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0,內閣待詔,誰在摸他
要說柳折眉先前還不知道這位當朝首輔劉老大人特意召見自己所爲何事,可現在對方話語都挑的這麼明瞭,要是他在還摸不清對方口中的語意,那他這個就不是當朝狀元郎柳直了。
“回大人的話,學生這婚約,聖上已經允了。”柳折眉心心眼眼想的都是娶秦韻爲妻,如今弄了個五年之約,已經讓他心中很不爽了,現在這位首輔大人,還建議他爲了功名前程,放棄這門婚約。他心中是更加的不爽了。
可一個五歲就親眼看到父母慘死在自己面前的人,心性是何等的堅韌,既然自己已經不打算改變心意,那又何必再多費脣舌呢,也不想對這位首輔老大人虛言應付,乾脆將弘治帝給搬了出來。
弘治朝,就算劉健是內閣首輔,還沒有像萬曆朝,首輔張居正那樣一手遮天的地步,弘治帝看起來並不強勢,可在這些文官閣臣心目中,他還是個明君,對朝堂的掌控力度也是很強的,自己也是有帝王的威勢的。
柳折眉這話一出口,讓劉健噎了一下。
“罷了罷了,你既然一條道走到黑,老夫也無能爲力,你好自爲之吧。”
劉健這個人雖然有些固執,可品性上還是很不錯的,他特意見柳折眉,是真的覺得柳折眉是個人才,很有培養的價值,大明的文官體系之所以勢力很大,就是他們很注重,培養一批接班人,原本,依照柳折眉的年紀與才華,很能得到一些文官大佬的親睞,還是很有培養前途的。
當然,也不是所有的文官都和劉健存着相同的心思,一些鬱郁不得志的,或者善於鑽營的,反而認爲,柳折眉有了一個東宮洗馬的妻子,沒準他日,就會成爲天子近臣,權勢滔天,這個時候討好,也是一條升官發財的門路。
所以,這幾日,小小的柳宅還是很熱鬧的,有許多人都送上了帖子,只是這些日子,柳折眉身上的毒還沒完全解掉,抽不出精力來處置這些拜帖。
與劉健也算的上不歡而散,可他從那值房出來,卻面上絲毫不顯,也沒有人敢特意靠近,竊聽兩人的對話,所以吏部這些人也不清楚,首輔大人親自面見這個柳直,雙方談了什麼,這個柳直會不會得到首輔大人的賞識,從此官運亨通,一衝飛天。
“柳大人,次輔李老大人有請。”柳折眉從內閣值房出來後,正要按照規矩,去領到翰林院上班的一些名牌之類的,走到半道,又被一名吏員截了胡。
聽對方這麼一說,他就知道,是李東陽要見他,他同樣,沒有反駁的的餘地,再加上,李東陽也算是他的座師,作爲弟子,他本打算今日回去之後,晚上就前去李府拜訪的。
這些內閣輔臣們身上還兼着其他職位,所以,李東陽在此處,也有一處辦事的值房。
面見李東陽,見禮後,對方倒也和顏悅色,倒是沒有像劉健一樣提起他的婚約,而是直截了當地道:“你如今既入了翰林院,按理應該現在翰林院學習一些章程纔是,可內閣這邊是個待詔翰林,還有空缺,你的書法文采都不俗,老夫打算將你抽調到內閣,做個內閣待詔,你可情願?”
大明朝內閣這地方,怎麼着,也能夠媲美現代的過午院辦公廳了,如果柳折眉直接抽調到內閣,當一個內閣待詔,在這裡可能會接觸到全國政事的運轉,也是一個很好的磨練機會,在這裡混過的人,有了這份資歷,將來下放,有幾個人還不給他幾分臉面。
雖說柳折眉的確與李東陽有幾分淵源,可這淵源說起來,真的不算啥,非親非故,也不是親近的師生子侄,如今,看到對方能如此提攜與自己,就算心性堅韌淡定如他者,也不免對上座的那位老大人有了幾分感激之情。
畢竟在他的心中,翰林雖然雖然清貴,可他骨子裡對研究學問並不熱衷。也不願在古書堆中,成爲一個迂腐的書呆子。
當即誠心開口謝道:“謝老大人提攜,學生願意。”
李東陽聞言,臉色的神色還是一如往日的柔和,微笑道:“既然聖上點了你狀元郎,也是對你期望很大的,你務必要記得,大明江山還需要你們這些後生晚輩多做努力,纔不至於辜負聖恩。”
“學生明白。”
“你去吏清司將改辦的都辦了,明日先去翰林院點卯,然後再到內閣當值吧。”
“是,學生告退。”柳折眉恭敬地施禮退出,他知道,從今天開始,他就算真正走上了大明的朝堂。
等柳折眉的身影消失在門邊,值房內李東陽臉上的微笑慢慢收了起來,自語道:“柳直啊,希望老夫今日所做的一切沒有錯。”
柳折眉這個新科狀元郎一連受到兩位內閣輔臣的召見,這風頭是壓都壓不下去了,當他再次來到吏清司時,那些新科同年和吏部的堂官們更是熱情了幾分。
接着,柳折眉就得到了他的官職委任狀,一式兩份,一份自然是要在吏部存檔的,另一份自然是要交給本人留着的。
交給本人的這個,就相當工作證一樣,明日翰林院點卯就要用到,驗明正身,當然,憑藉這個證件,翰林待詔的官服,官帽的什麼的,才能領出來。
柳折眉如今雖然年紀小,官職小,可鬧出的一系列動靜大,別人都摸不清他的底細,自然在辦理這一系列程序的過程中,速度加快了許多,那些吏員們也不敢刻意刁難與他。
官服和官帽這些東西,自然是不屬於吏部的管轄範圍,那是需要到禮部領取的,禮部知道每三年,傳臚大典過後,就是爲許多新選官的新科進士發放這些東西的時候,倒也準備的很妥當,柳折眉又是名聲在外,辦理的挺快。
折騰完這一切後,他也累的夠嗆,這時,又不知秦韻那邊應對的怎樣了,心中也不免存了幾分忐忑。
偏偏,他們兩人今日被傳喚宮後,事先毫無準備,現在也沒個傳話的人,所以,柳折眉只好抱着官服官帽這些東西先回柳宅,畢竟,今日一大早就被傳喚進宮,家裡的姑母,心中想必也是很牽掛的。
回到柳宅後,柳宅的人果然全都放下心來,特別是秦夫人,大大地鬆了一口氣,最近,這個寶貝侄兒身上發生的事情實在太多,先前中毒的事情,又讓她憂心似焚,好在,如今這身上的毒終於解的差不多了,她終於能放下心來了。
雖說,她對自家侄兒,中毒後還可以去參加殿試,心中存着幾分猶疑,可如今看着事事圓滿,她也不願再去追究這背後到底還有什麼不爲人知的緣故,但有一點可以確信的是,將來的侄兒媳婦,絕不是個省油的燈。
現在既然寶貝侄兒的功名到手了,官也做上了,剩下的也只有婚事這一檔子事了,既然自己已經進京了,還是趁勢將這婚事一起操辦的好。最好早點有個孩子,這女子呀,再怎麼厲害,一旦當了孃親,哪裡還有心思在外邊胡亂折騰。
可秦夫人怎麼也沒想到,這婚事又再次起了變故。
“什麼,還要等五年?”看着自家姑母,忙前忙後,準備將婚事早日做成?...
的樣子,柳折眉情知五年之約是不能再隱瞞的。這五年可不是五天,也不是五個月。
“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我們可以退婚不?”在秦夫人想來,這時代的男子,大多十七八歲,孩子都抱上了,自家侄兒現在成親,已經有點晚了,可要再等上五年,還不知這五年中,是否有什麼變數,要是最後,雞飛蛋打一場空該怎麼辦,那不是誤了自家侄兒的終生嗎?
“姑母!”柳折眉原本還算柔和的神情,聞言,頓時冷凝下來。但對最親近的親人,他也不好擺出臉子來,當下沉聲道:“這是聖上的意思。”
“這聖上也是,爲何要干擾你們二人的婚事,可是與賜婚有關?”秦夫人也不是個笨的,最近這段日子,也聽了一些風言風語,這麼一想,頓時就明白了這中間的蹊蹺。
雖然不知這寶貝侄兒到底見了當今皇上,都說了什麼,可她也知,一旦這個侄兒拿定了主意,就不是隨意能夠改變的。更別說,這中間,具體到底是怎樣的,她並不十分清楚,比起侄兒的婚事來,她更不想的是侄兒的前程也給葬送了,柳家就只有這一根獨苗,兄長的仇到現在還沒報呢?
想到此處,只好無奈地嘆息一聲,手中摸着柳折眉領回來的官袍道:“這官袍只有一件,也不知合不合身,先去沐浴,試穿一番,回頭,再多定做兩件,輪換着穿。”
柳折眉等不到秦韻的消息,心中也是煩亂,身上前幾日泡的藥浴,味道重,今日進宮,又臉上撲了點粉,來遮蓋還有些泛金的臉色,正好沐浴一番,洗去這些不清爽的東西。
秦夫人早讓下人準備好了洗澡水,他將整個身子沉入水中後,卻不知不覺有了幾分睡意,就在半夢半醒時,卻覺得有人正在他身上摸來摸去,他猛地睜眼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