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軒屏退了衆人,一時間屋裡只剩下他和汐瑤。
昨日汐瑤疼昏了過去,他把她抱在懷裡的時候,聽到了她喃喃着喊着他的名字。
她叫他‘軒軒’。
這名字是趙汐瑤打趣他時纔會喊他的,每次他被喊軒軒都要氣得不行。
可他越不喜歡,趙汐瑤就越叫着順口,叫着叫着他也習慣了趙汐瑤喊他軒軒。
汐瑤被他盯得渾身難受,她不明白齊軒對她到底是什麼心思。
她動手殺他,可他卻在皇后爲難她時候去救她,還吩咐獄卒不可傷她筋骨。
因她受傷,就直接剜了皇后的雙眼。
“你的手......御醫說並無大礙,修養些時日會慢慢恢復的。”齊軒坐在榻邊,把她受傷的手放在自己手心裡,輕輕摩挲着。
她自然知道沒有大礙了,原主可是天醫族,除了秘術,更是滿腦子的醫術。
李清鳶力氣小又不知道手筋的位置,所以她直視被割傷了筋骨並沒有隔斷要害。
“疼嗎?”齊軒掀起狹長的鳳眼看向她。
“你被割一下試試,能不疼嗎?”
這不問風涼話嗎?感情是沒挨在他自己身上。
齊軒笑着抹了抹她的頭,“還有力氣和孤生氣,不錯。”
他眼睛瞥見一旁的藥碗,裡面的藥絲毫未動,他拿過藥碗,“喝了。”
汐瑤不解,問他:“你這是...放過我刺殺你了?不抓我了?”
刺殺皇帝,皇帝還能不計較?還給她喂藥?
難道......齊軒是在藥裡下毒了?
她從腰間掏出平日給齊軒試菜用的小銀針,戳進藥裡。
“呵呵,還真是夠蠢,若我想殺你,何需把你救出來又讓御醫給你熬藥,再下毒。”齊軒一時哭笑不得,忍不住出言譏諷。
汐瑤恍然大悟般點了點頭,“有道理,那你這是不抓我去坐牢了?”
齊軒一雙漆黑的雙眸燃起灼灼光輝,似星辰墜入深海,聲音低沉而磁性,“若你是瑤兒,我便不抓你了。”
這話如當頭一棒,炸開在她耳邊,她身體不自由的僵直了一下。
這是什麼意思?難道齊沐之告訴他自己是趙汐瑤了?
他上一世佯裝接受賜婚又謀反,然後下旨賜死了她,如此詭計多端。
那現在對她如此溫柔怕又是想套出她的身份,不抓她?是直接處死的意思嗎?還是想確定她前朝公主的身份,好設計引出趙安或者是雲楚舊部黨羽。
於是,趙汐瑤咬了咬嘴脣,決定打死都不能承認,“不是。”
同樣的美男計,她可不能上當兩次,重活一世,怎麼也要記住教訓,放聰明些。
她臉上糾結的表情變化,齊軒盡收眼底,心裡已經有了個大概的猜測。
是他的瑤兒回來了嗎?留魂丹是真的,並非虛構!
他不敢確認,又不敢離開,他太怕了,他怕再失去她一次。
他的目光淡淡掃視着汐瑤,她身上傷痕累累,大多數的皮膚已經開綻留下深淺不一的傷痕。
瑤兒肯定恨極了他,所以纔會殺他,前世今生,他都沒有機會去開口解釋,太多的愛恨梗在他們之間,他要怎麼說呢?
“喝藥吧。”他目光下斂,長睫毛微微掃下,眼底是含着的淚光。
“反覆無常。”她好的那隻手接過藥碗,仰頭喝下。
趁她喝藥時,齊軒快速拭去自己眼角的淚珠。
喝完藥,她把藥碗塞回給他,又躺了下去,”我累了,我要休息......還有你不要總問我是不是趙汐瑤,我誰也不是,我就是我自己。”
她必須把這件事再找補一遍,斷了他猜忌自她身份的念想。
齊軒站在牀邊,與之前疏離冷漠的眼神完全不同,當他垂下細密的睫毛,深褐色眼眸望向汐瑤的背影時,平靜的眼眸涌起了波瀾,眼裡的愛意繾綣。
想再多說兩句,卻又不敢再開口,怕說錯什麼讓她與他更疏遠。
年少時,她總是熱烈的表達她對他的愛意。
齊軒以爲那時的自己年幼,不知道該怎樣迴應,不知道該怎樣開口表達感情,說得話也大多數詞不達意,口不對心。
比如他明明喜歡趙汐瑤那樣歡脫倔強又有點任性的性格。
可他一開口卻變成,他喜歡溫柔似水的姑娘。
他明明喜歡得不行來着,不然怎麼會陪她一起闖禍,替她受了那麼多責罰,日日給她張羅民間新奇的玩意哄她開心呢。
可現在他已經二十三歲,面對她時,他依然小心翼翼,怕她下一秒又離他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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汐瑤迷迷糊糊地感覺有人把她扭到一側的身子放平,她不滿的嘟囔着:“我都說我要休息了。”
“是我。”齊沐之皮膚瓷白,眉宇間是一股子少年英氣,俊朗無雙。
她意識到來人是齊沐之後,立即清醒了過來,眼裡星眸璀璨,“你終於來了,我一直等你呢!”
齊沐之看了看她身上的傷,她在等他?是他來晚了,原來她一直在等他。
“趙安在哪?他現在...他過得好嗎?”汐瑤接着問他。
原來等他是這個意思,他眸子暗淡了一下,“他在南陀寺。”
南陀寺...那個小和尚!那個小和尚真的是趙安。
“不過他已經忘了這一切了。”齊沐之薄脣微啓,“當年齊軒爲了滅絕後患,給他餵了一種藥,藥會令他忘記前塵往事,然後一個高人來救走了他,並且答應齊軒不會讓趙安恢復記憶威脅到北齊。”
肯定是她師父救了趙安。
那日她見到趙安,他已經長得高高瘦瘦的,尤其那雙眼睛既清澈又深邃,一副不染塵埃,格外脫俗的模樣,讓人想到佛經裡那句,一花一世界,一葉一菩提。
“若你想......我可以幫他恢復記憶。”
恢復記憶......若恢復記憶,趙安也會陷在痛苦之中吧,如她這樣,但若不恢復記憶,他一輩子都被矇在鼓裡,雲楚又該怎麼辦?
“不要,你...先別去打擾他,我再想想。”汐瑤還是決定這個事要思考全了再去做。
原來,雲楚只有她一個人記得了。
齊沐之離開後,她才發現牀邊有兩顆橘子糖,倒是好久沒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