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鷺眼淚成行,盯着沈以南,指着我說:“之前你是讓她給你生孩子,還和她結了婚,她本以爲穩穩當當的一生一世,忽然因爲我的到來而危險了,所以她受不了,她痛恨我,你明白嗎?”
沈以南勾脣冷笑,攬着我的胳膊緊了緊,淡淡說:“她危險了嗎?不管是從前還是往後,她都穩穩當當是我沈以南的妻子,是你自作多情吧?”
“你……”
“你可以走了!”
“以南!你分辨點是非好不好?”白鷺一把抓住沈以南的隔壁,眼中滿是絕望,哭得全身顫抖,“以南,唐之雅不會像我一樣,一心只爲小雨點着想,她只要得到你,至於小雨點能不能得救,她根本不在乎,你是小雨點的爸爸,你不能都聽她的,不顧小雨點的生命啊!”
沈以南面對白鷺絕望的痛哭,俊朗的眉微挑,突然轉移話題問:“你說你要息影?”
白鷺愕然盯着他,好一會才點頭,“沒,只是暫時,《傾城之戀》是我最愛的劇本,我演完這個就休息,一心一意來生這個孩子。”
“若是息影,豈不可惜了你的演技。”沈以南卻淡淡地說,脣角勾起一絲嘲諷。
白鷺噎住,也許之前是以爲沈以南關心她,隨即發現只是嘲笑,她滿臉激憤地說:“你……你什麼意思……你說我全都是在你面前演戲嗎?真正在演戲的是誰,你真的看不出來嗎?還是故意要氣我!”
顧醫生再次插嘴,替白鷺打抱不平了:“以南,你這樣真的很過分!”
“顧醫生!希望你不要干涉我們的私事!”沈以南冷冷說。
顧醫生登時面色尷尬,微微頷首說:“好吧,我不干涉,但是我希望你們的矛盾,不要影響到我的病人,小雨點最近有媽媽的陪伴,病情穩定不少了。”
他說完大步離開。
白鷺淚光閃閃看着沈以南,又是一臉可憐了,“以南,不要趕我走……小雨點不能沒有我……”
沈以南一把揪住她的領子,目光凌厲,冷聲說:“也希望你時刻記着,你是小雨點的母親!”
他將她推在牆上,手指掐着她脖子警告:“你若是再在小雨點面前胡言亂語,我若是再聽小雨點說那些她從前從來不會說的話,你休怪我無情!”
“我沒有……”白鷺流着淚搖頭。
“媽咪——爸比——”
病房那端,傳來小雨點的哭聲。
白鷺立即掙扎,哭着說:“以南,快放開我,我要去陪女兒!女兒在哭!”
“白鷺,你演技好,但你太迫不及待了。”沈以南聲音沉沉,幽深的鳳眸盯着她,滿眼厭惡,緩緩鬆開手指。
“我在你面前,無論做什麼、說什麼都是錯的,沈以南,我去陪女兒,我去哄女兒,你陪着唐小姐吧,免得唐小姐不開心了,把怒氣發在我身上,不讓我見女兒!”白鷺手背擦淚,一邊說,一邊狠狠剜了我一眼。
“你……”我不得不承認,白鷺氣人的本領真是一流。
白鷺說完,快步跑了,我被她氣得半天喘不過氣來。
沈以南看着我,揚脣笑了笑,伸手將我拉入懷裡。
“我這麼壞,不僅惡毒,還和孩子較勁搶你,你還抱着我幹嘛?”我有氣沒力地說。
“還覺得她可憐嗎?”沈以南問。
“唉!說不清楚,也許一切都是爲了把你搶回去吧。”我嘆了口氣。
沈以南抱着我,淡淡一笑,“她太沉不住氣了,作得越厲害,露出的破綻越多。”
“如果這是部宮鬥,今晚我定然被打入冷宮,有口難辯。”我苦笑。
“可惜我是個護短的昏君。”他捏着我下巴笑笑。
他對我的信任,讓我的心涌起暖意,這種心靈相通的感覺特別好。
“你去陪陪女兒吧,我先回家。”我從他懷裡出來。
“在這等我。”他拍拍我的臉,轉身去病房。
剛走幾步,小雨點竟然光着腳丫跑出來了,她拽着小拳頭,瑟瑟發抖地盯着我。
“小雨點……”
小雨點卻噗通一聲跪了下去,朝我大哭着乞求:“求求你不要搶我爸爸,求求你不要讓我見不到媽咪,求求你了……”
“小雨點!誰教你說這些話!”沈以南大步過去,把小雨點從地上抱起來。
小雨點抱着爸爸的脖子大哭,“是媽媽說,她隨時可能見不到小雨點了,讓我不要傷心,讓我和新媽媽好好相處,讓我乖乖的,不要惹新媽媽生氣……我不要新媽媽,我要媽媽……”
我真是被白鷺這些話氣得想吐血,她怎麼總是這樣,明明惡意滿滿,卻還說得可憐巴巴,似乎句句在理!
沈以南也氣壞了,他抱着小雨點往病房走。
“爸爸,不要兇媽媽,不要趕媽媽走,媽媽走了,我也不活了——”
小雨點淒厲的哭聲很揪心,我嘆了口氣,默默轉身,走往電梯。
我到底該怎麼辦呀?
白鷺這麼迫不及待地掀起戰爭,是她根本就有把握,拿着小雨點做籌碼,我們誰也奈何不了她吧?
真不明白她這麼做有什麼意義,這樣能讓沈以南迴心轉意,重新愛上她嗎?還是會令他更加厭惡,就算被她強行綁着,也不過是一具行屍走肉的軀殼。
出了醫院,我沒有打車,我想在冷風刺骨的雪夜,一個人走走。
清冷的街燈拉長着我的影子,雪地靴踩着地上的積雪,嘎吱作響,我愁容滿面,心亂如麻。
前面有燒烤棚,我走過去,找了個位置坐下,點了瓶燒酒。
燒烤是沒什麼胃口吃,我小口小口地喝着燒酒。
腦中不斷浮現小雨點噗通跪地的情景,我又幻想着,不久的將來,還多出一個小人兒,和小雨點並排跪在一起,哭着求我離開她們的爸爸……
我揉揉太陽穴,忍不住直接抓起酒瓶,將一瓶酒咕咚咕咚灌了半瓶下去。
我本來沒酒量,半瓶酒下肚,就有點上頭了,看着眼前的東西恍惚了,來來往往的人也恍惚了。
“咦,倩倩,你看!”
“呵呵,被我哥拋棄了,借酒澆愁呢!”
兩個尖酸刻薄的聲音到了耳邊,我醉眼朦朧地看着她們,依稀辨認出是沈倩和霍依依。
“以南哥娶了露姐,有些不要臉的人,竟然還拿以南哥做擋箭牌。”
我聽着這話,在心裡冷笑,昨天還和白鷺勢不兩立,今天竟然改口“露姐”了。
“就是,沒見過這麼不要臉的女人,這會天寒地凍,我哥一定摟着嫂子在熱熱的被窩親熱,剩下某些人在這喝悶酒。”
面對她們的嘲諷,我煩悶地站起,懶得和她們糾纏。
但是沈倩忽然端起桌上的杯子,把杯子裡的半杯酒,猛地潑在我臉上。
幾乎是同時,我一個耳光狠狠甩過去,“啪”一聲打得沈倩摔倒在地。
“你還打人!”霍依依抓一把凳子,尖叫着砸了過來,“唐之雅,讓你橫!讓你囂張!你別指着別人的老公還會來救你!”
我雙手抓住凳子,搶了過來,朝霍依依推過去,一直將她推得四腳朝天,仰躺摔在地上。
我本來一肚子怒火與煩悶,正無處發泄,加上酒精發作,更是把一貫的溫文爾雅丟到一邊,丟下凳子後,還奔過去,將她狠狠踢了幾腳。
我在鄉下長大,爸爸離開後,村裡有些人想着法子欺負我媽和我們姐妹,兔子急了也蹦三蹦,有次我發了狂,將鄰居家的男娃揍得滿頭是血,後來纔沒人敢再小看我。
所以,這兩個賤人一再惹我,我非得給她們點顏色瞧瞧!
“喂!不要打架!你們不要打架!”
“臥槽!女人撕起來真可怕!”
……
燒烤攤老闆急得大叫,吃客們也紛紛圍攏過來。
沈倩在一個桌上抓了個酒瓶,顫抖着手舉着,卻沒敢再過來。
我抓起我喝了一般的燒酒瓶,往桌上重重敲下去,酒瓶被我砸碎,我手裡抓着尖銳的酒瓶嘴,瞪着她們悶吼:“滾!老孃不用沈以南,一個人就能收拾你們兩個蠢貨!”
霍依依嘴角流血,齜牙咧嘴從地上爬起,不敢再靠近。
“滾!”我手裡的半截酒瓶狠狠砸在地上。
玻璃砸碎的聲音和飛濺的碎片,令霍依依和沈倩面面相覷,眼露膽怯,退出燒烤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