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墨身體往後輕輕一靠,雙手優雅的環胸,一雙深烏墨的瞳眸緊緊的盯着安婷羽,驀然,他懶懶的勾起了脣,邪魅在脣邊綻放,“我現在要去睡覺了,你是不是也要貼身跟隨?我房中的大牀隨時歡迎像你這樣的嬌客。”
“你不在口頭上佔我便宜會死嗎?”安婷羽沒好氣的道。
“是不會死,但我高興,你管……”
付墨正想說她管不着,可是他的話還沒有說完,臉色卻突然變得青紫,冷汗淋漓。
“你怎麼了?”身爲醫者,安婷羽一眼就看出付墨身體抱恙,可是剛剛明明還好好的,怎麼轉眼間就變成這樣了。
安婷羽感到疑惑,可是她正要伸手去給他把脈的時候,付墨卻把她的手揮開。
“我沒事,只是老毛病,一會就好。”
安婷羽懶懶的挑眉,“我是醫者,你覺得在我面前說這種話,我會相信嗎?就算我相信好了,老毛病也應該要醫治不是嗎?我堂堂十九醫學院的院長,又是楊清唯的師傅,你這老毛病我應該夠資格醫治吧?”
老毛病?
非也,付墨的臉色逞黑,青紫,她看更像是中毒,可是這屋子裡就他們兩個人,她沒有下毒,付墨應該也不會自己毒害自己,除非毒不是剛中的。
安婷羽再次向他伸出手,可是付墨又把她的手推開了,“真的只是小問題,我去睡一覺就好了。”
說罷,付墨站了起來,準備離開。
安婷羽眉頭微微一皺,伸手把他按在椅子上,“放心吧!不管檢查出什麼,你中毒的事我不會跟任何人說,還有,我也不是想管才替你看診的,我只是擔心你出了事外公會傷心,所以別再裝傻了。”
安婷羽一語就將他中毒的事說了出來,付墨怔了怔,片刻才安份的伸出手,讓安婷羽替他把脈。
“多久了?”安婷羽一邊替他把脈,一邊淡淡的問道。
雖然安婷羽沒有明說什麼,可是付墨卻知道,她指的是他中毒的時間。
“五年!”
“有夠久的,中了劇毒還沒死,你也算是奇蹟。”
“我還有未完成的事,所以絕對不會現在死。”付墨淡然的道。
聞言,安婷羽美麗的瞳眸淡淡的瞥了他一眼,沉默着不語,可是心中,她卻暗忖,也就是說如今支撐着付墨的就是仇恨,否則他早就死了。
“你身上的毒應該是間接性發作的,有規定的時間嗎?”間接性也有區分,有的是不定時,有的卻有規律,相隔一段時候就會發作。
“剛開始是三個月發作一次,現在……半個月左右。”
“看來你真的要死了!”安婷羽懶懶的挑眉,突然又玩味的道:“誒,聽說人之將死,其言也善,你有沒有什麼想要說的?”
“我自己還有多少時間我自己知道,正因爲知道,所以我才一直希望你能離開,可是你爲什麼不能聽我一句?龍尋易的父皇把你們安家害得那麼慘,可是你們竟然沒有一個人站出來還你娘一個公道,這也罷了,我就當你們沒有這個能力,可是如果你們還要繼續阻止,那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說着,付墨又加了一句,“反正你也知道我命不久矣,我一個快死的人,我不怕拿命跟敵人拼,可是我不希望你也是那個敵人,原因相信就算我不說,你也知道。”
安婷羽暗暗嘆氣,“看來因爲娘,你真的給我們留了很大的面子,如果不是你手下留情,也許你要做的事早就結束了,可是我想說的是龍尋易他只是先皇的子嗣,他還是一國之君,你考慮過沒有?如果龍尋易死了,龍焰國的百姓要怎麼辦?你要讓更多的人像你一樣心懷仇恨嗎?”
“哼,那些事與我何關?我只知道姐姐死得很冤。”
“也許我娘是死得冤,可是龍尋易呢?難道他就不冤嗎?龍尋易是一個好帝王,他也沒有做過任何對不起安府的事,要說有錯,那就是他不該生在帝王之家,然而那是他可以選擇的嗎?難道就因爲他是先皇的子嗣,他就應該承擔這個不屬於他的罪名?”安婷羽淡漠的質問。
冤冤相報何時了,雖然付銀春的死是很讓人同情,她也覺得先皇應該被千刀萬剮,可是先皇都已經死了,所有的仇恨也應該隨之消散,報復在下一代身上,那不是君子所爲。
“父債子還,這有什麼錯?”
付墨頑固的話,安婷羽只能沉默不語,她烏黑的瞳眸盯着他,好半響,她才嘆了一聲,說道:“我與你做個交換如何?一命抵一命。”
付墨一愣,回神就微微眯起了眼,“你這話是什麼意思?難道爲了龍尋易,你要用自己的性命相抵?”
“當然不是,我是個很珍惜生命的人,所以不會拿自己的命開玩笑。”
付墨看着她不語,但他的表情似乎在說:那你剛剛的話又是什麼意思?
“我治好你,但你要放過龍尋易。”
聞言,付墨噗哧一聲,笑了,但那淡淡的笑容裡卻有些冰冷,“還以爲你要說什麼,原來是打這個主意,雖然很讓人動心,不過可惜啊!我這條命本來就是自己交出去的,所以我也沒想過要撿回來。”
他會中毒,那是爲了得到鎖心琴,鎖心琴本是刑魔的東西,而刑魔答應讓他拿走鎖心琴的條件就是要他服下毒藥,所以他一直知道自己活不了多久,他更知道他必須在有生之年替付銀春報仇。
所以從他服下毒藥之後,他就早已不在乎自己的生死了。
自己交出去的?
安婷羽一愣,可是付墨是五年前中的毒,在那個時候,能讓付墨交出自己生命的人,除了付中寒應該沒有別人了吧?
可是依她看來,付中寒應該也不知道付墨中毒的事,如果知道,依付中寒的性子恐怕肯定早就四處尋醫了。
安婷羽並沒有再追問付墨中毒的事,她只是從懷中取出一個小巧的藥瓶,淡淡的道:“把這個吃了!”
雖然想以此讓付墨放棄仇恨,可是從付墨的話中,安婷羽已經知道,那是不可能的,然而就算不可能,她也不會因此而見死不救,因爲付墨是付中寒的養子,是她名義上的舅舅。
“我說過不會答應。”付墨堅決的道。
安婷羽冷冷的瞪了他一眼,“我已經知道了!”
“那你……”
“你可以爲了我娘報仇,我也可以爲了外公救你,所以放心吧!這藥沒有條件。”安婷羽說着沒好氣的話藥瓶放在他面前,轉身就走了。
身後,付墨看着她離開的背影久久,直到安婷羽已經消失在他的面前,他纔拿起那個小藥瓶。
端詳了半響,付墨纔將藥瓶裡的藥倒了出來,可是正當他要服用的時候,一抹身影卻突然出現在他的面前。
“國師大人,這可是藥,不能亂用。”
看見來人,付墨冷冷的掃視一眼,“不是叫你不要隨便到府上來的嗎?你怎麼又來了?”
蓮香低下了頭,不敢說一句話。
“安婷羽今天住進府裡了,以後沒有本國師的傳喚,不許再來,若有事就讓紅嫂傳話,我會去找你。”
“是!”
“說吧!什麼事?”付墨又冷冷的問道。
“那個人又傳話來了,他說如果您再不動手,他就要動手了,而且還說……”說到此時,蓮香欲言又止。
付墨冷冷的勾起了脣,問道:“還說什麼?”
“他說如果您再不動手,萬一他不小心傷了‘誰’,那他就不保證了。”
“哼,他這是在威脅本國師嗎?”付墨冷冷的眯起了瞳眸,絲絲冰冷在眼中閃爍着。
“國師大人,依蓮香看,如果您真的要護她周全,您就真的該下狠手了,否則……”蓮香並沒有把話說完,可是話中的意思卻很明白。
付墨眉眸冰冷,可是卻沒有再說什麼,因爲他也知道,照他現在的速度,他有生之年都不可能完成計劃,所以他也許真的該加快腳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