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清洛也隱約覺得後背一疼，側頭一看，才發現一支利箭直接穿過了龍之軒的胸口，還有一半截也正好掠過她的後背。
淮清洛平日裡所有的震驚瞬間消失得乾乾淨淨，她慌忙地轉過身，驚叫着停下馬，“阿軒，你怎麼樣？”
龍之軒的目光依舊直直地望着淮清洛，正好融入她的眼睛裡，牽連的視線裡，有看不盡的溫柔，聲音如梨花綻開，卻血腥得逼人。
“淮清洛。”他低聲念着她的名字。
淮清洛眼底全是朦朧的霧色，她伸手將他擁入懷裡，原本悠揚的聲線卻在那一瞬間變得有些悲涼，“你堅持着，你堅持着，凰子引就在前面，我讓他來救你！”
只要找到了凰子引，龍之軒應該有救。
身後有女人淡淡的笑出聲來，“你別找他了，他不可能救他的！”
凰晴雅！
淮清洛咬牙切齒地瞪着這個狼心狗肺的女人，她剛纔怎麼沒有直接一刀將她給剁了。
凰晴雅仰着臉，修眉緊縮，“我知道你很恨我，就跟我現在真的也很恨你一樣！淮清洛，你知不知道有一個人真的很欠扁，像你這樣的女人，我真不知道他們爲什麼都那麼喜歡你！”
淮清洛先封住了龍之軒的重要穴道，擡頭冷聲說，“你到底想怎麼樣？”
“我要的向來很簡單。”凰晴雅冷冷地看着她，“當年，我爲了整個麗勒國，毀去了自己的清白，變成了一個人人可上的蕩婦，你知道那種感覺是什麼樣子的嗎？我原本以爲我這輩子雖然毀了，但如果麗勒國能夠重新回到哥哥手裡的話，我依舊還會是高高在上的公主。我以我的公主之尊下嫁，誰不會對我服服帖帖。然而，就因爲你，就因爲你這個女人的出現，幾國上位者都對你念念不忘，即使我再青春美麗，他們眼裡看到的全都是你淮清洛。”
她咆哮着，憤怒的聲音幾乎要將四周的花草都吼醒。
淮清洛伸出手，指尖好似輕柔的花瓣，撫過龍之軒修長的眉，他現在肯定很痛，不能再聽這個女人在旁邊無止境的咆哮了，她必須帶他離開。
淮清洛轉過馬，準備策馬轉身而去。
身後凰晴雅輕笑，“我哥剛纔喝了我準備下的毒藥——”
“……”
淮清洛忍着心裡的疼痛，冷冷地轉身。
這個女人！
“你倒也不是那麼冷漠無情，你知道嗎？我哥在喝下我剛纔準備的毒藥的時候，臉上全是釋然的表情，他是使毒高手，他不可能察覺不出來我那裡面有毒藥，但是他還是喝了，因爲他知道他對不起我！他爲了你一直在忽略我！”
凰晴雅已經完全處於一個變態階段。
淮清洛真的不想再理她，繼續轉身，等治好了龍之軒的病，她再回來找她算帳也不遲。
“淮清洛，我警告你，你要是再往前走一步，這前面的石頭就會全數滾落下來。到時候你不用回來找我算帳，也不用再費着心思治他了，因爲你們兩個都要死！”
淮清洛眼底的恨意越來越明顯，然而她心裡明白，此時恨沒有什麼用，“凰晴雅，你到底想要什麼，說出你的條件吧，別跟我打啞謎！”
“我想要的很多，你確定要我說！”
“別太過分！”
“我過分，我覺得我從來都不是那種過分的人，你纔是真正的過分，仗着有人給你撐腰，你向來過得風聲水起，我現在不過是將你對待別人的那些手段用在你的手裡而已。我再次提醒你，態度好一點，不然他未必能熬到我替他施針的時候。”
淮清洛的眼睛已經快要迸出火花，“好，請您——”
“我喜歡別人用求我的語氣對我說話，而且，我討厭有人坐在馬背上跟我求情。要真的關心他的死活，滾下來，跪到我的面前，跟我磕一百個響頭！”
凰晴雅一雙深黑的眸凝視了龍之軒片刻，脣角漾起了一抹冷豔。
她得不到的東西，別人也休想得到。
既然龍之軒對她薄情至此，那她也沒有必要再對她留有情面。
淮清洛輕輕喚了龍之軒一聲，在確定他尚有氣息之前翻身下了巴，然而她一下馬，凰晴雅一道掌風推出來，她想要避，但又怕她剛纔甩出來的掌風驚到了馬，只得原地不動，生生地受着她剛纔甩出來的力道。
一口鮮血從喉間噴了出來。
凰晴雅冷冷地望着她此時狼狽的容顏，眉角微微挑動着，神色也比之前快樂了好多。“看到你之後，我才知道原來愛情真不是個東西，我原本還以爲像你這樣的女人做任何事情都心狠手辣絕對不會給任何人留任何餘地呢，沒有想到，你竟然也會爲了一個男人而將自己置身險境！”
淮清洛慢慢走到她的面前，胸口的疼痛疼得她眉頭皺成了川型。
“很疼？”凰晴雅低聲笑着，眸光冷冷地看着她，“我知道你很疼，但你的男人現在估計更疼，所以你爲了救他，你就得犧牲一下你自己！”
“凰晴雅，只要你能夠救他，你想怎麼羞辱我都行，但前提是，你必須救活他！”
“你現在憑什麼給我討價還價！”凰晴雅一臉鄙夷地盯着她，“到現在你是不是還沒有看清楚境況，我想不想治他，全憑心情，我要是心情不好，你覺得我會救他？開什麼玩笑！”
淮清洛微垂下了頭。
她這一輩子，還從來沒有跟人服軟過，然而這一次，她卻必須得服軟。
“求你……”
啪的一聲，一掌拍向了她的臉頰。
臉上瞬間火辣辣的疼。
淮清洛微微擡着頭，卻不是反擊，而是繼續完成剛纔那句話，“求您……”
又是啪的一聲，而且打的還是同一處。
“我沒有名字嗎？”
淮清洛在心裡冷冷地笑着，面上卻依舊如常，“凰……”
啪！
又是一聲響。
“血……”
啪！
“那你要我叫你什麼？”淮清洛終於擡起了頭，深黑的眸閃了閃。
“我要你叫我麗妃，麗妃，知不知道！”
淮清洛卻怎麼也開不了口，她冷冷地盯着面前這個紅衣女子，看着她因生氣而變得有些猙獰的五官，眉頭突然動了一下。
“媽的！”淮清洛突然竄了起來，一手霸氣地逮着凰晴雅的衣領，一手狠狠地將凰晴雅拉到了自己的面前，“媽的，你當你是什麼東西，剛纔那幾巴掌打得舒服是不是？你以爲老孃就
一定要受你的制約，他奶奶的，老孃這輩子就沒有受過這樣的侮辱！”
突如其來的變化讓凰晴雅一時間還沒有回過神來。
“你……”
啪啪啪——三巴掌瞬間甩給凰晴雅鼻青臉腫。
“淮清洛，你難道不打算醫治他了嗎？我哥哥已經死了，如今能救的人只有我！”凰晴雅的臉被她三巴掌打得已經腫了，就是說話的時候也有些口齒不清。
“我想治，我就是跟他一起死，也絕對不會讓你這樣的女人來治他！”淮清洛一腳踹出去，凰晴雅的武功不如她，所以現在也只能是被打的份。
“淮清洛，你根本就不像你所說的那樣愛他！”凰晴雅還想着找機會說動她。
淮清洛輕笑，“我愛他，我很愛他，但我就是再愛他，我也不會讓你這樣的女人奸計得逞！”她用了力，狠狠地一掌摑出，將凰晴雅打倒在地上，一腳再踢到了她的胸口，狠狠地罵了一句，“這一腳，是我替你哥哥踢的，你這個女人到底有沒有良心，你知不知道他有多疼你！你第一次進入北朝皇宮的時候他求我一定要多照顧照顧你！後來他知道你懷有了身孕，特意進入去照顧你！你還有什麼不舒服的！”
凰晴雅眼中痛色一凜，怔怔地盯着她，“你說什麼？”
她一直以爲，哥哥進皇宮是爲了幫助淮清洛——
“我說什麼，我說你就是一個吃裡扒外的白眼狼！我真不知道你哥哥怎麼會有你這樣的妹妹，雖然他也曾經算計過我，但他至少知道什麼是黑白分明，這也是我一直沒有對付他的原因，但你，你他媽的真讓我覺得噁心，你讓我覺得你根本就不配當他的妹妹，難怪凰如淳那個男人會看上你，你跟他就是一路貨色，你活該被他強暴，你活該！”淮清洛現在真是氣得有些口無遮擋，她向來習慣了當笑面虎，但現在她怎麼也笑不起來。
想到那樣一個風華絕代的男人就死在了自己的親妹妹手裡，她突然間覺得她諷刺。
就爲了她的一己私慾，她把剛纔纔將她從牢籠裡救出來的男人——毒死了！
想起剛纔他臨走之前在自己面前停留的模樣，她的心裡就像有萬蟻在撕咬一般，如果當時他自私一點，如果當時他霸道一點，就像龍之軒一樣將她直接提到馬背上，是不是就不會給凰晴雅一個毒殺他的機會，他是不是就會活得更久一些……
然而，這世上最缺少的就是如果。
此時大雨傾盆，淮清洛和凰晴雅立在路中間，大雨淋溼了她們的烏髮。凰晴雅的戰衣極薄，加之之前被淮清洛幾腳踢飛，身上的衣裳已經有些襤褸，那樣猙獰的紅色在雨中帶着一抹悽絕。
淮清洛冷冷地盯着她，也顧不得再跟她糾纏，翻身上了馬，重新往回走。
凰子引不打算找了，但暮野寒和玉少爺興許能幫上忙。
“你不許走！”凰晴雅這個瘋女人突然衝上前來，一把抱住了龍之軒的大腿。
淮清洛這回真是氣得不行，一腳再次踢了出去，扯着嗓子罵：“給我滾蛋，能滾多遠滾多遠，趁我還沒有時間追殺你的時候，給我馬上消失！”
凰晴雅臉上全是披散開來的頭髮，將那張漂亮的臉蛋掩蓋得嚴實，“他是我的，你不許帶他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