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4,高傲公子,詭異新娘(必看)
就在秦韻距離方崢方大公子有三四步之遙時,她絕望的眼神突然出現了神采,放慢了步子,大聲叫喊道:“大表哥,方家表哥,方崢表哥,我是靜兒,你快救我,救我。”
爲了達到呼救的效果,秦韻可是將那種遇到危險想抓住最後一根稻草的形象演繹的淋漓盡致。
聲音七分急切中帶着三分悽切。再一次將原本已經認爲事件已經落幕的各位路人的目光再一次吸引了過來。
就在她叫喊的同時,兩個柺子恰好追上來,這兩個當託的柺子還以爲,秦韻這次耍是伎倆和他們一樣,是故弄玄虛,打算逃走的,這讓他們怎麼甘心。
伸手再一次拉住秦韻的手,口中還道:“丫頭,回家吧,爹求你了,還是快點跟爹回家吧。”
秦韻的眼神卻沒有給他們一份,急切地向方大公子看去。
這兩個當託的柺子看着秦韻的眼神,終於覺得似乎有點不對勁了,難不成這女子真的看到了熟人,那就不好了。
可現在如果撤離的話,無疑是向周圍的人說明他們是柺子,這讓他們如何能甘心,說不定還會被衆人羣毆。
兩人對視一眼,一不做,二不休,當下伸手就去捂秦韻的嘴,打算馬上將人帶走。
“放開我,你們放開我,方崢表哥,我是靜兒呀,您快救我。”秦韻再次喊道,還像一個市井女子一樣,對兩個當託的柺子又抓又撓。
兩個柺子也中了幾招,可路人都看着,他們也不敢過分對秦韻動粗,心中也有些憋屈,只覺得今天遇到的還是個硬茬子,難怪要請他們兄弟出馬搞定。
方崢雖然是步行回家,和這些買菜,挑擔的,各種路人走在一起,可在本質上,他從來就沒覺得自個跟這些人是同樣的人。
他關注的事情多半還是和他同一個階層的事情,對這市井街道上的事情一般他都不會太留意,即使看到前面吵吵鬧鬧的,似乎發生了什麼事,他也沒往心中去。
只是這些人堵住了前面的路,讓他不由地擰了擰眉頭。
就在此時,他竟然聽到有人在喊自己的名字,還被人喊着叫救命。
任何一個正常人,在聽到自己的名字被別人喊出來時,都本能地去追尋聲音的來源,就算對方喊的不是他,只是一個和他同名同姓的人也是一樣。
方崢也不例外,順着聲音望過去,然後他就看到一名年輕女子面向他所在的方向,費力地掙扎着,口中還在喊着他的名字,不斷呼救,不斷撕扯。
他初看第一眼,還以爲對方認錯了人,正要回過頭,不打算去搭理,但就在要轉頭的那一瞬間,他突然又覺得覺得這呼救的女子似乎有些面熟。
眼看着女子馬上就要被兩個男人給架走了,他終於想起,稱呼自己做表哥的,有點印象的,的確有這樣一位遠房表妹,好像姓唐。、
這位唐家表妹兩年前還在自家住過一段日子。只是據說唐家不是去了南直隸嗎?這位唐家表妹怎麼會出現在京城,還弄的如此狼狽?
雖然心中有點疑惑,可方大公子並沒有想到會有人專門設計這樣一個騙局,等着他上鉤。
不管怎麼說,這唐家表妹都是自家的親戚,卻在街道被這樣折辱,他雖與這位表妹並不親近,可解決這件事情,也是舉手之勞,想到這裡,他手一揮,對跟在身後的隨從道:“去攔住那兩人,我們過去瞧瞧。”
“是,公子。”這隨從一向是保護方大公子安全的,平日裡都是跟着方大公子隨意出入的,手底下的功夫自然不弱,他這些年一直跟在少主子身邊,對方家的親戚古舊也認識一些,他是習武之人,感官本身就比普通人要敏銳。
在秦韻呼叫時,他第一時間就注意到了,雖說也覺得秦韻有些眼熟,可自家主子沒有吩咐,他自然也不會多管閒事,這時,聽到自家主子的吩咐,當下幾個飛身,就到了秦韻他們面前,擋住了兩個當託的柺子的去路。
“光天化日之下,竟敢當街擄劫女子,還不放開我家表小姐。”這隨從當街一喊,這氣勢就是不一樣。
“你是——趙虎,快救我,趙虎。”秦韻既然事先做過功課,自然對方崢身邊的重要人等都做過一個簡單的瞭解,更別說,這第一隨從了。
其實,當初在淨壇寺,秦韻也見過這位名叫趙虎的隨從的,只是那時,她並沒有刻意去記一個陌生路人身邊的隨從都長什麼樣。
既然要調查這位方大公子,她自然會隨時留意這位隨從的反應。
就算她對這時代的武功瞭解的並不透徹,仍可以看出,這人手底下是真的有幾分真功夫的。
她學的都是致命的,近身搏擊的招數,要是和這個趙虎對答的話,未必能佔上風。最主要的是,她現在這幅身子,和她現代那副經過各方面訓練的身軀素質不同,她現在的本事只能發揮出一半。
當然,特工不是殺手,最多的還是以獲取情報爲主,靠的是頭腦,而不是超級身手。
唐家表妹先前既然在方府來過幾次,還住過一段日子,必須要認識趙虎,秦韻這個時候特意喊出來,就是爲了進一步消掉方大公子的懷疑。所說此刻的秦韻,並不能完全確定,自個現在弄得這一出,是不是能騙過方大公子。所以,她此時表面上一副欣喜若狂的樣子,心中仍沒有放低警惕。
旁觀的路人原本都在圍觀,卻沒想到看了一場好戲,這事情是一波三折,弄的他們現在都有些迷糊了,鬧不清到底哪個人說的是真話,哪個人說的是假話。
再看到方大公子的打扮與風姿時,路人潛意識地就開始懷疑這兩個當託的柺子身份。
方大公子這樣的人,走在人面前時,總會讓普通人不自覺地仰望。所以說呀,上天有時真的不公平,長的好的,出身好的人,天生就佔優勢呀。
作爲在街面上混跡的人,他們也認識京城一些有名的人物,作爲京城四大公子之一的青蓮公子的風姿,這些柺子們也有幸瞻仰過。
此刻,見方大公子走了過來,而且方大公子的隨從還喊出了那位姑娘的身份,這兩人一聽,就知道壞了,今個踢到鐵板了。
到了這個時候,他們已經沒有心思再對峙下去了,當下就想溜之大吉,可這趙虎既然擋在他們面前,又怎麼會讓他們輕易跑掉呢。
要是這麼兩個小角色,都讓他們跑了,不是在自家主子面前沒臉嗎?
這兩人也知道方家的能力,心當下就虛了,也沒敢怎麼動手,結果讓趙虎三下五除二就給收拾地成死狗了。
趙虎下手雖然也是有幾分分寸的,可也沒留什麼餘地,這兩個當託的柺子三兩下就給卸掉了胳膊。
要不是有方大公子在一邊押場,這兩個當託的柺子先前可是差一點欺騙路人們純潔的小心肝,讓他們助紂爲虐,此時,這些路人恨不得上前也踹這兩個柺子幾腳,只是礙於方大公子的氣場,不敢輕舉妄動。
等趙虎徹底搞定這一切時,方大公子才進入正式入場了。
當他走過來時,在場的衆人不自覺地爲他讓開了路,讓他一路暢通無阻地來到了秦韻面前。
秦韻這時假扮的唐家表妹,直覺地向前走了兩步,想要迎上去,可不知心中想到了什麼,又停下了腳步。
“表妹怎會在這裡?”方崢上前,在距離秦韻三步遠的距離站定,眉頭微皺着上下打量了秦韻一番,纔出聲道。
“崢表哥,我——”秦韻剛開了口,想解釋,又住了口,面上帶着三分羞澀,七分羞愧地低下頭,像個做錯事的孩子,看着自己沾滿塵土,有些髒污的繡鞋尖,不敢擡頭說什麼。
“先回府吧。”方崢也覺得在大街上說什麼都不好,剛纔還鬧了這麼大的動靜,這唐家表妹既然被他碰上了,還讓這麼多人知道是方家的親戚,不知有多少路人等着聽後續呢,他們方家是什麼名聲,可不想成爲市井傳言中的主角。
當下決定,還是先將人帶回去後,再詳細詢問。
“給表哥添麻煩了。”秦韻儘量在腦中回憶,唐家表妹的奶孃和丫鬟是怎麼說唐家表妹與方大公子這對錶兄妹之間怎麼相處的。
雖說,男女有別,大戶人家,男女七歲不同席,這表兄妹之間的關係應該不會太親近,可不保證,沒有屬於他們兩人之間獨特的事情。所以,她能少說話儘可能就少說話,反正那唐家表妹的性子也不是那種話多之人。
而方崢這種天之驕子,也不像紅樓夢裡的賈寶玉那樣,是在脂粉堆中混跡的人物,據她瞭解的資料,還真沒看到與那個表妹特別親近,雖說,在傳聞中,倒是真有幾位表妹,對方大公子這樣出色男兒傾心。
只可惜,方大公子那可是很早就訂婚了,根本與這些表妹不傳緋聞。
從這些資料上來看,這位方大公子真的沒有什麼大的缺點,除了傲氣一些,手段厲害一些,再沒有別的什麼,實在算不上是一個渣男,秦韻有那麼一刻,都覺得自己是不是想多了,懷疑錯對象了。
可她的直覺和經驗提醒她,不能這麼輕率地下結論。
方崢此時倒也沒有懷疑秦韻的身份,一來,兩人也有兩三年沒見了,這姑娘家,女大十八變,一天一個樣,就算秦韻現在的易容只有八九分相像,秦韻又是裝羞澀,低着頭,僅僅從容貌上來說,也不會引起什麼懷疑。
更別說,唐家和方家的姻親關係畢竟隔了那麼一層,不是嫡親的表妹,方崢對唐靜的瞭解有限,也不會想到有人竟然敢假冒自個表妹的身份設了圈套給他鑽,他唯一的疑惑也只是,這位唐家表妹怎麼一個人跑到京城來了。
他早就聽說過唐家對這位表妹不怎麼好,可再怎麼着,這位表妹也是官家小姐,在外邊,最起碼的體面還是應該有的。
對這位看起來並不花癡的表妹,方大公子雖然沒什麼特別的好感,但也沒什麼惡感,說實話,他早就厭煩那些經常假借探親之名出現在方府,給他今天送一個荷包,明日送一首詩的表妹們了。
“公子,這兩個狗東西怎麼辦?”救了人,主子打算回家了,可這兩個柺子還在這裡呢?趙虎看着被他打翻在地的兩個柺子道。
“打斷手腳,拿着咱們方府的帖子送官。”兩個人柺子還沒資格讓方大公子操心,甚至連眼角都沒給對方賞賜一個。
“是,公子。”趙虎聞言,一手提着一個,就打算帶這兩個柺子去見官。
秦韻從頭到尾都沒有看那兩個當託的柺子一眼,這兩個柺子的結局,原本就在她的計劃之中,當初之所以找上這兩個柺子,也知道對方手底下造的孽不少,不知禍害了多少大家姑娘。這兩人被送官,還是方家送去的,下場絕對不會好,她這也是一箭雙鵰,就當爲民除害了。
就算這兩個柺子在三木之下,供出是被人挑唆的,問題是,他們根本就找不出挑唆他們的人,只能獨自嚥下苦果。就算方大公子,也至多能想到唐家人的身上,永遠也想不到她秦韻頭上。
“靜兒謝過表哥救命之恩。”秦韻的心思就算再千折百回,卻仍微低着頭,對着方崢見了一禮道謝。
話音剛落,她肚子就咕嚕發出響聲,當下整個人又顯得侷促了幾分。
就連這個肚子餓,都是她事先計劃着的,今早她本來就沒吃飯,但還不至於餓到這種程度,她只是爲了更加完善這個計劃而已,試想一下,一個深宅大院裡的姑娘家,在如此狼狽的情況下,要是吃的飽,穿的光鮮亮麗,怎麼覺着都不對。
而這肚子的咕嚕聲,她不過是用了簡單的腹語而已。計劃完美不完美,通常就在於細節。
“方茗,去給表小姐買兩個包子。”方崢自然也聽到了秦韻故意弄出的聲音,他的腳步微微一頓,眉頭再一次皺了一下,可還是對跟在他身後拿着書袋的書童吩咐道。
“是,公子。”方大公子的這位書童大概十四五歲的樣子,眉目清秀,秦韻知道,別看這書童年紀不大,他可是與方大公子從小一起長大的。
前面不遠處,靠近右邊的街道,就有個包子鋪,前面排了一長隊人,可見這包子鋪雖小,生意可能還不錯。
“多謝表哥,我——我——的錢袋被小賊偷掉了。”秦韻又悽悽切切地,結結巴巴地說了一句話,樣子更羞愧了,頭都快要掉到地上了。
“嗯。”方大公子聞言,沒有多說什麼,只淡淡地嗯了一個字,也沒有像一般人客套地說:“表妹不必介懷,以後身邊沒人跟着時,不要隨意亂跑等客氣話。”
就算是親戚之間,這方大公子都是高傲的,從兩人見面到現在,從頭到尾,他和她說話時都沒有低頭看過秦韻一眼,這讓原本心中有點忐忑的秦韻徹底放下心來。
她第一次見這位方公子時,就覺得對方是一個很高傲的主,事實證明,她的第一印象真的沒有錯。
她在制定這個計劃時,何嘗不是利用了方大公子這個特點。
在這位方公子心目中,她也是個無關重要的人,只是礙於一點親戚名分,對方纔對她伸出了援手,方公子甚至都不在乎她這位表妹到底是個怎樣的人?做一個不被對方重視看在眼裡的小透明,她暴露的機率就越低。
通過這短短的接觸過程,她真的徹底放下心來,不怕不熟,就怕太熟了,假扮成對方太熟悉的人,壓力是相當大的。
特工準則第四條,教會她獅子搏兔也要用盡全力,她要的只是結果,而不會像一個偏執狂一般,不是高難度的任務不接。
她現在才完成打入方家第一步,要是被識破了身份,依照這位方公子的心性,還不把她整個半死不活。
方茗果然是個機靈的書童,在秦韻看來,至少比柳折眉的書童小鐵子要機靈許多。
方茗得了主子的吩咐,自然不會老實地也跟在後面排隊,他走到隊伍最前面,從懷中摸出二十文錢,走到排隊第二位的那位小姑娘前面道:“姑娘,這二十文錢,勞煩你賣包子時,幫我家主子也帶兩個,我家主子有急事,不能久等,勞煩了。”然後又側身對排在身後的人羣作揖道謝道:“各位,實在很不好意思,勞煩了。”
禮多人不怪,更別說,方茗的穿着打扮一看都是有身份的下人,態度又這麼客氣,人家也只是讓別人順手代買兩個包子,也不算插隊。
後面排隊的幾人當下也笑着道:“小哥客氣了,客氣了。”但更多的是將目光投到了排在第二位的穿着雖然乾淨,但滿身都是補丁的小姑娘身上。
這個包子鋪的包子一個兩文錢,這二十文錢,可以買十個包子,如今方茗只讓代買兩個,這小姑娘可以憑白多十幾文錢。
要是其他人,要從天下掉下來的好處,這些後面排隊的可能還羨慕嫉妒恨。可如果是這小姑娘,這條街上的人大多都認識這小姑娘,知道他們孤兒寡母的,早年死了爹,家裡還有兩個小弟弟,日子實在難熬,也沒有人眼紅這小姑娘。
方茗也認識這小姑娘,他選人也是有選擇性的。這家距離方府不遠的包子鋪味道的確好,方府有許多下人也常在這裡馬幾個包子回去,方茗也認識這家鋪子的老闆。
這小姑娘聞言,愣了一下,前面賣包子的已經買好了,還不等她多說什麼,這時,前面賣包子的已經買好,讓開了位置,這小姑娘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自己買了兩個,又幫方茗買了兩個,退出來後,要將剩餘的錢還給方茗。
“剩下的錢,你多買幾個包子,帶回家去吃吧。我家少爺和表小姐還等着呢。”方茗沒有接剩下的十幾文錢,接過包子,就快步向秦韻他們這邊走來。
那小姑娘站在原地,咬了咬嘴脣,最後纔將十幾文錢小心地收了起來,家裡最小的弟弟病了好多天了,吃了湯藥也不管用,口中叫着要吃包子,她這才橫下心來,打算買兩個包子回去,給兩個弟弟吃。
這十幾文錢雖然不多,可再湊上十幾文,又可以抓一副湯藥了。
窮人,有時是沒有骨氣可言的,不過,她還是對方大公子秦韻一行在心中充滿了感激。
秦韻接過包子,猶豫了一下,還是問道:“表哥不吃嗎?”
“先吃點,府上會準備晚膳。”方大公子聞言,再一次皺了下俊美的眉頭,似乎對這位唐家表妹的白癡話很不感冒。
“哦。”這下秦韻沒有再假裝客氣,裝出一副餓了很久,但又要保持大家閨秀矜持的樣子,小口小口吃完了兩個包子。
說實話,這包子鋪的包子味道還真不錯,秦韻爲了演戲,現在肚子的確有些餓了,這兩個包子吃下肚去,倒讓她順暢了一些。可就算在吃包子時,她還不動聲色地留意着其他人的動靜。
這個地方距離方府也不過隔了半條街,幾人步行了不大一會兒就到了方府門前。
方家的宅院,是朝廷賜的一所宅子,門面倒沒弄的堂皇富麗,反而顯得有些古樸。
明朝的官員,不管是貪官,還是昏官,或者清流,不管他們在私底下這官當的怎樣,但在表面上,他們都很注重名聲。
他們就如同現代的明星一樣,很注意自己的形象工程,絕不會授人以柄。
所以,宅院也是爲形象工程加分的一項活計,更別說,當今的皇帝崇尚簡樸,如果,你把宅子修的跟個暴發戶一般,恐怕別有用心之人,或者御史們就要上摺子彈劾了。
對方一定會說,你丫身爲文官清流,哪裡來的這麼多錢裝修宅子,是不是貪污了民脂民膏,收受了賄賂等等。
特別像方大人,你丫是吏部侍郎,可是組一織部的副部一長呀,是不是別人給你送錢買官了,等等。
人言可畏,而明朝的御史,有風聞奏事的權利,從這四個字就可以看出,有些事根本就沒有證據,僅憑猜測,這些人就可以亂上摺子彈劾你。
這也是那個去太原的劉御史,爲何敢跟鎮守太監張槐勾結,上摺子,如果真的是做無用功的話,他們會這麼積極嗎?
最主要的是,朝堂上要洗牌時,方侍郎的這個位子可是炙手可熱的,不知道有多少人盯着這個位子。
所以,方侍郎這種人都是修行過的狐狸,絕對不會授人以柄,還特別約束家人,不能借着方府的名頭在外邊胡作非爲。
方崢方大公子能成爲京城四大公子,家世,才學,容貌,都是上上之選,絕不是那種紈絝草包,或者橫行霸道,只知道吃喝玩樂,無惡不作的官二代可以相比較的。
像鎮守太監張槐的侄子張成這樣的人,在方公子的眼中,那就是一團狗屎,根本上不了檯面。不在一個層次上事物,相互之間,根本就沒有可比性。
方府的人口說多不多,說少也不少,主子加起來,也不過十幾口人,下人倒也不少,加起來不下百人。
當然,這並不意味着方家就靠方侍郎的那點俸祿過活。
朱元璋在建立大明朝時,也摳門的緊,公務員的工資那個低呀,大多數京官如果想要自己那點俸祿養活一家人,那是癡心妄想呀。
所以,這後來,才產生了一些灰色收入,比如,每年孝敬上司的冰敬和炭敬,顧名思義,就是每年夏天太熱,用來買冰的錢,冬天太冷,用來買炭的錢。
像方侍郎這個級別的,每年下屬門生,送的冰敬炭敬就是一大筆收入。
但僅靠這點,也培養不出方公子的貴氣來。
方家在自個的老家,也是大族,有良田六千畝,這千畝良田還不交稅,更別說他們祖上幾代都是做官的,也積攢了許多銀錢,另外還開了許多鋪子。
這些鋪子掛在方府的名下,同樣也是不用交稅的,不像在現代,公務員家屬,不能直接從商。
在這樣的環境下長大的方公子,真心是沒缺過錢的,所以,要說這方公子因爲錢財和原身產生糾葛,秦韻是不相信的。
方府的門房早就看到方公子一行回府了,當下老遠處就屁顛屁顛地迎了上來。
“大公子,您可回來了。”門房點頭哈腰完畢之後,留意到站在一邊的秦韻,當下有些愣神道;“方茗,這是唐家表小姐?”
大戶人家選擇門房時,自然選那種眼明手快,有眼色的,這門房叫方二寶,是方侍郎奶孃的小兒子,他的大哥是方府的外管事,負責管理方府所有的鋪子。
方茗就是他的侄子。
所以,平日裡,方公子對這位門房也給幾分面子的。
俗話說宰相門前七品官,這方府的門房也是個肥差,方二寶不願挪窩,這門房已經當了十多年了。
所以,見到秦韻易容的唐家表妹,他很快就反應過來了。
“二叔,你知道了還問。”
說話間,早就有人開了旁邊的側門,放方大公子和秦韻他們一行進去。
這裡,需要說明一下,古代許多官宦之家進門那也是有講究的,除非有關家族的大事,或者迎接什麼重要人物時,他們纔會打開正門,平日裡,走的多半都是側門。
門房的雜役們也是會看風聲的,見狀,早就派人向方大夫人稟告。
且不說,這唐家表小姐怎麼會跟着自家大少爺一起回來,可既然是方家的親戚,還是夫人那邊的親戚,這些下人們還不敢怠慢。
最最重要的是,唐家表小姐以前也來過方府,雖說這親戚關係隔了一大層,可在大夫人面前還是很有臉面的,再說這位唐家表小姐不管怎麼說,還有一個當官的爹,不是那些專門上門來打秋風的窮親戚。
方府的下人們反應也很快,等秦韻進了側門,走了也不過兩三百米時,就見方夫人身邊的貼身媽媽就迎了上來,這位媽媽身後還跟着兩個小丫鬟。
看到徐媽媽迎了上來,方大公子再次開口道;“表妹先去安置,有什麼需要對徐媽媽說即可。”
“表哥先忙。”秦韻又見了一禮,退後了幾步,這個時候,她無意中發現,那邊迴廊裡有個丫鬟,正往這邊瞧來,一看都是在偷看。只是不知是哪位主子身邊的丫鬟。
當方大公子先行回自個院子時,她看到那丫鬟的目光正跟隨着方大公子而去。
莫非這丫鬟,是方大公子房中的丫鬟?
可她還是很快將心思拉了回來,放在了徐媽媽身上以及對方身後的兩個丫鬟身上。
其中一個丫鬟是以前侍候過唐家表妹的,名字叫做小蟬。
秦韻很快將腦子裡存儲的資料拉出來,比對了一下,確認了對方的身份。
這位小嬋姑娘身穿杏色夾襖,身材不高,大概一米五五左右,長了一張瓜子臉,眼睛不大不小,嘴巴鼻子同樣也不大不小,這些部件長在她的臉上,竟然看起來十分秀美。
她是方大夫人房中的二等丫鬟。不是那種特別得寵的,也不是那種一點存在感都沒的。通常情況下,府中來了女眷,她就會出馬。等客人走了,她又會重新回到方大夫人身邊。
另外一個丫鬟,在秦韻收集的資料中沒有出現過,年齡看起來略微比這小嬋年齡小一些,身高卻和小嬋差不多,眉目間還有些孩兒氣,樣子也只是清秀,身上的服飾也差一些,大概是個三等丫鬟。
徐媽媽滿臉帶笑迎上前來,掃視了秦韻一眼,眉頭就像方大公子一樣,輕微地皺了一下,但又很快地平復了,上前招呼道:“靜小姐,夫人這個時辰在佛堂呢,吩咐奴婢先帶您去翠微閣洗漱一番,然後帶您過去拜見。”
“勞煩徐媽媽了。”秦韻很客氣地道,她現在每見方家一個人,等於就在通關,作爲方家的內院管事,這位徐媽媽也是方夫人的陪嫁丫鬟,她並沒有被方侍郎收房,而是嫁給了方茗的爹,也就是方二寶的大哥方大寶,就是那個外院管事。
所以,別看,這徐媽媽只是方府的一個下人,可秦韻敢打賭,在方大夫人的心目中,她這個遠房外甥女的地位絕對比不上徐媽媽這位跟她朝夕相處的下人。
“靜小姐可別這麼說,真是折煞奴婢了。”徐媽媽雖然很滿意秦韻的態度,但不管怎麼說,這唐家表小姐在夫人心目中還是有幾分地位的,這客氣話,她也是要說的。
只是,這唐家表小姐怎麼突然就跑到京城來了呢?
翠微閣是以前唐家表妹來時住過的地方,位於方府的西南角。
這個地方所處的環境不好不壞,就適合唐家表妹這種不遠不近的親戚。
雖然她事先對方府的建築結構圖做過一個詳細的瞭解,可現在畢竟是她第一次到這地方來,當下微微慢了半個步子,跟在徐媽媽的身後。
徐媽媽將她送到翠微閣後,交代了兩個丫鬟幾句,就離開了。
這兩個丫鬟則很快爲她準備好了洗一澡水。讓她先洗去身上的塵垢。
對易容喬裝的人來說,最鬱悶的恐怕就是洗一澡了,有些東西可不是防水的。她又怕這唐家表妹身上有什麼明顯的印記,讓兩個丫鬟給發現了,所以,在洗一澡前,她不得不借故支開小嬋,又簡單地催眠了小娟。就是那個三等丫鬟。
泡在灑滿花瓣的浴一桶中時,秦韻的腦子卻沒有停止運轉。
她知道,按照方家的習俗,自個畢竟是個親戚,洗完澡,用晚膳時,極有可能就要和方家的一些人見面。
她需要先整理一下關於方家主子的點點滴滴,一會遇到什麼人時,該怎麼面對。
方家的人口其實很簡單,除了方家的老太太,也就是方侍郎的孃親之外,還有兩個老姨娘,是方侍郎死去的爹的小妾。
方老太太與方大夫人的婆媳關係倒是挺不錯的,畢竟方大夫人當年就是她這個婆婆親自選的兒媳婦,這些年,她已經不管家中的什麼事了,一切事都交給方大夫人處理。
方老太太生育了一兒兩女,兒子自然就是方侍郎,兩個女兒已經出嫁了,一個過的還不錯,說起來,這古代的世家大族的姻親關係那個繞呀繞呀。
方家這位姑奶奶的小姑子的女兒不是別人,正是晉王世子妃。
比起大女兒來,二女兒這些年的日子就比較苦了,嫁的丈夫靠不住,還與人爭風吃醋,被打斷了兩腿,躺在牀上已經好多年了。
大概是看着這個女兒可憐的緣故,方老太太倒是常接女兒回孃家住一段時日。
說起來,這方家過世的老太爺也不是那種特別貪花好色的男子,方家的這兩個老姨娘,其實就是從小在他身邊一起長大丫鬟,最後做了通房,生育了兒女後,被擡成了妾。
張老姨娘只生育了一個女兒,現在已經出嫁了,嫁的也是官宦之家,不巧的是,這次,柳折眉他們春闈的副主考官,就是方家的這位姑爺。
這位出嫁的方家姑奶奶,雖然是庶出,可因爲是家中的長女,從小還是在老太太面前長大的,再加上嫁的不錯,在方家還是很有臉面的,對方崢這個孃家侄兒也很是喜歡。
王老姨娘的兒女運更好一些,生養了一兒一女,兒子就是方家的二老爺,在工部做個小官,這二老爺資質有限,上面又有方侍郎這麼個厲害的大哥,心中倒也沒有其他奢望,他也是個奇葩,對建房子特別有興趣。
技術還比工部的一般工匠要高明的多。可惜,二夫人這樣的人,並沒有欣賞這份執着和愛好的心境。
她也不是什麼省油的燈,覺得自家老公沒出息,竟然跟那些下賤的工匠泥腿子們整天混在一起。曬的跟包拯似的,偏偏還沒包拯當大官的本事。
兩個志不同,道不合的夫妻,夫妻關係可想而知,比較差,這二老爺也是一個小妾,是他身邊的一個丫鬟,這個丫鬟自然不會嫌棄二老爺的愛好有多低賤,反而在二老爺每天蓋完房子之後,回到家後,貼身侍候的那個妥貼。
時間一長,二老爺這寵妾滅妻的跡象是越來越明顯。也是,換成任何男人,都會選擇向小妾靠攏,正妻留下的就只剩下地位而已。
不僅如此,二夫人還是個長舌婦,這也是秦韻刻意留意她的緣故。什麼叫長舌婦,最喜歡探聽的就是各種小道消息的人就是長舌婦,這位二夫人一直羨慕嫉妒大房,所以,就分外留意大房的消息,尤其是大房的新媳婦的消息。
也許,正常人都很討厭這種長舌婦,但對潛入方府的秦韻來說,長舌婦就意味着更多的情報來源。
方二老爺的孩子也不少,四個,除了正妻生育的一兒一女外,還有這個姨娘生的一兒一女。
二夫人的兒子方二公子倒是越來越有向紈絝子弟發展的勁頭,父母是兒女的第一任老師。二老爺平日裡整天待在工地上,回家後,就去姨娘房中了,這對父子原本交流就不多,再加上,方二夫人對自家兒子灌輸的一些信息,這父子之間的關係自然不怎麼好。
老公既然指望不上了,那就只有指望兒子了,抱着這個想法,方二夫人對這兒子就溺愛的過分,她那水平,又當不了孟子的娘,也當不了岳飛的娘,能把自己的寶貝兒子教育成什麼樣子。
更別說,這兒子還有一個更出色的堂兄在前面擋着,時間一長,這資質本就一般的方二公子越來越向邪門歪道靠攏了。
靠攏就靠攏吧,秦韻的目標是方大公子和方大少奶奶,原本沒這方二公子什麼事。
可據唐家表妹的奶孃和丫鬟說,這方二公子曾經有騷一擾唐家表妹的記錄,這就讓秦韻不得不對這位方二公子也多關注幾分。
方二夫人的女兒性子倒也沒有跟了她娘,性子比較溫柔善良,在方家的姐妹排行中位列第一,這位方大小姐和原來的唐家表妹關係挺不錯。
同樣在一個府邸住着,這就意味秦韻同樣會和這位方大小姐繼續打交道。
古人就是這麼麻煩,一個家族非的許多人都住在一起,人多嘴雜,這就讓她易容的難度更加難上幾分。
由於二老爺的偏袒,二夫人雖然刻薄,可這姨娘跟她的一雙兒女,日子過的還不錯。
這位姨娘的兒子排行第五,方五公子,今年才八歲,和他的堂兄一樣,小小年紀也體現了神童的特質,再加上,他生的乖巧可愛,就算這不是方家老太太嫡親的孫子,老太太也很喜歡。
小魏姨娘的女兒排行也是第五,方五小姐今年十三歲,在秦韻收集的資料中,這位方五小姐是個有點傲嬌的小姑娘,小小年紀也很有才氣。
方五小姐看不上自家二房嫡出的兄姐,她平日裡喜歡跟着大房的子女們親近,特別是對方崢這個大堂兄,最是濡慕。
雖說唐家表妹是隔了一層的遠親,可這方五小姐既然跟大房親近,就自然而然地與唐家表妹也親近了幾分。只是這種親近,有多少真心的成分還真不好說。
除了方家二房外,方家其實還有一個三房,只是這個三房最早是方家老太爺在外邊置辦的一個私宅,這位方家的三老爺一直長到十五歲才認祖歸宗的。
可那位外宅的小妾並沒有因此就住進方家來,是她不願意進來,寧願一個人清淨地住在外邊。
方老太爺在世時,也給這對母子留下了許多錢財,讓這對母子住在外邊衣食無憂。
從秦韻收集的資料來看,這位外宅倒更像是方老太爺的紅顏知己,並不是那種玩物。
方三老爺跟兩位兄長的關係不親不近,但也不遠不疏,他本人也是得中進士的,現在被外放在外邊爲官,是南直隸一個府的知府。
方三老爺外放後,也將老孃和家眷一起接到了任上,京城的宅子現在也只留了幾個下人看守宅子。
對三房的這一家人,秦韻得知對方並不在京城後,就沒有再詳細瞭解。
但爲了不露陷,基本情況她還是必須要了解的。
作爲方家的家主,方侍郎這一房,也就是方家的大房,有三個兒子,兩個嫡出,分別是方大公子方崢,方四公子方崎也在國子監讀書,還有一個庶子方巖,今年才三歲。
方大公子方崢成親也不過半個月,女方姓秦,也就是方秦氏。
這纔是秦韻需要重點關注的對象。
關於這門婚事的由來,秦韻得到的資料實在太少,從表面上來看,並不符合這時代婚事要求門當戶對的特徵。
在秦韻得到的資料中,這位方秦氏的爹好像只是一個舉人,她的伯父曾經做過一任的縣令,後來丁憂回家,一直沒有被起復,在家中又待了兩年後,卻時來運轉,升了一級,現在是六品的通判。
除此之外,秦家真的沒有什麼可稱道的,勉強還算邁入了官宦之家的行列。要是沒方秦氏這個大伯父的官位,秦家就跟一般鄉下的地主沒多大區別。
資料中除了列出方秦氏的老爹是個舉人外,還特意註明,五年前再次上京趕考,卻下落不明瞭,到如今,一點消息都沒有,就連方秦氏這唯一的女兒成親時,他也沒有露面。
在衆多的猜想中,都覺得這位方秦氏的父親十有八九已經遇到了意外,不在人世了,要不然,不會這麼久了,一點消息都沒有。
除了這位生死不明的舉人爹外,方秦氏是否還有其他兄弟姐妹,沒有說明,方秦氏的娘又是何人,同樣也不知道。
估計,方秦氏的這位孃親不是死了,就和她那舉人老爹一樣,恐怕出了意外,或者下落不明瞭。
總之,方秦兩家這門婚事怎麼都覺得很是詭異,唯一的官方傳言說,這門婚事定的極早,至少是十年前定下的,具體原因不知道,好像有一定的報恩成分在內。
好像是方侍郎欠了方秦氏那舉人爹什麼重大的人情,還是這舉人爹對方侍郎有救命之恩。
反正沒有個準信,方家的人,知道其中關聯的恐怕也就只有寥寥幾個人,大多數方家人,就算不理解,但也干涉不了。
尤其像方二夫人這種,她原本覺得長房長子什麼都比自家兒子方二公子好,可有了這樁婚事,她至少可以讓自家娶的兒媳婦超過大房。
還有最蹊蹺的一點就是,按理說,方侍郎夫妻要是不滿這門婚事,大可悔婚,或者怎麼的,但卻讓方大公子千里迢迢地去迎親,可等到這新娘子娶進門後,卻似乎都有些不太待見這位新娘子。
方大公子更不知那個地方觸怒了父母,新婚當夜,竟然被罰跪在祠堂,跪了一夜。
經過這麼一鬧,這方秦氏的家世原本就不怎麼樣,如今除了方大公子,公婆似乎還有點不太待見,這就讓她剛成婚,這以後的日子似乎也不好過起來。
所以,秦韻越發覺得這門婚事比較蹊蹺。
其實,如果從方秦氏的孃家入手可能比較容易一些,可如果這門婚事真的與原身的死有關係的話,遲早也脫不開方大公子這對新婚夫妻,而她當初又決定先到京城來找線索,現在就只能先從方家找線索了。
方家二公子方崎雖說不能與他的大哥相比,可學業方面也很不錯,對方其實對經商更感興趣一些,不僅對經商更感興趣,他還對各種發明感興趣。
可以說,這位方二公子雖然年紀小,卻有成爲科學家的潛質,但可惜,方家這樣的人家,又怎麼會允許嫡子去經商,去搞發明創造呢?
方二公子的這個愛好,也只能當個愛好了,就像別的書生玩琴棋書畫,他有時間就玩這個。
大概是方大夫人生的兩個兒子都比較出色,方侍郎雖然也有兩個姨娘,可方大夫人在方家的地位那也是穩若磐石,連帶大房的親戚,府中的下人們也不敢怠慢。
大房的庶子方巖幾乎可以忽略不計,兩年前,唐家表妹來的時候,這小子還是被奶孃抱在懷中,是個奶娃兒呢。
大房除了三個兒子外,方大夫人還有一個嫡親的女兒,今年十四歲,在姐妹排行中名列第二,這位方二小姐,對唐靜這個表姐說不上好,但也說不上有多惡。
性子表面上看來,是一個比較直爽,說話行事不太在乎別人感覺的姑娘,這種人表面上看來,很好對付,可實際上,他們往往不按常理出牌,這不,就在秦韻還躺在浴桶中泡澡時,門外就傳來敲門聲:“靜兒表姐,你洗漱好了沒,我要進來了。”
“等等,我馬上就好。”秦韻一時還真反應不過來,這位現在就迫不及待地前來拜訪她的姑娘是哪一位。
就算她事先對方家的人做過各種研究,可這些只停留在片面的介紹上,不像在現代,擁有許多文字圖像資料做輔助。
她還沒有在方家所有人面前露過面,從聲音根本就分辨不出來的是哪一位。
只有當面見了人,她纔有可能將人和聲音以及資料對上號。
好在來的這位並沒有馬上要推門闖進來的意思,她從浴桶中很快翻了出來,速度很快地穿好衣裙,又在鏡子面前,審視了一下自己的易容裝扮,覺得沒有什麼破綻,當下心中迅速思謀着,接下來該怎麼辦。
就在這時,外間傳來聲音:“二小姐,您是來看錶小姐的嗎?表小姐還在裡面洗漱。”
是小嬋的聲音,丫鬟小嬋這個時候回來了。
本來,按照一般官家小姐的配置,秦韻這裡,除了兩個丫鬟之外,還應該有幾個婆子,一個管事的媽媽。
不過她今日初到,還沒有確定停留多少時日,這些人徐媽媽就暫時沒有指派,等回頭秦韻見過方大夫人時,徐媽媽再斟酌考慮派什麼人過來。
小嬋提到二小姐,秦韻就知道來的是方大公子的親妹妹,和自己假扮的唐家表妹血緣最近的一位表妹。
也只有這個丫頭,在這個時候,就大喇喇地找上門來。
知道來的是誰,秦韻就放心了,她又順手解開小娟的催眠術。吩咐道:“你家二小姐來了,快來幫我簡單地梳理下頭髮。”
要說古人除了親戚關係最麻煩外,就是這長及腳彎的長髮也麻煩,特別是在洗澡的時候。
“好的,表小姐。”小娟聞言,有一瞬間的愣神,她竟然想不起來,剛纔自個在幹什麼。
說完後,秦韻又提高了聲音道:“蟬兒,幫我先招呼一下瑜兒表妹,我弄乾頭髮就出去,瑜兒表妹,還請等我一會。”
“嘻嘻,靜表姐,人家學刺繡,指頭都疼的不得了了,能在你這裡偷一會懶,也是極好的,我不急的,你慢慢梳妝打扮好了。”方二小姐方瑜嬉笑着道。
秦韻一聽就知道這丫頭逃課了,不喜歡刺繡,壞了,想到這裡,她突然想到,原本的唐家表妹那可是最擅長刺繡的,在兩年前,她到方府時,這位方二小姐就不喜歡刺繡,經常來找唐家表妹繡一些東西。
可現在她,可是個冒牌貨,她雖然稱得上是個全能特工,天才特工,可在現代時,很少有人去學刺繡,許多姑娘家一輩子可能都沒摸過一根針。
也有偶爾幾個用針用的好的,可這種針通常是被用來當武器用的,是用來繡瞎子的,功能跟她的梅花鏢差不多。
她是真心沒摸過幾天針線的,更別說,這時代那樣式複雜的各種刺繡了,據說一個好的刺繡師父,可以從刺繡中看出不用的風格和意境來,這刺繡已經上升到了藝術的範疇。
就算她再能裝,讓她達到真正的唐家表妹那水平,是真的很要命的。
就算有了這種猜想,她也不能一直躲在這房間不出去吧,遲早還是要面對的。
丫鬟小娟梳頭的水平真不錯,手底下的動作也很快,三兩下,就幫她梳了一個簡單的髮髻。
最主要的是,她扮演的這落魄千金,頭上也沒什麼首飾,也不用考慮差個簪子是不是對稱。
“好了,就這樣吧。”她從梳妝檯前站起,親自走到門口,打開了側門,面上帶着柔柔的笑意道:“瑜兒表妹,兩年沒見,你長這麼高了,真是越來越好看了。”
方二小姐的身高看起來已經過了一米六,在這個時代,這樣的身高已經不算矮了,她上身穿着桃紅色的夾襖,下身穿着同色的裙子,面目是個銀月臉,還略帶幾分嬰兒肥,眼睛很大。看起來帶着幾分天真的嬌媚。
跟她一比,秦韻的這身打扮就顯得寒酸許多。
因爲是從上課的時候偷着跑過來的,她身邊並沒有帶其他丫鬟,只是跟着一個粗使小丫鬟。
方二小姐聞言,又是嘻嘻一笑道:“靜兒表姐,你看着也變了許多呀。”
秦韻聞言,心下不由地提高几分警惕,當下收斂了笑意,帶着幾分清愁道:“我這樣的,這日子就那樣過,又怎能不變呢。”
“靜兒表姐,可是唐家的老妖婆和小毒婦又欺負你了,要我說呀,你就是太嬌弱了,才被她們欺負的死死的。”方二小姐一見秦韻自怨自艾的表情,馬上就主動腦補了許多事情。
“不說這些了,我又能拿她們怎樣,倒是你,瑜兒表妹,有爹孃疼,有兄長疼,有祖母疼,表姐我真羨慕你,希望下輩子我也能有表妹你這樣的好運道。”
通過簡單的幾句話,秦韻已經確定,這位方二小姐應該沒發現她是個冒牌貨。
“哎,那裡說我這日子就過的舒心了,孃親整日裡將我關在房中學這個,學那個,特別是刺繡這個東西,我們這樣的人家哪裡還需要自己動手了,偏偏孃親還說要磨我的性子,再過多半個月,是壽寧侯府張夫人的生辰,娘還讓我繡一份壽禮呢,靜兒表姐,您這次可要幫我呀。”
果然,怕什麼就來什麼,這位方二小姐還真一點不客氣,也許,在她看來,能來請這位遠房表姐幫忙,也是對對方的一種認同,一般人,她大小姐可能還看不上呢!
壽寧侯?畢竟在京城也住過一段時日了,秦韻對當朝的皇親國戚,文臣武將們多少也有了簡單的瞭解,這位壽寧侯,不是別人,正是當今皇后的親弟弟。當今皇上的小舅子。
雖說這壽寧侯也沒什麼底蘊,算起來是個暴發戶,可耐不住人家有一個好妹妹呀。
當今張皇后可是獨寵後宮,完爆歷史上所有的後宮女子。連帶的這壽寧侯,也沒有人敢太得罪這位國舅爺。
這不,連自命清流的方府,在壽寧侯夫人壽辰時,也打算送禮的。
就算心中千轉百回,可面上秦韻還是黯然神傷道:“表妹,我過年前,傷了手,現在拿起針來就抖個不停,可能不能幫上表妹你的忙了。”
說話間,她自然而然地從袖子裡將自個的那雙手伸了出來,讓方二小姐觀看。
她這雙手,當日死而復生後,從山崖上向上爬,不但傷的厲害,還凍傷了。經過這段時間的恢復,還是留下了許多印記。
“哦,是她們害的嗎?真是太可惡了。”方二小姐看了一眼秦韻的手,當下義譴憤庸道,當下又把帳算到唐家人身上去了,讓唐家人接着背黑鍋。
最主要的是,她沒想到這位表姐會推脫,原本她聽說這位表姐來了,就覺得瞌睡時有人送上了枕頭,打好主意讓這位表姐幫忙了,可現在看到這位表姐傷到了手,一切全泡湯了,自然對唐家人在產生了更多的不滿。
“對了,聽說大表哥已經成親了,這位大表嫂我還不曾見過呢,她的刺繡技藝怎樣,瑜兒表妹何不去尋表嫂幫忙。”
秦韻的目標從來都不是方家其他人,這時候,她自然要把話題引到方家大少奶奶身上。
“啊,我怎麼沒有想到,大嫂看起來人還不錯呀,爲何孃親卻不喜歡她。不過,有點奇怪的是,我總覺得以前好像見過她似的。真奇怪,大嫂應該從來沒到過我們家纔是?”方二小姐性子直爽,是想到什麼就說什麼。她這麼一說,再次引起了秦韻的注意。
“是表妹你看錯了吧,還是瑜兒表妹你從前看過與大表嫂有幾分相似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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