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向塵這話驚得汐瑤嘴裡的綠豆糕嗆在喉嚨裡,一陣咳嗽。
這吃瓜怎麼吃到自己頭上了?
“汐瑤姑娘。”葉向塵把死了的狐狸放到汐瑤的面前,這狐狸白毛若雪,順滑光亮,一看就是極難得的。
齊若槿給汐瑤遞了盞茶水,以及一個保重的眼神。
一杯茶水下去,汐瑤才覺得緩了過來,只是尷尬得坐在那,目光瞟向齊軒,他正坐在主位之上,臉上也沒什麼表情。
她又想到那日齊軒說的,她是他的侍女。
一個侍女,他纔不會在乎,汐瑤收下這隻狐狸,“謝謝三皇子,只是以後這死狐狸就不要再送了,怪嚇人的。”
這是實在話,狐狸毛她是喜歡,可這一整隻翻着白眼的死狐狸,已經讓她對狐狸毛都產生陰影了好嗎?
葉向塵的嘴角掀起一抹十分寵溺的笑容,伸手抹去汐瑤嘴邊的綠豆糕殘渣,“好,以後瑤兒喜歡什麼,我就送什麼。”
齊軒冷着眸子,拿着酒杯的手指暗暗用力,他掩飾着自己的情緒,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只是這一動作,又掀起了周圍人不少議論,汐瑤覺得她完了,她這是徹底沒好名聲了。
“真是多謝三皇子了。”她這白眼都要翻上天了,咬着牙,強撐着笑意。
葉向塵倒是很滿意似的,並沒有再做什麼出格的動作,行了一禮,做回座位上。
在席間,齊若槿說給馬下毒的兇手已經抓到了,是齊雅兒,她爹譽王是齊軒的皇叔。
也是那日在馬廄,與沈心一起說汐瑤壞話的人。
“肯定是她不滿那日我們說她,才故意搞出這些。”齊若槿又一杯甜酒下肚,說話都有些吐字不清了。
汐瑤這才注意到,席間確實沒有齊雅兒,譽王也不在,“可那日我們嘲諷之人並不是齊雅兒。”
她隱約覺得事情不對勁,那日與她們有矛盾的是沈心纔對,齊雅兒雖也在背後說了她們兩句,但是並沒有起什麼衝突。
“誰知道呢,在齊雅兒帳篷裡搜到了馬吃得那種香丸,不過皇兄偏心,也並未治譽王府的罪。”齊若槿已經有些吃醉了。
大概齊軒也知道齊雅兒是被冤枉的吧。
“哎呀,你別喝了。”她搶過齊若槿的酒杯。
齊若槿靠在她身上,“汐瑤,還好你沒事,你要是出事了,我一輩子都沒法原諒自己。”
汐瑤心裡一暖,這傻丫頭,救你是自願的,又何須自責。
“你知道嗎?我覺得我真喜歡上無憂了,我以爲我要去成親的時候,我滿腦子都是讓他帶我走,這幾日看不到他,我也總想着他......”
趙安啊,哎,若齊若槿喜歡趙安,他們豈不是與她會面臨一樣的折磨,就像她與齊軒一樣,在愛恨中進退兩難。
她一方面也覺得趙安想不起來雲楚往事,也挺好的,或許會和齊若槿好好的在一起吧,她和齊軒是難了......
想着想着,她竟也有些醉了,滿腦子都是齊軒少年時的模樣。
他們路見不平,和市井混混打架,但他們那時候太小了。
打不過,他拉着她跑。跑不過,他把她護在身下,然後她只是手臂捱了一下,齊軒滿身是傷。
可齊軒被混混打,被丞相府罰,都未吭一聲,
反而是看到她手臂上的傷痕時,竟然哭了鼻子,他說:“我要好好習武,保護你。”
後來啊,後來那個說保護她的少年,傷她最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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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齊軒坐在營帳內,看着送來的奏摺。
“對了,昨日讓你在安和宮修建馬廄的事情去派人辦了嗎?”齊軒低聲問身邊的影衛。
“陛下!陛下——”福德公公從外面跑進來,聲音都有些顫抖,跪在地上。
“如何。”齊軒頭也沒擡一下。
福德公公醞釀一下,還是顫着嗓子,說“陛下,汐瑤姑娘不見了!”
“什麼?什麼叫不見了!”齊軒把手裡的奏摺“啪”的一聲合上,站了起來。
“奴才一早想去看看汐瑤姑娘有沒有收拾好東西,可是汐瑤姑娘不見了,奴才派人四處都找過了也沒有。”
“找!給我再派人去找!”齊軒暴怒,順手抄起茶盞砸碎在地上。
大概一柱香的功夫,影衛來報,三皇子也不見了,還有墨生。
齊軒渾身戰慄,怒氣鬱結在胸口,良久方從齒縫裡擠出幾個字:“給我殺!”
“不可啊,陛下!”太傅和一衆朝堂重臣紛紛跪下。
“陛下三思,現在還不知道是不是三皇子擄走那宮婢,就算是,殺了三皇子就代表和東遼開戰了,萬萬不可!”
“是啊,或許那宮婢是自己私逃出宮呢?”
齊軒把桌上的奏摺扔向他們,脖子上的青筋暴起,“你們一個兩個的,除了較孤三思,就是叫孤忍耐!這樣的北齊和當初的雲楚又有什麼不同!孤養了一羣廢物!”
羣臣跪在地上,冷汗直冒,左右看看彼此,卻誰都不敢再說話。
“陛下——不好了——陛下——”來人是傳急報的孜江城士兵。
“孜江前日突發大水,水患橫行,城中已經快要支撐不住了,望陛下儘快派人支援啊!”
齊軒一時間身形搖晃了一下,險些站不穩。
“陛下別再耽誤時間了,快回宮商議相應對策。”
“是啊陛下。快回宮吧。”
汐瑤還沒找到,他不能走,他要去找汐瑤。
這時太傅從地上站起來,拱了個手,“陛下!陛下少年時便是老臣國子監的學子,臣便教導過陛下,爲君者,爲官者,要以天下百姓爲重。是救一人還是救一座城,陛下也分不清了嗎?”
齊沐之這時從門外進來,聲音依舊是不急不躁,“陛下若相信臣,便讓臣去找回汐瑤姑娘吧。”
齊軒背過去身,合閉上眼睛,掌握成拳,越捏越緊。
他要怎麼辦?他已經失去過趙汐瑤一次了,好不容易纔找回她,不能再讓她有任何閃失了!
忽然他十分自責,昨天明明是想宮宴結束後去看看她傷勢的,可他因爲葉向塵在生悶氣。
他深呼吸了一口氣,幾乎是從喉嚨裡逼出來的兩個字,“回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