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兒就交給你了,帶着安兒活下去。”
“皇后嫂嫂,我們一起走!”
“我答應過你哥哥要陪他的,雲楚帝后會永遠守着雲楚,活下去。”
一個又一個混沌的夢,人臉在夢中扭曲着,都是已經發生過的事情。
齊軒站在屋裡,看着汐瑤被噩夢所擾。
她眉頭緊鎖,額頭上冷汗涔涔,嘴裡含糊不清的喊着已經逝去的人。
是心疼她嗎?
“那你到底喜不喜歡我?”彼時不過十五歲的趙汐瑤拉着他衣角,撅着嘴,不依不饒非要聽他給個答案。
那時他雖是丞相之子,身上卻無功名在身,他不想高攀,不想做外人口中攀龍附鳳之人。
“等我考取完功名就告訴你。”
“考功名?你本來就是丞相府的世子想要什麼官爵讓皇兄賞賜給你便可啊。”
趙汐瑤一向是宮中受寵的,想要什麼趙時韞都會爲他這個妹妹雙手奉上,所以她不明白考取功名和承襲爵位的區別。
齊軒搖了搖頭,說:“我想要的是真正有實權做實事的官爵,爲百姓建立一個真正的太平盛世,家家戶戶都可以安居樂業。”
“我明白!就是師父常說的要心懷天下,對嗎?”趙汐瑤眨眨眼,聲音嫩嫩的,清脆得很,小臉紅撲撲的。
齊軒見她憨態嬌嫩實在可愛,忍不住掐了掐她的小臉,“那你等我嗎?”
“等啊,當然等了!”她的臉上飛起一道紅暈,那笑容甜得任誰看了都像吃了蜜一般。
後來在他考取了功名的那日,皇帝下旨,讓他做戶部侍郎。
要知道歷年考取前三名的都去了翰林院,他一上來就封戶部侍郎,是天大的恩寵。
丞相府如日中天,勢力更加強大,終於是惹了皇帝猜疑,
於是趙時韞下了第二道聖旨是賜婚丞相府世子做駙馬,
他想做駙馬就只能是富貴閒散世子,他幾乎沒有猶豫,接受了賜婚。
還沒來得及去告訴趙汐瑤他接了聖旨做駙馬,影衛就截獲了一張紙條,紙條上面是歪歪扭扭的字體,寫着:齊軒已卸任,可動手。
然後丞相府就被提前埋伏在府裡的暗衛控制起來,第二日被一個莫須有的罪名查封,丞相一夜白頭,爲保全府上含冤自刎。
那字體他最熟悉不過,是趙汐瑤的,他不信這是他做得,夜晚冒險溜進皇宮。
他紅着眼睛問趙汐瑤,“這一切都是你和皇上設計好的麼?”
她有些不明白他所指何事,想了想大概是她求陛下不要收回他戶部侍郎的實權吧,畢竟他的理想是盛世太平,而不是做皇室的金絲雀。
於是回答:“是啊,是我的主意。”
她的聲音明明還像往常一樣清甜稚嫩,可此時確如寒冰透入骨髓,扎得他連呼吸都疼,絕望和仇恨侵蝕着四肢白骸。
他們的談話引來了宮中侍衛,他沒能再說什麼就逃走了,只是這一離去,再見面時他們之間就隔着無數國恨家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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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汐瑤再醒來的時候,是被外面的聲音吵醒的。
齊軒不知道什麼時候又在她房間裡了,他手裡端着藥湯。
“喝藥。”他拿了個湯匙,把藥送到她嘴邊。
“外面是何人在吵鬧?我好像......聽到了我的名字。”汐瑤從牀上坐起來。眸色清淺如畫,微微向外面張望了一下,神色有些緊張不安。
齊軒瞧她這模樣,輕笑着問:“害怕了?”
她一時語塞,能不害怕嗎?她現在是戴罪之身,又得罪了皇后,外面指不定多少人想要她性命。
他見她不說話,把手裡的湯匙,又貼近了她的脣畔,輕輕碰了碰,“喝藥。”
汐瑤嘴上沾了些勺子裡的,這藥還未進口,鼻尖就聞到了一股苦味。
“太苦了。”她蹙着眉,一臉嫌棄。
本來就苦,還拿着小勺子一勺一勺地喂她,這不相當於酷刑了。
“是嗎?那我嚐嚐有多苦。”
這話說着,就見齊軒湊過來,一張好看的臉在眼前無限放大。
他薄脣微啓,吸允着她的脣畔,輕柔而纏綿。
“唔......”她一時忘記受傷的手腕,去推開他,引得手腕又一次斷裂般疼痛。
齊軒見她碰了受傷的手腕,趕快鬆開她。
“你瘋了?屬狗的嗎?見人就咬?”汐瑤又氣又羞,甚至顧不上他現在皇帝的身份,真想一巴掌打在他臉上。
可她理性思考了一下,現在她還生死未卜呢,還得仰仗這個狗皇帝活下去,打臉就算了。
“你手腕怎麼樣?”他緊張得拉過她的左手,確認包紮的白布沒有再次被鮮血染紅,才放下心。
然後他故作輕鬆的說:“你不是說藥苦嗎,我嚐嚐。”
“嚐嚐?跑別人嘴巴上嘗?皇帝還真是.....”這話到了嘴邊,又咽了回去,她現在想好好的活着去找趙安,可不能再輕易的作死了。
“是什麼?”他嘴角掀起很好看的弧度,就知道她嘴裡沒什麼好話,反正便宜已經佔到了,他也不惱。
是什麼?是淫賊,是無恥浪蕩之徒,是寡鮮廉恥......
“是北齊明君。”她翻了個白眼,拿過他手裡的藥碗,一飲而盡。
這大概就是說謊的代價吧,要喝這麼苦的湯藥,哭得她直想吐。
齊軒從腰間掏出兩粒橘子糖給她,以前她一喝湯藥就會被苦的乾噦,爲了哄她吃藥給她買了橘子糖。
她喜歡那個味道,生氣難過都要吃糖哄才行,後來他就總給她的荷包裡裝幾塊橘子糖。
原來昨天牀榻邊的橘子糖是他留給她的。
汐瑤拿過糖果,橘子糖六年未變,可他們之間卻變了太多了。
想着那些過往,她竟覺得橘子糖入口也有些酸澀了,酸的得她想哭。
她想問問那個經常給她帶橘子糖的齊軒,爲什麼要夜闖皇宮,匆匆一面就不辭而別,再見面時就滅了雲楚,殺了她兄長。
他有沒有一刻後悔把他們推向那個不可挽回的結局。
“太后娘娘,不能進啊,太后娘娘。”
隨着宮婢的聲音,太后推門而入,看向汐瑤的眼神,恨不能將她生吞活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