,小舟也總是攔住我不讓一個人出去,說是林子裡不安全。原本我就以爲自己是沒有機會進去到那片神秘而不安全的森林裡了。不料,一個機會在我完全沒有準備的情況下就這樣出現了,並且,是以那樣奇怪的的方式:
那是07年的年底,才下完這年冬天的第三場雪,整片林子漂亮得就像是畫境一般,幽深茂密的樹林裡,到處彌散着淡如輕紗的薄霧氣,美得令人無法言語。雖然我也在北方讀書呆了幾年,比這大的雪也見過好幾次,但是卻統統都沒有這西藏雪景來得震撼。那天早上,所以一大早起來,我就拿出上學時買的破數碼相機站在機房的水泥頂上一陣猛拍。不料,正當我剛爬上機房頂,想要取一些遠景的時候,就看到幾個人正沿着那條只有越野車才能爬過來的土路走過來。
我趕緊下了房頂準備叫上大家了門口查看虛實,萬一要是遇到心懷不軌的人,那麻煩就大了。因爲通信站雖然說四周都是三米高的水泥牆,上面還有滿是倒刺的鐵絲網,看起來倒是威武得很。但其實只是有住在裡面的我們才知道,那些鐵絲網也就能做做樣子,這附近外面周圍全是樹,身手好的人兩下就能順着樹爬上來,它們實在起不了什麼作用。
我迅速估算了一下我們的戰鬥力——原本還有六個兵,可是今年退伍走了兩個,現在加上我一共才五個人,至於那條病懨懨的老狗,我一直沒根本就沒有把它當成什麼重要的戰鬥力過。
等人員湊齊,那些人也走到了門口。透過門縫一看,他們都是清一色的新式軍裝,帶頭的是一箇中校,不過這幾人都是一滿臉焦急的樣子,看起來好像出了什麼大事情。
一見是自己人,我也就放下了警惕,沒有多想,準備放人他們進來。不料站裡的三期士官李增卻突然攔住了我。
李增,我叫他老李。平日裡老李也他也個是沉默少言的人,不過聽說他新兵時就在這個站裡,所以很多事情自然比我這個比新兵還新的“技術幹部”明白得多。
“首長,你們到站裡是什麼事情?”
老李攔在我的面前,隔着門問道,同時,他一隻手指着那隻老狗,我一時不懂沒有明白他什麼的意思,還是小舟機靈,他趕緊過去把懶洋洋的老藏獒牽了過來,老狗見了那幾人,不知爲何就猛叫了出來。
我暗自納悶:這羣人看樣子也不可能是什麼敵特份子一類,畢竟07軍裝在西藏也就只有那幾家好點的單位才發得有,想來也不會有假。
要知道,我們養的這狗雖然慵懶,但是卻是極爲聰明的,平日裡見到不認識的人過來,哪怕沒有穿軍裝,只要看上兩眼就知道能辨別出是否是自己人,從來沒有遇到見過它這樣見到穿軍裝的人也狂叫的的情況。
我在後面看不到老李的臉,只能看到他打手勢讓我退後,我這時已經完全迷糊了,只能按他的指示退到老狗獅子的身邊。
要說在平日裡,我到倒也不怕獅子,畢竟它脾氣雖然說不上好,但畢竟因爲性子極爲慵懶的緣故,我很少見它發威。但是此時的獅子卻全無平日裡的慵懶之相,一陣狂吠,嚇得我也不敢靠近。
事後我才知道原來獅子雖然不是什麼純血藏獒,但是它的來歷卻是另有一段大有故事,哪是不過這是後話,此處暫且不提,後面自然會一一告知。
話說獅子終於在小舟的安撫下安靜了下來,而老李也知道問明白了那幾個人是爲何而來:
原來,他們帶進藏的新兵,昨天晚上從兵站裡跑了,到這裡來向我們請求幫忙尋找……
如果只是跑了一個兵,也許也就沒了後面驚心動魄的故事,可惜我那時才當上幹部,學生的那股傻勁還沒有過去,別人一說“領導有請”,我連想也沒想就答應了一起進山尋找,連老李幾次暗示都裝作沒有看到,現在想起來,也是我命裡該有一劫,躲也是躲不過的。
見我已經答應了那幾個人,老李也不再堅持,畢竟我是這站裡唯一的幹部,他還是我的下屬,做爲領導的我已經說話了,他再不情願也只能照幹。
其實那時也是我年輕氣盛,雖說和老李沒有什麼矛盾,可是自從來到這站裡那天起,大凡遇到事情,也多是老李說了算。底下那幾個兵,對我也是表面上尊重我的幹部身份,實際上卻是沒幾個人真的把我當一個領導。
所以雖然表面上我和他們的關係還過得去,可是私底裡彼此都有點不爽。這老李爲人謙和,反而比那幾個兵對我的態度好上許多,但我不知爲什麼心裡總有點疙瘩。
所以這次遇到事情,我也不和他商量就私自拍了板,看着他的鬱悶表情,我甚至還有一點暗爽。
……老李讓那幾個人休息一下,然後藉口準備一下東西,神色凝重的就拉着我往屋子後面走去。見狀我心裡開始有點後悔,想着剛剛確實有點太沖動,要是萬一沒有處理好這次事情,那以後老李在工作上不合作,自己的日子也就不好過了。
剛走到屋後,老李就一把拉住我的手說道:“羅技師,你剛纔太沖動了……哎,都怪我沒有和你說清楚。”
他的話倒是讓我一時不知所措,原本以爲他會怒氣衝衝的詰問我,不料現在他卻是一臉擔憂。
我愣了下,沒有說話。老李想了一會兒,又說:“現在說也晚了,羅技師,你把庫房的鑰匙給小舟,讓他把槍準備好,我去準備一點其它的東西。你趕緊準備幾件大衣,還有揹包,多裝點被子。”
李增是江西人,說話快了點我就聽不清。所以我聽了個大概,迷迷糊糊地交出了鑰匙,一時也有些不知該怎麼辦。然後眼看着小舟從老李那裡拿了鑰匙就匆忙地跑向了庫房,我突然意識到似乎有什麼事情是我不知道的。也是直到這時,我才隱約覺得,這次的事情已經超出了自己最初的預料——事情只怕遠不是一個逃兵那麼簡單了。
而且,小舟和老李他們顯然是明白其中原因的,我心裡又升起了一種自己是被他們排擠的憤怒,於是三兩步走到庫房裡,我一把抓住忙碌的小舟,朝他吼道:“爲什麼要拿槍!”
小舟突然被人抓住,也嚇了一跳,他看清是我後,一臉無奈的說:“羅技師,說了你也不會相信的。”他捏緊了自己手裡的手槍,焦急地看着外面小聲地說,“羅技師,你不曉得,一般情況下,我們站是絕對不會進山的哈……因爲……山裡頭有鬼……”
一聽小舟的話,我火氣直冒,差點就要當場發作,雖然我早就知道,從四川農村來的小舟思想上有點迷信思想。但是現在,他居然對我這個堅持無神論的幹部說出這樣的話,這完全就是無視我的存在。
不過就在我就要發火的時候,老李走進來看我站在那裡沒有準備被子,就說了一句:“羅技師,你拿上槍,舟娃,我們準備其它的東西。”
小舟顯然也發現我就要發火,嘴裡嘟噥着就走了出去。我暗暗發誓:等回來,一定要好好收拾一下這個小子。
東西很快就準備好了,看見我們全副武裝走出去的時候,那幾個外單位的卻是一臉詫異,畢竟找一個逃兵而已,我們的準備,卻是想要在山上過上幾天的樣子。
老李也不解釋,只是把另外兩個被囊扔給那幾個人,說道:“山裡不太好找人,多做準備總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