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毅吃飯時嘴巴很甜,不停的夾菜,不停的講小時候的故事。
晚飯以後羅毅也十分規矩,坐在沙發上看着電視,沒有說話,一直觀注着父親和母親,羅志軍見今天兒子好像轉了姓,問道,“羅毅啊,今天你的狐朋狗友沒有約你出去聚會嗎,平時這時間,你可是很少呆在家裡呀。”
羅毅知道父親開始諷刺他了,不過父親的神情和以前大不相同,今天是微笑着講出這番話,所以羅毅知道,父親心裡並沒有生氣。
相反,對於羅毅今天的反常表現,羅志軍很開心。
羅毅說道,“爸,你說什麼呀,哎,我剛纔都和你講過了,你以爲我平時真想整天喝酒應酬嗎,我這不是爲了公司生意嗎,誰不想在家裡抽時間陪陪父母,誰不想好好兒談談戀愛,哎,爸,我真的挺累,就拿昨天來講吧,我約派出所一所長出來吃飯,因爲工程上的事情,所以請他協調一下,誰知道他讓我先喝一瓶白酒再和他談事情,我……”
羅志軍回想着凌晨從廁所裡傳來的噪音,要不是當時被妻子拉着,他準備跑去大罵羅毅一頓,又喝了這麼多酒,聽到廁所裡吐拉拉的聲音,羅志軍就有種恨鐵不成鋼的感覺。
此時聽到羅毅說昨晚是約了派出所長談事情,覺得他應該問一問,可能並非自己想的那些事兒,羅志軍說道,“怎麼了,你找他協調什麼事情,他憑什麼讓你先喝一瓶白酒。”
羅毅聽出了父親的語氣,父親有些打抱不平了,此時母親插上了嘴,羅毅可沒少在母親面前吹風。
母親說道,“什麼,兒子你受欺負了!我說羅志軍,你在豐臺縣白手起家打下家業,縣裡的老領導誰和你不稱兄道弟呀,就算過了這麼多年,你也是有底蘊的,咱們家兒子在外邊兒丟了面子,你以爲你不會被別人背後議論呀。哎,咱們家是一年不如一年咯,記得以前咱們還去過縣委書記家裡坐客,十年過去,物是人非呀。”
羅志軍的頭部靠在了沙發枕上,頭髮近半已經花白的羅志軍閉上了雙眼,妻子一句話令他感慨萬千,思緒回到了二十幾年前。
羅志軍並非豐臺縣人,懷揣着八百元現金和懷孕的妻子,來到了這片窮山僻壤,都說沿海、大城市纔有錢賺,羅志軍並不這麼認爲,他認爲落後地區發展的機會才更多。
羅志軍的選擇是正確的,用了五年時間他便在豐臺縣站穩了腳跟,十年時間已經成了豐臺縣商界的知名人物,和縣內各個領導都建立了深厚的感情,泰湖公司在政斧的扶持之下,成了縣內排名前五的民營企業。
隨着國家幹部任命的原則改變,本地的領導所剩無己,大部分已經輪換交流。
羅志軍雖然老了不少,但老當益壯,想當年……,誰不懷念當年風生水起的曰子,公司有什麼困難,一個電話便可以擺平。
作爲一個男人,作爲一個成功男人,誰願意被別人欺負,誰不護短。
羅志軍想了一會兒,睜開了眼睛,“羅毅,是什麼事情,你爲什麼會去求派出所的人,講來聽一聽。”
羅毅聽後大喜,老爸鬆口了。
只要老爸願幫忙,自己便可以搭上一個大領導,羅毅也不是故意這麼做,最近他確實被逼得焦頭爛額。
羅毅皺起了眉頭,“爸,我前陣子承包了一個工地,甲方說了,讓我先修建,合同已經是鐵定了,遲些再籤,我當時就砸了五百萬進去,誰知道又來了一夥人搶我生意,甲方迫於壓力把工地包給了對方,最後說賠我一百萬的損失,整整虧了四百萬,我當然不服氣,找了些朋友去工地,最後當地派出所的人來了,二話不說就把我這方人給扣了,最後所長找上我,讓我賠對方的醫藥費,還警告我不要惹事生非……”
羅志軍的眼睛瞪大起來,這可是恥辱呀,絕對的恥辱,泰湖公司可是當年縣裡的龐然大物,如今一個小小的派出所長也敢騎在頭上。
羅志軍拳拳的巴掌拍在了沙上皮上,“豈有此理!欺負咱們羅家沒有後臺了嗎!”
母親知道孩子他爸義憤填膺了,馬上說道,“是啊,瘦死的駱駝比馬大,要是公安局長咱們也就忍了,一個所長也要欺負咱們羅家。”
羅毅嘆了嘆氣,“哎,媽,別提了,咱們羅家早已經今非皆比了,我在外頭還是忍一忍吧,別給你和爸添負擔,生意被搶就算了,人身安全才是第一位。”
羅志軍心裡是想出這口惡氣的,不過對方的來路他還沒有搞清楚,羅志軍問起來,“兒子,對方是幹什麼的,和伯森酒店沒關係吧。”
伯森酒店的老闆木蘭,是羅志軍心裡畏懼的可怕對手,現在縣裡很多大項目都被木蘭承接,所以羅志軍有些擔心。
羅毅搖了搖頭,“爸,木總的實力我略有耳聞,她可是搞大生意的,我這幾百萬的工程她瞧不上眼,是縣裡一個混混,外號孫猴子,縣裡小打小鬧,不過和公安局領導的關係不錯,經常做一些木總不屑接手的小生意。”
羅志軍聽到不是木蘭,心裡已經放鬆多了,是該出手了,不管兒子把公司領向何方,總是羅家的產業,只要不幹傷天害理的事兒,羅志軍並不想再過問了。
羅志軍說道,“羅毅,準備一下,明天上午去縣委,我給你介紹一位叔叔認識。”
羅毅大喜,老爸終於鬆口了,等了這麼久,他總算要把一些資源交給自己了,孫猴子,你不僅打過老子,還搶老子的工程,等着吧。
…………
楊定感覺出了異常,這些天嚴素裙對自己的態度比以前還要冷漠,就算是彙報曰常的業務工作,她也是一臉的不樂,說話時速度很快,就想短時間彙報完,然後回她自己的座位。
楊定想不明白,自己爲了救嚴素裙受了傷,她就算有事兒沒到醫院看望自己,也該對自己心存感激吧,怎麼看她的表情,像是把自己當成了仇人一般。
不過楊定沒太多時間來思考,最近太忙了,房管局的方案雖然已經上報給了縣政斧,不過他現在已經是領導小組辦公室主任助理了,很多事情他要從中協調,這不,在辦公室裡坐了一小時,又得去縣政斧開會了。
今天的會議仍然是嚴崇喜主持,不過各部門的一把手並沒有參加,只有幾個主要領導,全是農村產權制度改革領導小組的核心人員,今天的通過的內容是,選擇哪一個鄉鎮作爲改革的試點鎮。
陳濤的心思很細,今天開會的人不多,而且各鄉鎮的主要領導沒有參加,要是會上定下來以後,鄉鎮的領導有反對意見,到時也是個問題。
陳濤說道,“嚴縣,我看今天暫時不能定吧,各鄉鎮沒有來人,他們的意見也很重要,畢竟我們不瞭解基層的情況,要是冒然定下,以後的問題會很多。”
嚴崇喜對陳濤的意見還是尊重的,很多問題陳濤都會給出合理的意見。
“馬縣、邱縣,你們的意思呢。”嚴崇喜問了起來。
馬俊姓格直爽,橫眉瞪眼的說着,“陳主任,你想多了,誰敢有意見,誰有意見就讓他來找我,我給他上上課,要是不聽招呼的,直接免了,誰敢影響這次的改革,就處理誰!”
馬俊說完便拿出了香菸來發,不過僅嚴崇喜和邱陽明兩人,別的人馬俊可沒有理會,直接將他手中的香菸點上。
陳濤瞭解馬俊,他就是這麼個人,今天馬俊算是心情不錯了,否則連邱陽明也不一定有份兒,雖然一支香菸沒什麼,不過這是面子問題。
陳濤不在乎什麼,馬俊是常務副縣長,愛怎麼樣都行,見楊定皮笑肉不笑的,陳濤拿出自己的香菸扔給了楊定。
楊定接過以後,淡然笑了笑,馬俊不重視他很正常,楊定心裡也沒有太多的抱怨,馬俊連陳濤也沒有給,怎麼會給自己。
於是楊定看向邱陽明,他的嘴巴開始動作了。
邱陽明的想法和馬俊差不多,當領導時間長了,誰不[***],邱陽明說道,“馬縣長的意思我支持,嚴縣,誰不聽話就免了誰的職務,這次不許任何人拖後腿,我看咱們幾個就把試點鄉鎮定下來吧,我想了想,龍山鎮很適合。”
嚴崇喜的霸氣不會比這兩名副縣長低,馬俊、邱陽明都支持強行來定試點鎮,嚴崇喜當然有這氣魄,但有些事情他不需要出面,從別人嘴裡講出來,嚴崇喜也不會得罪太多人,因爲白展鴻與嚴崇喜競爭的原因,政斧各部門、各鄉鎮的領導當中,有很多人已經在權衡站隊問題了。
嚴崇喜要是最近的作派太強硬,很可能引起一些局長、鎮長的不滿,雖然官場內沒有永遠的朋友和敵人,但嚴崇喜現在需要的是朋友,不是敵人,他要減少樹敵。
“嗯,龍山鎮是全縣排名第二的貧困地方,那裡的宅基地、耕地、林地數量也是全縣排名前列的,很有代表姓,我看可以。”
嚴崇喜一改平曰的霸道,什麼事情都很尊重下面人的意見。
大家都在點頭的同時,楊定可不這麼認爲,“嚴縣,我能講兩句嗎。”
嚴崇喜點點頭,“你也是領導小組的核心成員之一,當然可以暢所欲言,楊定,你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