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鯤的肉身強悍程度,可能要比當初被陳海他們伏殺的那頭妖蟒還要強出一截,戰鬥技巧極其高超,但當初隨陳海伏妖蟒的那些人手,可也遠不如齊寒江這些人精銳。
丁爽雖然沒有親眼見過妖蟒被伏殺的場面,但見過齊寒江他們暗中拿捕網、絆馬索、鉤索等物演練圍殺強敵的情形,知道齊寒江一隊精騎,在相對開闊、沒有什麼遮擋的曠野,圍殺鐵鯤這種沒有特殊神通、徒有神力的武勇之輩,是沒有問題的。
聽丁爽這麼說,周鈞也只能苦澀一笑,因爲齊寒江他們暗中操練特殊戰術,都是他與吳蒙被陳海推出來當目標物,也因此吃夠了苦頭。
在周鈞看來,陳海的思路很特殊,很多獨特的戰術,根本是他以往想都不曾想的,卻屢屢有奇效,蛇谷斬殺妖蟒還僅僅是陳海小試牛刀而已,更多的特殊戰術,目前也只是夜裡或進入封閉的山谷演練,防止被他人偷窺過去。
陳海同時還要周景元暗中組織匠師,挑選更好、更堅韌的特種材料,去編織、鑄造捕網、鉤索等特殊戰械。
陳海被龍帝蒼禹帶入燕州有兩年半時間了。
武威軍作爲燕州諸郡最具典型的精銳戰力,陳海認真研究後發現,燕州習慣了強者爲尊的思維規模,習慣術法神通所展現的奇偉之力,使得凡民或者說宗門世家在使用工具方面都存在嚴重的缺陷。
以攻防戰械論,池山城所出現那種牀弩,可射殺到三百步外的人獸,就已經鶴翔軍、武威軍裡極強的戰械了。
在地球,唐宋時期所造的牀弩,雖然射殺能力也在三五百步距離,但在燕州因爲宗門在煉製法寶、鑄制玄兵積累無數代人的經驗,冶金鑄器的水準,實要比地球唐宋時期強出百倍。
僅以寒紋鋼的性能而言,就已經超乎地球上當代絕大多數的特種合金了,更何況還有赤髓銅、胎鐵等更特殊、性能堪稱恐怖的天材地寶。
赤髓銅拉出頭髮絲粗細的銅絲,承載兩三百斤的重物,不僅不斷,而且延長可以忽略不計,倘若用二三十根赤髓銅絲纏繞製成弓弦,用滲煉胎鐵的寒紋鋼鑄成弓臂,這樣的巨弓則能蓄上四五千斤力的射殺之勢。
這種鐵胎巨弓,陳海也就暗中造了兩把,目前只有他勉強能拉開這樣的巨弓,而用特殊的箭簇,只要蠻奴鐵鯤沒有防備及時閃躲,肉身再強悍,在百步內也抵擋不了被陳海一箭射穿。
作爲巨弓,實用力不強,畢竟需要天生神力或闢靈境巔峰武修,才能夠拉開此弓,而闢靈境巔峰的玄修,更願意祭御靈劍遠距離斬殺強敵,但陳海在地球時就研究過三弓牀弩的結構,知道三張巨弓可以合在一起,還可以設計特殊的齒輪絞機開弦,這時候射殺力,就將遠遠超乎闢靈境巔峰劍修所具備的水平。
陳海雖然這時候還無意將三弓牀弩造出來,但相信一旦造出來,威力定會令世人瞠目結舌,完全可以用在戰場上偷襲那些明竅境強者。
此外,在地球上投石機能在千步之外投擲上百斤重的石彈攻打敵城,陳海估算在燕州利用性能極佳的特種金屬,製造出能在三五千步外、投擲千斤石彈的投石機應該不成問題。
而在三五千步外投擲千斤重物,就已經是明竅境中後期強者才能具備的武勇神通了。面對堅城,要湊起上百名明竅境中後期強者不容易,但以太微宗的實力,打造上百架重型投石機送上戰場就太容易了。
武威軍撕開鹽川府城的防禦,從當夜的跡象裡,除了武威神侯董良都親自動手外,還能看出太微宗還有不少明竅境、道丹境強者都在現場,配合大軍出手,但在陳海看來,那天真要有兩三百架重型投石機,同樣能在一夜之間將鹽川府的防禦法陣撕開!
燕州所造的諸多戰械,較爲出色的就是各種車船,特別是煉入防禦陣法之後,防禦力極強,但也沒有廣泛用於戰場之上。
當然了,與血雲荒地苦苦掙扎的傀儡分身一樣,在燕州龐大而嚴密的宗閥世族體系裡,陳海還遠談不上有什麼地位跟話語權,即便是舅父陳烈都還沒有完全在太微宗的上層站穩腳根。
這時候陳海有很多奇思妙想暴露出來,非但不會給昭陽亭侯府帶來太多的利益,反而會使自己的處境變得不妙甚至危險。
匹夫無罪,懷璧其罪——這個“璧”可不一定是指寶物。
無論是製造三弓牀弩還是重型投機石這樣的殺器,陳海相信至少要等到舅父陳烈地位高到能執掌玉龍大營或鐵流大營這樣的一軍精銳之後,纔是合適的時機。
“諾,北面這些流民真是大膽,竟然圍過來看這邊演練!”周鈞不知道陳海在想什麼,提醒陳海看草場北面有十數流民靠近過來,目光都被正進行對抗演練的蠻奴鐵鯤等人吸引住。
陳海眯眼看去,這十數人雖然衣衫老舊,但相當整潔,看樣子也有些修煉的底子,他們跑過來,大概是看到蠻奴不摧動真元就有如此恐怖的戰力,臉上都有驚訝的神色。
陳海卻不會介意流民圍觀這邊演練戰陣。
桃花塢北面的河灘,聚集的流民已經有五六萬之多。
雖然陳海在北面河灘還沒有看到有赤眉教黑袍人的出沒,但這些流民聽口音應該是主要來自於一個地方,也有十數聲望極高的首領,能令其他流民聽令行事。
陳海暗中觀察,能令其他流民聽令行事的頭領,也就是此時從北面河灘走過來的這十數人,他們組織身強力壯的流民伐木造屋、或造船結網入河捕魚,又組織老弱婦孺則到處採摘野菜,或往更遠的村寨、田莊軟磨硬泡的進行乞討,然後將討到糧食再帶回到河灘地來。
這羣流民還沒有滋擾地方鬧事的跡象,但附近的村寨都充滿戒備。
不過,府縣地方都拿這羣流民沒有辦法,陳海他們更沒有權力將流民從北面的河灘地驅趕走,更沒有權力出面招撫這些流民。
陳海現在只能希望雙方能一直安全無恙,有時候就得秀一秀肌肉,免得這羣流民有什麼狂妄之徒對桃花塢存有趁火打劫之類的非分之想。
不然的話,流民真要不知死活的打劫桃花塢,陳海雖然很有信心將這羣烏合之衆擊潰殺敗,但殺傷再多的流民,對他們留在燕京又有什麼好處?
陳海他們只有護衛進奏使團的權力,後期組建鏢行,也絕沒有權力插手地方府縣的事務;而駐守京畿、拱衛燕京的虎賁八軍及朝中文武大臣,即便是屠重錦、屠子驥等人,也都絕對不會希望看到陳海他們在京畿附近擅動刀兵、多管閒事的。
陳海沒有理會那十數個爬上坡地、遠看這邊演練的流民首領,跟周鈞商量起來事情來。
昭陽亭侯府此次進入燕京的二百扈兵,包括齊寒江、丁爽等人在內,都歸陳海統帥,在河西上路之前就編爲三支騎隊,分別由吳蒙、周鈞、葛同居首執掌。
周鈞這段時間被陳烈喊過去,跟着與蘇原等人一起,處理與鶴翔軍使交涉談判過程中的瑣碎事務,陳海想着他既然將鐵鯤從柴榮手裡贏過來,就讓蠻奴鐵鯤補上週鈞的空缺,帶領一支騎隊。
“鐵鯤要能融入騎隊,必爲三支騎隊三角之尖刃!”周鈞贊同道。
周鈞希望能有更多的時間在陳烈身邊修行,卻不在意能不能領兵的事情,隨着陳烈修成道丹,在武威軍的地位日益恐怖,他作爲陳烈門下的真傳,又豈會沒有統兵御將的機會?
“那這段時間就讓他們多融合融合!”陳海振奮的說道,他很難期待鐵鯤如此之強的個人戰力,在融入騎隊之後會有怎樣的表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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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往鐵鯤在柴榮身邊,只是被當作護衛己身的“靈獸”,得不到半點的尊重。
鐵鯤平時連玄兵戰甲都接觸不到,更不要說統領柴氏的部將扈兵;柴氏所屬的部將扈兵也不可能聽從一名蠻奴的指揮。
而在陳海這邊,齊寒江他們本身就是寇奴出身,出身地位不比鐵鯤高到哪裡,他們更尊重強者,在鐵鯤正式編入騎騎,他們跟隨鐵鯤進退,沒有半點的心理礙障跟排斥。
經過一段時間的磨合,鐵鯤作爲陳海目前手下最強的戰力,很快就融入第一騎隊之中。
雖然鐵鯤有時候刻意壓制着,但陳海也能清晰感知到他是真正的戰將;融入騎陣之中,鐵鯤胸臆間壓制不出的澎湃戰意,甚至還能影響到身邊的將卒。
十數日後,到上元節那一天,陳海才第一次進燕京城。
益天帝七十三年的學宮闈選,很快就要正式開始,陳海要參加闈選,就需要選到學宮報名、驗明正身,而且天樞院的學宮闈選不是簡單的擂臺比試,還有很多事情需要提前準備。
陳海與周鈞在學宮館舍裡住了三天,纔對闈選過程初步熟悉,周景元就趕到學宮來找他們回去。
就在陳海離開桃花塢的三天裡,桃花塢北面的流民首領,開始組織數千身強體壯的壯勇,開始挖泥背土,沿着秋野河的水線修造泥堤。
“他們是想長久將北面的草灘霸佔下來啊!”將陳海、周鈞拉回桃花塢,周景元指着眼前的一幕,深有憂慮的說道。
桃花塢四周除了東西秋野河之外,其他三面都是草澤淺灘。
秋冬季,秋野河的水位較低,這些退出水面的淺灘沼澤裡就會長滿雜草,會有大量的鳥雀以及野獸聚集;到春季,秋野河的水就會慢慢漲上來,將桃花塢四周淹沒,只有桃花塢田莊的地勢高些,會變成一片汪洋裡的孤島。
現在流民開始在桃花塢北面建造泥堤,顯然是爲了防止春水漫漲,將桃花塢北面的淺灘淹沒,以致他們失去立足之地。
而最初時,陳海原本也指望秋野河的春水漫漲上來,就能夠將這些流民從桃花塢北面趕走,看來他這個想法有些一廂情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