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坐的時間讓沁心困累不已,眼皮變的越來越重,意識也越來越模糊,不久後,整個人便靠在沙發上睡着了。
女子側倒在寬碩的沙發上,嬌小的身姿微微曲起,一手枕着頭,一手隨意的搭着,但沉睡中的沁心,睡像卻極不優雅。她輕輕的打着鼾,胸膛起伏均勻,完全忘記了自己處在一個什麼環境下,也完全沒注意到身邊的男子正一瞬不瞬的看着自己。
林作巖發現沁心睡着了,便不再掩飾其漫溢的情感,擡眸直視。彷彿這段距離還太過遙遠,他終是緩緩的站起了身,靠了過來。
一片陰影投在了戎沁心熟睡中的臉頰上,男子蹲了下來,細細打量着近在咫尺的女子。戎沁心把小臉側埋進柔軟的沙發裡,只露出一小張白嫩的面龐。她睡的那麼踏實,眉眼完整的舒展開來,沒有平常的張揚跋扈,沒有敵視,沒有倔強,沒有氣惱,只是這麼安安靜靜的睡着。
大手撫了上去,輕輕撥動她柔軟且凌亂的秀髮。像是怕把面前的人兒給驚醒,林作巖的動作十分輕柔,十分舒緩,微微粗澀的指尖摩娑着她皙白凝脂的肌膚,一路滑下,落在她紅嫩的雙脣上。
眼神一空,黑眸中翻起某種情慾。
並未思考過多,林作巖的脣便覆了上去。
只是輕輕的,啄着女子微微乾澀的嘴脣,直到它變的溼潤起來。但沁心果真睡的很沉,只是隱隱的感覺到有灼熱的氣息噴在自己的臉上,卻並未打擾她美好的夢鄉分毫。只是輕啄還能滿足他,林作巖輕掰她的下巴,待兩瓣嘴脣得以微張時,他便迫不及待的侵佔而入。女子此刻才一驚,但仍然未甦醒,只是不適應的皺了皺眉,蹭了蹭臉頰。
而這個輕蹭,更加愈漲了林作巖的慾火。他只覺的身體的某處燒着了,俊邪的臉因爲上揚的情慾而變的燥紅。他控制不住偷吻的節奏,拂着沁心臉的大手也不自覺的力道加重,嘴上的攻勢變的具有攻擊性,深深吸吮起來。
皺起好看的眉,嚐到了甜頭的男子認真到一發不可收拾,輾轉反側的吻,把戎沁心口鼻間的空氣統統奪走,使其竟喘不過氣了。
懷裡的人兒開始動了起來,林作巖一驚,潭眸盯着沁心緊皺了眉。女子的臉變的微紅,煞是好看,但過多的熱情攻勢使她的沉睡被打擾。林作巖把攻擊的事態放了下來,沁心才覺得喘回了氣,不過一時,眉眼再次展開,她又睡沉了。
沉默呆滯了一會,林作巖凝視着面前的人兒,只覺得好笑。
是笑她的遲鈍,也是笑自己的無用。
什麼時候,自己變的這麼膽小了?若是要她,爲何不直接強行抱回房間,佔有便好了?爲何要偷偷摸摸的吻,生怕把她給嚇着了。雖然,的確有前車之鑑,那日雨巷中的激吻,不僅讓林作巖感受到自己對一個女人的渴望可以達到什麼程度,也讓他意識到,這個女人有多麼的倔強和野蠻。
強勢只能讓她傾盡全力去反抗,卻換不得她一點的真心。
罷了,罷了。
林作巖苦笑一下,把手伸了回來。有些頹然的靠在沙發邊上,男子躁動的氣息還未平復下來,他粗虐的鬆開自己的領子,顯出已微微溼熱的脖頸和鎖骨。
“好熱。”
長喘一口氣,沙啞的聲線在靜謐的空間裡劃開。林作巖再次睨了一眼沙發上睡的沉穩的沁心,眼光徒的變深。
真的,好想……
咬了咬牙,林作巖站起了身,把戎沁心打橫抱了起來,分外小心和親暱。沿着木梯上了二樓,正遇見依然等候着的九嫂。
一般而言,林作巖未睡,她也不會睡。
“少爺。”
九嫂也不擡頭看被男子緊抱在懷裡的人兒,只是低聲問道:“是和少爺同房麼?”
林作巖一頓,眸中閃過光色,但轉瞬又恢復過來。
“不了,另外準備一間吧。”
“是。”
九嫂躬身退了下去,立馬去準備房間。林作巖站在遠處好一會兒,低眸盯着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戎沁心,她依舊安穩的睡着,真是天塌下來都不會驚擾到她。
微微提了提嘴角,林作巖印上一個乾淨的吻。
“就暫且,不動你。”
——
“少爺,準備好了。”以的速度,九嫂把房間收拾好了,並輕喚了一句在門外等着的林作巖。雖然嘴上九嫂不說,但心裡還是不免奇怪的。少爺雖是住在這愈紡公寓不久,但來過愈紡公寓的女子就只有楓霓裳,楓小姐一個。自己也是林太太欽點來照顧少爺的,太太叮囑過,少爺是冷漠性子,不喜人家多話多事,所以自己也算只做事,不多話的安分過了下來,沒有辜負太太的意旨。但今天來的人,少爺對她太獨特了,此人雖然是身男子打扮,但老練的九嫂卻一眼便識穿了她的女兒身份,況且少爺待她如此溫柔,令人很難不猜想他們之間的關係。
“你還站着幹什麼?”
林作巖望着房門外,依舊低着頭還不肯離去的九嫂,狐疑的冷冷問到。
九嫂一楞,擡了擡頭。
“少爺,你不歇着,就寢麼?”
林作巖也不再看她,回了句:“我等會睡,你先下去吧,累了我會回房的。”
九嫂這才識趣的點點頭,必恭必敬的退了下去。
“少爺早些休息,別累壞身子。”
……
…………
房間歸爲沉寂,這是一間尚未有人居住過的客房。佈置的有些簡單,但好歹因爲林作巖喜愛乾淨的個性,並沒有失過打掃。
男子把懷中的人輕輕放在牀上,掀開一角被子,然後把她放了進去。戎沁心剛挨着牀,便覺得舒適不已,居然展了展四肢,輕哼了一聲。
像個嬰孩,她嘴角噙着滿意的笑。
怎麼會這麼可愛。
林作巖挨着牀邊,直直的看着她。如果,早知道她都是睡了這麼死的,那麼在林家院府的時候,他是不是也應該去偷偷看看她呢?
其實,很早,他就注意到她了吧。她雖然表面毫無光彩,但實質斑斕奪人,他的視線在他指着槍對着她的時候,就被她堅毅而璀璨的雙目深深吸引住了。只是,現在的林作巖仍不想輕易的說出,什麼是喜歡,什麼是愛。
他只知,怎麼,怎麼也看不夠,也不想離去。哪怕,現在已經時近午夜,萬籟俱寂,他也只想在她身邊待的越久越好。
男子靜靜靠在牀沿,順手把牀上的人兒外懷裡一撥,她的腦袋變踏實的伏在他精實的胸膛上。
看着看着,真的不知道疲憊。
直到窗外的黑色逐漸褪去,換之泛白的幽藍。他才知,竟然整整這麼坐了一夜。輕輕嘆了嘆氣,林作岩心想,當她醒來時,是不是依舊會對着自己怒目而視,是不是依舊會敵對的站在離他好幾步的地方,是不是仍舊讓自己感覺——
被討厭着。
“戎沁心,戎沁心,戎沁心。”
男子沙啞的聲音,響了三次。
只是仍在睡夢中的沁心不會曉得,在這偌大的上海灘上,有一個男子一字一頓了重複自己的名字三次。
而不是兩次。
——
柳韻美剛接過安爺溼漉漉的風衣,便想湊上前去嬌滴一番,哪知一向親暱自己的安慶生居然黑着臉,也不理會她,徑直進了大廳。
“老爺回來了。”
管家一見安爺,伏身喚到,一手招來一丫鬟命令道:“給老爺去上杯薑茶,驅驅寒。”
“是。”丫鬟領命,便欲要下去準備,哪知柳韻美搶先一步,奪去了丫鬟的活,故意把聲放大說:“不用你了,我親自爲老爺遞上。”
“是的,柳小姐。”
柳韻美特地瞟了一眼坐在沙發上一語不發的安慶生,心中頓生漣漪。想平時,自己要是爲他端茶遞水的,他還不馬上眯着笑臉湊上身來,怎知,這次卻搭都不搭理,陰霾的臉色,冷的嚇人。莫非是這勇義之會上,出了大變故,王連生失了手?
“安爺……”發揮媚功,柳韻美忙把薑茶遞上,屁股適時的蹭了蹭男子的大腿邊側。瞟了一眼柳韻美一臉諂媚的模樣,安慶生黑着的臉突然詭譎一變,勾着嘴角笑着說:“柳小姐,在我這可住的慣?”
女子遞出去的雙手一頓,杏目一瞪,說到:“安爺,你這是何意?”
“我只是問問,我的柳美人,在我這可住的還慣,有沒有住膩?”
詭異的笑容泛上,安慶生的意圖顯而易見,來着不善。柳韻美卻媚眸一提溜,故意不着主意,忙笑着說:“那還用說,有安爺這般寵我的男人,韻美哪還想去別的地方啊……”
“哼!”
安慶生一正臉色,把湊近的女子用力一推。柳韻美萬般沒有想到,身子一倒退,跌倒在地,就連手上的薑茶也灑了到處都是。
“你!?”她也不是好欺負的主。
安慶生不顧柳韻美惱紅的臉色,一手指着門處,大聲呼到:“現在,你就給我出去!”
地上的人一驚,忙問:“你這是什麼意思,你要趕我走?!”
“不趕你走,趕誰走?我可真是糊塗啊,留着你這禍害在身邊又撈不到一點好處,況且,在今日的勇義之會上,我浩幫爲了你現在是萬劫不復了!”
柳韻美大驚失色,跌撞的站起。
“王連生失手了?”
這一提,安爺的臉色更是忿忿然,“你別和我提什麼王連生,他有什麼用?!我做什麼都是枉然,當上百隻步槍指着你的腦袋時,你還有什麼資格去和人爭地盤?!”
說時,安慶生當真做了一個指着自己腦袋的姿勢。柳韻美驚慌的看着氣憤不已的安爺,白皙的花容閃爍不定。
“安爺,這……”
“現在他得意了,五塊地盤全是他的了。他還捏着我手腕,警告我,要是我一天不把你放出來,他一天不會讓我好過!”
說罷,安慶生一巴掌響亮的打了過去,柳韻美忙重心不穩的跌撞在地。
擡臉之際,女子憤然的眼神中恨意十足,嘴角也掛着一絲鮮血。
“你真要我走?!”
“不錯,我留你何用?”
安慶生不帶一絲留戀,決然道。
地上的女子氣的胸膛起伏不定,一手緊撫着半邊被打的灼燒的臉。許久她都未曾說話,安慶生也在給她時間,讓她答覆自己。但他卻不知,柳韻美這隻毒恨的蠍子卻正在平復自己激動的心,她可不想現在就從這安全的窩裡跳出去送死。她當然明白林作巖對他的恨,她不會這麼簡單就屈服的。
哼,這安慶生果然是發現自己並無用武之地了,也算他不糊塗。
但真是無用武之地麼?
柳韻美狠笑一下,把手發下,輕輕擡起雙眸,絕色致極。
“安爺……”
安慶生知她又要耍媚功,就也不偏頭,冷冷駁道:“不用多說,我會給你些現錢,一些錢票,你自己謀生路去吧!”
柳韻美不動神色的站起身來,緩緩靠近了一點。
“我還以爲,我和安爺是一條船上的人呢……”
“誰和你是一條船的,想當初我把你讓給林爺,不過是林爺愛你心切,我是忍痛割愛的。況且,你對林爺做的事,可不是我吩咐的。”
冷冷說到,安爺把事情撇的一乾二淨。
“好你個安慶生啊,當真把我做的都當狗屎了!若是你不想我攪亂林家,你怎會這麼心甘情願的讓出我去!?”
“我謝謝你幫我殺了林爺,但殺他的罪可不在我這,我也犯不着爲此收留你。”
柳韻美一聽,這安慶生果真是忘情寡義了,她微微一笑,又換回嫵媚神情。
“安爺,你要知道,我恨林作巖的心,和你的是一樣。你的敵人可不是我,我們纔是一條船上同舟共濟的人。”
安慶生偏過臉對上女子意味深長的水眸。
“你可知,林作巖正有一批大買賣正在進行,若是這趟買賣做不成,他富貴門可才真要是萬劫不復了。”
安爺一驚,忙追問。
“什麼買賣?”
“鴉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