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翌日早晨,蘇月七收拾完畢打着哈欠出了屋,在門廊處遇着楚廉。見他擡頭看着天上,沒注意到她,於是她趕緊腳底抹油,欲先躲躲,只可惜她動作不夠快。
“月七,別跑!”正跑到一半,楚廉出聲笑着叫住了她。
“楚公子,早啊,我沒看到你也在,正活動活動呢。”蘇月七順勢將那逃跑的動作圓回來,在原地隨便比劃兩下,活動活動。
“月七,昨晚睡得可好?”楚廉也不拆穿她,就笑着問道。
“好,挺好。”蘇月七尷尬的應道。
“走吧,去用早膳。”楚廉說着等蘇月七先擡腳下門廊。
蘇月七看了楚廉帶笑的臉,嘆了口氣踏下門廊,自己在前面先走了兩步。
他昨晚就是這個模樣,在她腦子裡活動了一晚上。親她,摟她,梯咚她,然後一羣人指着她的鼻子討伐她,說她三十歲了,還找小朋友。
她被追了一夜,楚廉追她,叫她別跑,其他人也追她,罵她不要臉。
可是,她現在只是個魂啊,只能算心理年齡,於是蘇月七扳着手指頭算:“我也就二......二十五吧。”她在心裡心虛的說,然後轉頭看着身邊走着的這位仁兄,“他少年老成,怎麼着看這心理年齡都該有二十五吧,平手而已啊。”
蘇月七如此開解着自己。
“怎麼,我臉上有東西?”楚廉轉頭將蘇月七的視線抓了個正着。
“沒有,沒有。”蘇月七乾笑兩聲,說完趕緊轉過頭去。
“月七這是在害羞嗎?昨晚我們都......”楚廉俯首小聲在蘇月七耳邊說道。
“蚊子,有蚊子,飛......飛走了。”蘇月七一手扇過來,然後手胡亂指着頭上,說道。
還好楚廉閃得快,不然這巴掌就直直呼他臉上了,他不惱反笑。
反正來日方長,他也不急。
2
“楚爺爺,早啊,今日看着精神比昨日還好呢!”蘇月七高興的說道。
“是嗎?”楚老爺子樂了。
“確實是,爺爺,廉兒瞧着爺爺精神也是比昨日好些。”楚廉也幫腔說道。
“廉兒的手說是昨夜被蛇咬了?”楚老爺子關切的又問。
“嗯,夜黑,不小心被那蛇咬了一口,不礙事。”楚廉回道。
“那用膳吧。”楚老爺子說着先坐下了。
用完早膳,楚廉配楚老爺子在棋室下了兩盤棋,就聽見隔壁茶室裡,一衆人的笑聲頻頻傳來,兩人也忍不住好奇,收了棋,慢慢踱步至茶室的門邊,停在門後聽。
“我拿到的是一條槓的,我是好人,至於誰是兩條槓的殺手,我不是很清楚,只是剛剛牧心被殺的時候,我就聽到我右手邊好像有聲音,我猜刺客可能在這邊的幾個人裡。”彩雲如是描述了。
“好,到吳懷了。”
“我是一條槓,我這麼老實,就不多說了,至於誰是刺客,我沒有頭緒,下一個。”吳懷一副老實模樣說道。
“我是好人,剛剛平民牧心被殺,你們好好想想剛纔都是哪些人誤導的,哪些人投的她?”清野一副公事公辦的模樣。
蘇月七看了這兩人描述的表情,忍不住笑。
“老爺。”老林頭端了茶點到門口,同門口的兩人行禮。
“他們這是在幹嘛?我怎麼聽到什麼殺人,被殺,殺手,好人之類的詞語。”楚老爺子疑惑的問道。
老林頭先是一笑,然後才說道:“月七小姐說這叫殺人遊戲,我剛在旁邊看了一會兒,甚是好笑,老爺可想進去看看?”
“不了,我進去他們反倒都拘束了。廉兒去吧,你們年紀差不多。”
“我去了他們也拘束。”楚廉搖了搖頭,如是說道。
“你這孩子,從小就把擔子都攬在自己身上,只十七歲的年紀,看着卻總像個二十好幾的老成模樣。”楚老爺子嘆口氣便往竹屋外面走,楚廉亦步亦趨的在後面跟着。
剛好玩完一局,這羣人中清野最是讓人摸不着他的底,贏了好幾局了。
“你們玩。”蘇月七收好竹籤,看到窗戶外面楚廉和楚老爺子走過,她將竹籤遞給清野,便出去了。
3
“楚爺爺。”蘇月七快步跟上去,又轉身對楚廉,“楚公子。”
“小七叫廉兒叫楚公子,之前不總是喚廉哥哥嗎,怎的現在如此生分了?”
“反正也快改口了,爺爺就隨她叫吧。”楚廉笑着替蘇月七辯道。
還不如不幫,蘇月七看了楚廉一眼。
“我乏了,先回去休息一下,廉兒陪小七去走走吧。”楚老爺子說着手一擺,示意他們兩人不要跟上去,獨自一人往木屋方向走了。
“月七剛剛在玩什麼?”
“殺人遊戲,就是殺手天黑其他人都閉眼的時候出來殺人,殺了人後不要讓人察覺出來,只要將一定數量的平民殺死就算贏了。”
“倒是有趣。”
“說到這個,公子可知前幾次要擄我的人是哪路人?”蘇月七壓低聲音說道。
“具體是誰還不清楚,但我們派的人追蹤了那人,發現他去的是源城,等到去了源城貌似因爲有人接應,纔跟丟了。”
“你是說議事會裡的某個人?不會因爲那句‘得異人者,得天下’的話吧?”蘇月七走着走着便停下來,轉身面對楚廉說道。
“不是沒有這個可能,畢竟議事會議事長即將面臨換屆了。”楚廉也轉過身來說道。
“現任議事長不是公子的堂兄嗎?”蘇月七直直的盯着楚廉。
“沒錯。”
“正值換屆,難不成是他,或者是他的競爭對手?”蘇月七大膽猜測道。
“絕無可能是他。”楚廉肯定的道,“他只可能是月七剛纔玩的遊戲中的捕快,不可能是殺手。”
蘇月七看着楚廉沒再說話,她想着,這源城她是無論如何都要去一趟的了。
4
“月七你放心,有我守護你,不會再讓你深陷險境的。”楚廉自然的牽起蘇月七的手,如此說道。
“公子。”蘇月七想將手抽出來,但沒成功。
楚廉將兩人的手緊緊扣在一起,拖了蘇月七去逛木屋後面的那個梅園。
“竟有如此大一片梅樹林。”蘇月七用自己空閒的那隻手,抓了近旁的樹幹,將梅花拉到鼻子下聞了聞,有股淡淡的香氣。
“梅花香自苦寒來。”楚廉吟出一句詩。
“公子那日寫了封信與我,‘遙知不是雪,爲有暗香來’,那時候公子便知我不是蘇月七了對嗎?”
“嗯。”
“除了那單詞暴露了我,月七還有哪裡讓公子生了疑,竟讓公子如此斷定我不是蘇月七?”蘇月七很是疑惑。
“成了親再告訴你。”楚廉笑着賣關子道。
“良辰美景,若是有好酒相伴,就完美了。”蘇月七睨了楚廉一眼,終於將自己的手從楚廉手裡掙脫出來,在梅樹林裡移步穿梭,滿眼的梅花紅,煞是好看。
“昨晚沒喝成,今天補給你。”說完楚廉自顧往一個角落走去,找了鏟子,在幾棵樹下尋找了什麼,然後對準一棵樹開始用腳量尺寸,量完,鏟子一揮,就挖上了。
“你的手?”
“這點勁兒,不礙事。”
“你好像總喜歡講不礙事,到底是不是真的不礙事呢?人說會哭鬧的孩子纔會有糖吃。”蘇月七蹲下身幽幽說道。
“嗯,我記下了。”楚廉笑着對蘇月七說。
蘇月七躲開楚廉的視線,默默低下了頭。
“我來我來。”蘇月七將那壇酒捧上來的時候,她就聞了到一股子清香。
她迫不及待的用袖子將壇身擦了擦,去了酒罈封口,便上嘴喝上了。
“啊,好酒。”蘇月七閉眼吞下一口酒,“柔滑順口,且有梅花的香氣,喝下去脣齒留香啊。我還是第一次喝這梅花釀的酒。”
“我試試。”楚廉說道。
蘇月七將酒罈遞與楚廉,楚廉接過,拿在手裡,另一隻手摟了蘇月七的腰身,俯身吻了她。
“你......如今可是越發肆無忌憚了。”蘇月七表面上微怒的推開了楚廉,用手背嫌棄的抹了抹脣,說道。
演《太陽的後裔》呢?蘇月七在心裡幽幽的說道,想起之前醒來看過的一部韓劇。不過內心卻是難掩的一股子羞澀和歡欣。
5
“確實是脣齒留香。”楚廉故意逗蘇月七,說了這一句話。
“流氓。”蘇月七說完轉身大踏步往回走。
楚廉扔了鏟子,趕緊抱着酒罈跟在她身後追。
“我喝藥,不能喝酒。”楚廉可憐兮兮的道。
蘇月七紅着臉氣鼓鼓的不理他,繼續往前走。走了一會兒沒聽見後面有腳步聲,蘇月七悄悄的往後看,發現人沒跟來,她狠狠心繼續往前走,走着走着,心裡開始擔心起來,於是快步往梅林的方向倒回去。
“你......沒事兒吧?”蘇月七倒回去看到楚廉正拆着手上包的白布。
“沒事兒。”楚廉忍着疼,繼續拆着。
“你剛怎麼說來着?”蘇月七沒好氣的撥開他的手,去幫他拆。
“酒灑了,進到傷口裡面,有些疼。”楚廉想起揮鏟子那會兒,自己答應的話,才老老實實說。
“回去吧,再重新包紮一下。”蘇月七蹲下身抱了酒罈,站起來對楚廉說。
“嗯。”楚廉乖乖的跟在蘇月七身邊與她一同往回走。
她是軟肋,亦是鎧甲。叫他強大,叫他無懼示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