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地一聲槍響,讓顧流蘇的心臟重重地跳了一跳,真的結束了嗎?
就這樣……一切都結束了嗎?
但是意外地沒有感受到任何的疼痛。
“誰?!”隨之傳到耳裡的是面前的女人驚慌失措的聲音。
“顧十三你還在做什麼?快點起來殺了她!”季延熙一邊朝着她們這邊走過來,一邊給顧流蘇扔了一把槍。
那把槍跟上次他扔給她的那把是一模一樣的!她伸手接住,只覺得這槍有一種說不出的熟悉感。
她握住槍之後,不知道爲什麼,彷彿是變了另外一個人一樣,身子在地上一滾,立馬就逃離了危險區,到了車子的後面,以車爲掩護。
而季延熙扔了她一把槍後,也立馬就跳到了車後面。
“季延熙?怎麼你到現在還想要護着她嗎?她當初可是想要殺掉你的人!難道你還對她未忘舊情?”女人有些好笑地對着車背面的季延熙大聲說道。
“你是誰?我的事情還輪不到你過問!你是誰派來的?倒是個生面孔!”季延熙看了那個女人一眼,見她不過二十三四歲的樣子,這個年齡有着這樣老練的氣魄,真是不簡單。
這樣的人背後的靠山……只怕是更不簡單。
“至於我是誰嘛……好像也還輪不到你來管!”那女人音調一變,立馬就朝着他們這邊開了兩槍。
季延熙立馬就蹲下了身子,他的車擋住了那兩顆子彈的攻擊。
“還愣着做什麼?快出去殺了她!以你的槍法,這個角度要殺她太容易了!”季延熙對着顧流蘇着急地喊道。
顧流蘇緊皺着眉頭,慌亂了手腳,道:“可是……可是……”
“可是什麼?你不殺她,今天我們兩個誰也不要想活着離開這裡!”季延熙極其認真地說道。
顧流蘇突然一愣。
她擡眼看了看季延熙着急的模樣,他好看的劍眉蹙在了一起,她從來沒有好好地打量過他,因爲他幽深而充滿怨恨狠毒的目光總是讓她不敢與他對視。
其實季延熙他……真的很帥啊……顧流蘇心裡突然間涌出一股酸澀。
他是特意來救她的嗎?是料到了她會出事,還是怕她在路上回不去呢?抑或是怕她不守信用逃掉了?
可是無論是哪一種,事實都是他救了她,一而再再而三。即便是她曾經用槍對準過他的心臟。
她深吸了一口氣,突然間站了起來擺出標準的射擊姿勢,季延熙,我不想要再欠你人情了,今天你雖然救了我,但是我現在也救你一次,今日的事情,互不相欠吧!
她對準了那個女人的胳臂,判斷接下來她可能會閃躲的走向,迅速地開動扳機。
果然不出她所料,女人聽到槍聲下意識地朝着右邊躲去了,隨着尖叫一聲,女人的手臂中槍。
顧流蘇的眼睛變得凌厲而兇狠,她繼續朝着女人的腿部連射兩擊,沒有浪費一顆子彈。
女人疼痛不堪,但是顯然是受到過殘忍的訓練的,在這樣的疼痛之下,她居然忍住了,用另外一隻還未受傷的左手握住槍就朝着顧流蘇開了一槍。
顧流蘇敏捷地一閃,避開了子彈,轉身朝着她那隻手再次射了一槍,女人再次尖叫了一聲,現在全身上下已經完全都不能動彈了。
顧流蘇放下心來,十分自然地收起槍,全程中她朝着那個女人開槍的時候,居然連眉頭都不眨一下。
這讓她意識過來的時候,突然覺得五味雜陳。
有些害怕那樣的自己,但是卻又那樣熟悉,彷彿自己有着雙重人格一樣,這樣的感覺真的讓她好難受。
她深吸了一口氣,可能是剛剛太過緊張,抑或是耗費了太大的體力,她竟身體不支,一下子就軟癱了下去。
季延熙見狀,立馬就走上前來扶住了她。
她倒在季延熙的懷裡,輕聲說道:“我也救了你一命,今天的事情我們就扯平了。”
季延熙愣了愣,沒有說話,將她打橫抱起,朝着自己的車走去。
發動車子的時候,那女人問了一句:“爲什麼不殺了我?”
季延熙愣了愣,將車停了下來,顧流蘇倒在座位上,從後視鏡裡看着她,淡淡地說道:“爲什麼要殺你?對現在的我來說,你跟我無冤無仇,我不想殺人,如果以前的我真的殺了很多人,做了很多壞事的話,那麼我想至少在失憶重生了之後,做一個好人吧。你還這樣年輕,爲什麼要走這一條路呢?”
那女人呆呆地看着她,突然間低下了頭。“如果在兩年前你能說出這樣的一番話那該多好?只是現在一切都回不去了……”
“只要你想就能回去。”顧流蘇用輕微的聲音地說道,她真的沒有力氣了,現在只想要好好地睡上一覺。
早上在亦儒哥哥家裡的時候,她就一直曬被單,煮麪,原本就不停地在勞動,去了“十三季”後又被季延熙折騰了一番,開車買辣椒油,原本已經很累了,卻又遇上一場廝殺,還差點兒死掉。
她現在已經是身心疲憊了。
“是嗎,那你跟季延熙還回得去嗎?”
顧流蘇聽得這話後,原本疲憊的神經突然間清醒了過來,她朝着季延熙那邊看了看,只見他陰沉着臉,身體有些僵硬。
顧流蘇轉過頭淡淡地看着後視鏡裡面的那個女人說道:“我已經不是以前的顧流蘇了。”
那女人聽得這話後微微一愣。
季延熙默不作聲地將車開走了,剛剛那句話聽在他的耳朵裡,不知道爲什麼,覺得那樣疼痛。
顧流蘇靠着後座緩緩地閉上了眼睛休息,季延熙轉頭看了看她,心裡思緒萬千。
寶貝兒終於將他們等回來了,高興地跑去迎接他們。卻見季延熙下車對她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寶貝兒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只見他將車門打開,從裡面將顧流蘇抱了出來,寶貝兒睜大了眼睛,輕聲問道:“發生什麼事了?”
“還不都是你寶小四,好端端的要去買什麼辣椒油!”季延熙冷冷地朝着她輕聲吼道,抱着顧流蘇就朝着房間裡走去。
寶貝兒跟在後面,一臉無辜地說道:“哎哎哎,怎麼就都怪我了啊?我要辣椒油,我有說我自己去買啊,誰讓你堅持要十三姐去的?哦,她去了,出事了,你就怪我了?要我說還不都是你?!”
季延熙突然間轉過了頭來,眼神裡有不滿的殺意,寶貝兒一下子就閉上了嘴巴。
季延熙發起火來可不是一般人能應付的,特別是當他因爲他懷裡的這位美人兒發火就更加恐怖了!
可是沒想到季延熙卻抑制住了怒氣,只是淡淡地說了一句:“去吃你的羊肉串吧,我們累了,要睡一會兒。”
“啊?”寶貝兒面部抽搐了一下,看了看他又看了看他懷裡的顧流蘇,有些難爲情地說道:“你看十三姐都這樣了,你還要跟她……”
“滾,帶着你齷齪的思想一起!”還沒等她說完季延熙就已經知道她要說什麼了,於是冷冷地打斷他,轉身朝着二樓的房間走去。
寶貝兒站在原地眨了眨眼睛,最後朝着他的背影吐了吐舌頭,便又跑到院子裡去吃蘸了辣椒油的羊肉串兒去了……
季延熙將她小心地放在了牀上,許是感覺到了柔軟,在夢中的顧流蘇下意識地朝着被子裡鑽了鑽,聞着被單上好聞的氣味,嘴角微微上揚。
季延熙看着她安靜的睡顏,心裡突然間悸動了一下。
曾經她也是這樣子每天都睡在他的身旁,夢到好的東西的時候,會勾起嘴角微笑,很少憂傷,是個那樣明媚的女子。
可是……他始終都不敢相信那天用槍對着他胸口的那個女人是她,那樣凜冽的氣場是跟以往溫暖的她完全不一樣的。
他俯身下來躺在了她的身旁,替她將臉上凌亂的髮絲捋到耳後,“顧十三,告訴我,究竟哪一面纔是真的你?善良明媚的?還是狠毒兇狠的?”
“季延熙……”顧流蘇轉過了頭,朝着他的懷裡蹭了蹭。
季延熙的心臟重重地跳了一跳,在那一刻,彷彿是要停止跳動一樣,他睜大了眼睛,屏住了呼吸,甚至不敢低頭看她,怕自己剛剛是幻聽。
她……叫了自己的名字?她在夢裡夢見了他?
季延熙全身都僵硬了,一動不動,有些無所適從。
“不要再……欺負我了……混蛋……”顧流蘇斷斷續續地將接下來的話說了出來。
季延熙眉頭微蹙,臉上有黑線閃過。
這個女人……究竟做了什麼夢?難不成在夢裡她也只會想到他在欺負她?
他低下頭看了看躺在自己懷裡的人兒,有些無奈地勾了勾嘴角,他伸出手抱住了她,聞着她頭髮上好聞的氣味慢慢地進入了夢鄉。
在季延熙跟顧流蘇離開後不久,那個女人忍着身上的疼痛,將手機掏了出來,撥出了一個電話。
手機上頓時間已經全部染上了鮮血。
“任務失敗,受了重傷,在東邊的郊外,請求救援。”
電話那頭的人不出一語,聽她說完了之後,便立馬掛斷了電話。
女人疼痛難忍,躺在了地上,等待着救命的人到來。
她擡頭看着蔚藍的天空,突然間覺得這樣的天空跟是動畫片裡的藍天很像。
她從來不知道原來A市還有這樣蔚藍的天,她一直看到的都是灰濛濛的。
嘴邊掛起了一絲微笑,慢慢地陷入了昏迷。
微風吹過,附近的蘆葦“簌簌”地搖晃了起來,空氣中有着血腥的味道。
夜幕漸漸降臨,今天的落日很美,紅黃相間掛在遠方的天空上猶如兩色的彩虹一般。
但是今天卻沒有人有心欣賞大自然這樣意外的傑作。
人們各懷心思,各有哀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