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北陵塞內,有上千精銳將卒,有五十具重膛弩犀利無比,然而一旦失去四柱誅魔陣的庇護,半數以上將卒都僅有通玄境修爲,是抵擋不住那些道丹境、明竅境精英馬賊御器遠程斬殺的。
陳海這時個也只能將重膛弩集結起來,防備黑風寇沙天河再摧動烈焰火鴉逼近防護靈罩再來一來狠的,他與玄金傀儡站在防護靈罩的邊緣,承受更強的攻勢。
姜澤、周桐他們看到身穿紅袍法衣的沙天河站在火鴉戰車之上,再次看到一隻只火鴉虛影凝聚出來,繼而燃燒起熊熊烈焰,彷彿一隻只烈焰火鴉往這邊集羣飛來,他們的心臟也提到嗓子眼,不知道重膛弩能不能封鎖住這些烈焰火鴉的進逼。
不過他們也注意到這些烈焰火鴉要比前次更弱一些,看來火鴉戰車再強大也不是沒有限制,衆弟子眼睛又透漏出幾分希望的神色。
也好在北陵塞夠小,最初建造時沒有貪大,寨城內只有一百丈縱深,不僅五十具重膛弩能將烈焰火鴉進攻的方向都封鎖住,他們還能抽出一部分人手去協助陣法師,瘋狂運轉四柱誅魔陣,確保防禦靈罩能承受更大強度的衝擊。
沙天河摧動烈焰火鴉幾次想要逼近防禦靈罩,即便烈焰火鴉進退速度極快,快如閃電,但重膛弩射出的玄陽重鋒箭雨、箭陣是範圍覆蓋,根本不給烈焰火鴉逼近下來的機會,反而致使烈焰火鴉一隻只被射滅。
到最後沙天河有摧動的烈焰火鴉越來越少,也越來越弱,最終難以對防禦靈罩再產生任何威脅。
韓三元看到此景,飛身遁回,滿面怒容地質問沙天河:“沙當家,爲何收手不攻?你難道沒有看到他們就快要撐不住了嗎?”
沙天河此時精神念力消耗有些過度,神色萎靡地攤手說道:“烈焰火鴉是凝聚火煞罡元而成,但是烈焰火鴉被斬滅一次,所對應的火鴉精魄就要被削弱一分。現在我已經凝聚一兩百頭烈焰火鴉被斬滅,戰車之內的火鴉精魄已經衰弱到無法再凝聚烈焰火鴉殺敵了……”
韓三元神念往火鴉戰車掃去,確認沙天河所言非虛,只得邀沙天河直接出手,與他聯手進攻北陵塞。
這時候沙天河已經萌生去意。
他沒有想到守軍意志如此堅定,沒想到守軍的戰械如此之強,目前他們損失已經算是不少,但真要將北陵塞強攻下來,或許不是不能,但付出那麼大的代價,所得卻又有限,到底值不值得?
陳海與玄金傀儡緊貼着防禦靈罩的邊緣,所發揮的戰力也強悍得令沙天河難以想象,韓天河聯手三名道丹境劍修,纏鬥了半天,愣是沒能將陳海、玄金傀儡重創,更不要說殲滅、斬殺了。
而且這玄金傀儡在煉製的時候,一定加入了不少紫髓金在其中,因爲玄金傀儡最初被韓三元斬除了道道裂痕,現在已經消失不見,金鐵之軀的表面又恢復如新了。
陳海的戰術更爲靈活,韓三元等馬賊首領勢和力沉的重擊差不多都由玄金傀儡接下,他則仗着跟龐然魔軀不匹配的風雷幻蹤步,以玄金傀儡及防禦靈罩爲依託,以更快的速度、更刁鑽的角度,卸掉一部分強攻,令馬賊無法集中起來進攻防禦靈罩,進攻他們身後的守兵弟子。
夜空之中,在漫天光華的映襯下,大團大團的雪花仍自飄飛着,只是落到距離北陵塞數千丈高處,就被天地元氣湍亂所帶來的風暴捲走。
韓三元和沙天河的手下馬賊,不時有人在玄金傀儡、陳海以及重膛弩的多重襲擾之下,倒在血泊中,但不多時就被大雪埋得沒了蹤跡。
中間韓三元將所有馬賊收回來,重整陣形再次組織新的攻勢,但是火鴉戰車這時候不能發揮作用,實際失去最主要的助力。
他們也是剛開始沒有考慮到玄金傀儡不畏烈焰火焚的特殊屬性,最初讓玄金傀儡一下子斬殺掉太多的烈焰火鴉,令火鴉戰車的威力剛開始就被削弱了兩三成;要不然沙天河一開始就直接摧動烈焰火鴉坍塌成焰珠暴擊防禦靈罩,他們這時候差不多都已經將四柱誅魔陣摧毀掉了。
姜澤、周桐、魏騰、馬延他們韌性也是十足,當初他們被困北陵谷那麼多天,死了那麼多人,也都沒有放棄過,馬賊雖然勢強,但還不足以令他心驚膽寒。
反覆進攻了四五次,兩部兵馬傷亡累積超過六百人,韓三元牙齒幾乎咬碎,一張疤面上的寒意比這隆冬更要冷上幾分。但他也知道這仗沒有辦法打下去了。
燕臺關的援軍即將趕來是一方面,更重要的,他手下兵馬一旦損失太慘重,他將失去縱橫荒原的根本,即便獲得四柱誅魔原,也不能在墜星海立足了。
最終韓三元長嘆一聲,與沙天河對望一眼,最終不得不承認眼前的殘酷事實,帶着衆寇徐徐往後退去。
看着諸寇的身影緩緩消失在晨靄之中,姜澤等人才終於鬆了口氣,此戰若非有四柱誅魔陣和玄金傀儡以及陳海的存在,怕是他們這一千名弟子再難見到明日朝陽了。
然而在他們還沒有將這口氣嚥到腹中之時,忽然一道凌厲劍氣破開晨靄,往北陵塞的城牆斬來。
雖然北陵塞的城牆刻有道篆加固,但這時候四柱誅魔陣收了起來,直接被這道凌厲無比的劍氣直接斬裂,甚至還數名弟子避之不及,被劍氣斬爲兩半。
陣法師這時候又將心臟提起來,摧動大陣,將北陵塞緊密護起來。
陳海心裡暗恨,沒想到這鬼面劍尊都決定撤退了,竟然又突然殺回來,斬出一劍多殺數名守軍泄憤。
如此兇殘嗜殺的角色,還真是難纏,陳海當即傳念要潛伏在遠處觀望這邊戰事的翼魔赤軍小心翼翼綴住這兩路馬賊的動向,隨時向他匯合。
韓三元先是出手試探,發現事態不對之後,馬上開始聯絡黑風寇強攻北陵塞,而且從他們一舉一動可以看出,他們對北陵塞的兵力部署、法陣及哨塞結構都相當的熟悉,可見韓三元事前就從燕臺關獲得他們這邊相當準確的消息。
至於誰泄漏消息給這些馬賊,是誰想利用這些馬賊剷除北陵塞,陳立也不難猜測。
雖然吳煦等人的仇視,如蛆噬骨,難以拔除,但吳煦等人暫時還沒有辦法公然對北陵塞下手,但要是韓三元往後動不動就跑來刺殺、襲擾,實是北陵塞後續發展的大障礙,這時候也要讓翼魔赤軍將韓三元這兩路馬賊盯住,尋找徹底拔除的機會。
姜澤讓將傷亡的弟子收拾好,這時候數騎由遠及近馳來,在十數裡外就傳聲疾呼:“北陵塞遇敵襲,燕臺關雲騎尉吳平率兵來援,守將何人,速速出塞迎接。”
這時候都天光大亮,馬匪撤走都快兩個時辰,燕臺頭的援兵才趕過來,趕過來就如此耀武揚威,姜澤、周桐、魏騰、馬延等人沒有一個人願意出塞搭理這些龜孫子。
****************
從天羅谷再往北近萬里,是山高萬仞、綿延數萬裡的天呈山。
傳說天呈山是太古時期,太古魔神的魔軀所化,魔神的神魂碎片、血肉在山嶺間輪迴着,滋生出綿綿不盡的嗜血魔物,又充滿毒瘴魔煞,億萬魔物一羣羣遊蕩在其中,偶爾兩個羣落相聚,就是一場血腥而慘烈的廝殺。
在廝殺和互相吞噬之中,漸漸就有魔物覺醒了修行的智慧,不滅邪域的魔帥、魔將、魔師們每過一段時間就會巡視一週,用秘法將這些能夠修行的魔物挑選出來,吸收往自己的陣營之中,這也就是魔族補充核心戰力最爲主要的來源。
在天呈山的北麓,一座座高聳、粗獷無比的魔殿,聳立在羣山之間,那些是魔君的住所
其中一座魔殿,裡面隱約傳來陣陣爭吵之聲,那爭吵之聲越來越大,漸漸又有摔砸物件的聲音,最後“砰”的一聲,就見一位身穿白袍的邪氣少年踢開大門,昂然而出。
只是他走得急了,撞在一頭恰好路過年幼魅魔身上,那年幼魅魔嚇得花容失色,慌忙跪下連聲哀求道:“奴婢眼瞎,少君饒命!”
那邪氣少年剛剛受挫,正自怒火中燒之際,又被這年幼魅魔撞了個正着,心火更加旺盛。只聽他喉頭傳來一陣若有若無的嘶吼,幾息的時間,就變成了一個身高五丈的黑顱魔。
他兩個手指重重拈起身形嬌小性感的年幼魅魔,不顧她聲聲悲鳴求饒,將之扔到口中,鮮血順着嘴角淋漓而下。
或許是鮮血滋潤了喉嚨,他心情好了一些,回頭衝着魔殿喝道:“我父君爲了不滅邪域,讓姜寅一劍斬滅神魂,你們忍得,難道也要我忍得不報此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