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6,宴請之人
“不知道,只有地點,沒有署名。”秦韻將手邊的信紙遞了過去,讓趙百戶自己看。
“大人,這蘇州城的四味樓,屬下倒是知道這個地方,與咱們落腳的地方不過隔了一個街道,那裡的飯菜倒是挺有名的,既是在那地方見面,大庭廣衆之下,料想也沒人能玩了大的花樣,不如屬下代大人去看看?”趙百戶在旁邊開口道。
趙百戶兩年前,出了一趟公差,到過蘇州城,對蘇州城裡一些有名的酒樓倒是知道一些,更別說這個四味樓了,只是摸不清這寫信的人是什麼人,現在那些教匪們又是那麼猖狂,他也不敢貿然讓自個的上司以身犯險。
不過,以他這一段時日對自家這位千戶大人的瞭解來看,對方雖是女子之身,可卻自有一股巾幗不讓鬚眉的勇氣,絕不會被這區區一封來歷不明的書信給嚇住,更別說,從這書信寥寥幾句來看,對方只是有些藏頭露尾,未必就存了惡意。
而千戶大人一路上追到蘇州來,也是爲了早一點找到巡按柳大人的下落,自然是不會放過任何一個可能的線索的,果然,等他話音落下,就見自家千戶大人手一揮,一點都不顯得粗俗,卻有帶了幾分豪氣道:“既然對方指名道姓,讓本大人赴宴,本大人倒要真的去見識一番對方是何方神聖,不過,你們幾個倒是要留意那四味樓的動靜,要是萬一出現什麼意外情況,也好有個接應,可明白?”
“屬下明白。”趙百戶他們齊齊道。
秦韻在現代的時候,無數次處理過這種任務,像這種與不明人士見面的情形,實在是個小兒科,她根本就不會放在心上,反而是駕輕就熟的。
儘管如此,她在出發前,手邊還是進行了大量的準備,可以在思想上藐視對方,但在行動上她已經習慣了謹慎小心。
這次對方既然指名道姓的要見她,說明對方對她的長相是心中有數的,她在容貌上也就沒做什麼大的改變,只是在氣質上略微做了一點調整。
比起女裝來,還是身穿男裝比較方便,她還是一身寶藍色的文生公子服,手中還拿了一把用作裝飾和下毒的扇子,來充當幾分瀟灑風一流。
帶着趙百戶他們,過了一條街後,讓這幾人選擇一個有利的地形,潛伏後,自個大搖大擺地搖着手中的扇子來到了四味樓的大門口。
四味樓果然是蘇州城一家比較高檔的酒樓,這從裝飾的門面還有進出的客人就能看出對方的客戶定位。
蘇州也是江南文風鼎盛之地,這四味樓的美食又是出了名的,那些文人士子們家境不錯的,閒着沒事幹的,經常會在四味樓定一些位置,和一些志同道合的一起聊聊天,吃吃美食什麼的。
秦韻到了門後,並沒有馬上進去,而是站在門口,從這四味樓的裝飾來觀察這周圍的地形,以及對方信上所寫的包廂所在的方位,也算是一種簡單的踩點吧。
雖說江南文人相貌出衆的不少,可秦韻這一身風采確實是很吸引人的,更別說,她此時還是一個生面孔,自然就更加引人注目了。
這不,不但引得大街上的小姑娘,大媳婦們頻頻對她行注目禮,就連那些愛好龍一陽的酒一色之徒也給吸引了過來。
“這位兄臺請了,可是從外地而來?”一個臉色有些浮腫,腳步有些虛浮,面容還算俊秀的年輕公子哥下了轎子,本要進四味樓的,卻一眼就看到了擡頭向上望的秦韻,當下眼睛一亮,整了整衣冠,就上前來搭訕。
秦韻聞言,收回視線,一看這年輕公子的眼神,就知道對方是個什麼貨色,其實在明朝,有龍一陽之好的男人實在不少,特別是那些有錢有勢的,這種嗜好更是明顯。
可惜,秦韻這時懶得搭理這種人等,只是冷冷瞥視了對方一眼,這一眼,是她故意的,原本身上還算溫潤的氣息,瞬間變的冰冷無比。
秦韻無論在現代,還是穿越以來,那手底下可是見過血的,殺過人的,要是真的存心讓對方畏懼,那眼神是真的很嚇人的。
那年輕公子被秦韻這麼一盯視,要是普通人恐怕早就打退堂鼓了,可這年輕公子,身爲蘇州鎮守太監的乾兒子,平日裡那些溫順的男子早就玩膩了,此刻遇到秦韻這個極品,又怎麼會輕易放過。
不過,這公子倒不是一個完全的草包,反而心中是有幾分冷辣心計的,大街上做出強搶美男的事情,他還是要顧忌幾分的,更別說,秦韻此時身上的衣袍,身上帶的配飾一看都不是凡品。
這傢伙也是個識貨的,僅從秦韻這打扮上來看,他就知道這位年輕的,讓他看了“一見鍾情”的俊美公子應該不是普通出身,是不能隨意招惹的。
可是難得看到這麼好的貨色,讓他這麼輕易放過,他又很不甘心,只能從長計議了,明的不行就來暗的,想到這裡,他收斂所有的心思,給身邊帶來的那兩個狗腿子使了眼色,讓好好給他盯着,面上卻仍彬彬有禮道:“是在下冒失了,兄臺先請。”
要是秦韻現在是遊山玩水中,對這種人,她說不定還能起個心思捉弄一番,可現在這樣一個小人物還沒被她放在心上,她也懶得迴應,對方讓她先請,她也就真的先請了。
進了酒樓之後,這四味樓的掌櫃和小二們早就迎了出來。
不過,掌櫃迎的是那位年輕公子,一臉的諂媚,而小二迎的是她。
“這位公子請了,請問幾位?”這小二也是有眼力的,看着秦韻的氣度,這說出話的就多了幾分謙卑。
“二樓天字一號包廂。”秦韻將那書信上所寫的地址報了出來。
在她開口時,那位年輕公子一直目光不時瞄向這邊,那掌櫃自然知道那年輕公子是什麼德行,心中卻爲秦韻這樣的人物可惜,不過,當秦韻報出包廂後,這掌櫃在一瞬間,臉上的神色變了,吩咐身邊的小二道:“阿桂,帶李公子去見趙公子他們。”
凡是來四味樓的客人都知道,四味樓的天子一號房那是不對外開放的,四味樓的生意能做這麼大,那背後也是有靠山的,據說,唯一能出入這個天子一號房的,只有四味樓的東家和一些不公開的貴客。
這李公子既然對秦韻有了不該有的想法,自然是十分關注秦韻的一舉一動,自然對秦韻的去向很是關注,可當秦韻報出天子一號包廂後,他心中也是一震,對秦韻的身份有了更多的猜測。
在沒有摸清虛實之前,他也不會輕舉妄動,當下跟着那小二去見自個的狐朋狗友了,留下兩個狗腿子給她留意秦韻的一切。
作爲四味樓的掌櫃,對天子一號包廂今日可能接待的客人自然心中有數的,雖說依他的身份不可能知道太多,但他卻知道,能夠讓陸家的家主親自宴請的人絕非普通之輩。
所以,在他將李公子交給小二時,就主動走了過來道:“是秦公子嗎,請跟小的來。”
“煩請帶路。”秦韻在剛纔短短的幾秒鐘內,也不動聲色地觀察了酒樓第一層的佈置以及食客們的動靜。
酒樓的裝飾倒不是堂皇富麗的,反而有幾分雅緻,那些食客們,看着也是正常的食客,沒有特別需要她關注的人物和地方。
一切看起來都很正常,就像一次很普通的朋友邀約一般。
不過,秦韻這樣的人,如果她不刻意掩飾的話,走到那裡,都會成爲別人關注的焦點。
這時,早就有食客留意到了她的到來,有些人甚至停下了手中的筷子,目送她上了酒樓的二樓。
天子一號包廂是右側最裡面的一個包廂。
行走間,經過幾個包廂,偶爾還能從門縫裡聽到裡面的呼喝聲,一切看起來真的很正常。
終於到了天字一號包廂,那掌櫃地恭敬地道:“秦公子,到了。”然後主動開始敲門。
秦韻雖然知道,今日這個約會可能是沒有什麼危險的,但在們打開的一瞬間,她還是不由地屏氣了呼吸,手底下加強了戒備,將身體暫時調整到備戰的狀態。
敲門聲過後,裡面並沒有傳出什麼聲音,而是過了大概兩秒鐘後,門從裡面打開了,出來了一位面無表情的二十來歲的年輕男子,看着對方腰間懸掛的腰刀,還有對方的氣質,秦韻確定這人可能也就是個護衛的角色。
果然,這人出來,只短短地掃視了秦韻一眼,面上也沒什麼表情,只是吩咐那掌櫃道:“下去準備一些酒菜。”
等那掌櫃退下之後,那護衛纔再次開口道:“秦大人,請進。”並順手推開了門,看來,這護衛也是知道自個身份的。
四味樓天子一號包廂因爲是貴賓級包廂,面積看起來並不小,在門打開的一瞬間,她就很快地掃視過去,然後,她就看到了房間內有兩人。
一位大概四十來歲的中年人,還有一位清俊熟悉的年輕人。
那年輕人自然不是別人,正是她這一段時日,找死找活的柳折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