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見陳仁和走出了房門,那一干親隨們頓時猶如見到了首領一般,紛紛大叫了起來:“陳管家!老爺的仇,非保不可啊!”
陳仁和連忙擺了擺手,兩眼中忽然爆發出一陣凌厲的精光,咬着牙低聲道:“老爺不許我們去報仇,可是這個仇,咱們卻是非報不可的!”
“陳管家,你說什麼,咱們就去做什麼!”一個年輕的親隨咬牙說道,“陳管家武藝出衆,小小的揚州衛又算的了什麼!孫傳庭又算的了什麼!”
“走!”陳仁和雙拳緊握,死死地攥住拳頭,滿腔怒火地喝了一聲道:“拿上傢伙,現在就去揚州衛,老爺的意思,這件事不能明着來,可是做爲部下,有些事情卻是必須要去做的,陳大人對我們這些人個個有恩,此仇若不能爲大人報了,還何以爲人?”
“沒錯!”一干親隨們立即被陳仁和的這一番滿含怒火的話激的殺氣沖天,紛紛低喝了一聲。
“走!現在就去揚州衛,若是不能給一個交待,咱們就打的他們跪地求饒!哼!”陳仁和眼角忽然爆發出一股濃烈的殺氣,然後緊接着大手一揮,帶着一干殺氣沖天的士兵親隨們,衝着門外的方向急急地離去。
事實上,當朝二品大員,現任揚州府府臺的陳大人在大街上衆目睽睽之下被幾個大頭兵大大地侮辱了一番的消息,立即驚爆在了這整個揚州城裡。聽者無不嘖嘖稱奇,就連最爲年長、閱歷最豐富的老人,聽到這個消息以後,也不免咋舌。
同樣,在第一時間得知消息的揚州府各班押差、功曹、推官、押司等一干小吏們在得知這個消息的同時,心裡有的,只有深深的......震驚!
可不是,陳奇瑜二品大員,在揚州府那可是說一不二的第一號當家的,竟然在衆目睽睽之下被幾名小小的士卒當街羞辱,竟然還不理不睬,徑直而行,這件爆炸性的消息,在一些人的耳中聽起來不免有些匪夷所思!
然而,也有人說,這是陳大人宰相肚裡能撐船,氣量大,能容人,翩翩君子之風,下聽民言,乃是一位真正正值的高官兒,否則,若不是那些個大頭兵心中有怨言,又怎敢當街羞辱府臺大人?難道還能是嫌命太長,活的膩歪了麼?若陳奇瑜真要治罪,也只需以“辱沒朝堂命官”之罪,將那些個大頭兵打入大牢,嚴懲不貸!
總之一時間揚州城衆說紛紜,流傳到了揚州城的每一個角落裡,就連生人莫進的揚州城府臺衙門裡,也不免開始流傳起了“陳大人當街受辱”這一條特大級新聞來?
府臺,相當與後世的一省之長,試想,一名省長,會被人指着鼻子罵完以後,只是一言不發然後掉頭就走的麼?
答案顯然是不可能的。
就在江楚寒深深地嘆了口氣,準備出府去尋找邱楓的時候,剛一轉身的功夫,就在這時,一個滿面怒氣的女孩兒俏生生的忽然出現在了江楚寒的眼前。、
“啊......沅沅......是你啊......”一見沅沅如同鬼魅一般的突然出現在自己的身後,江楚寒呆了一呆,臉上立即擠出一絲笑容,“哈哈”一笑,說道。
“大人!”此時的沅沅已經全然沒有了往日裡的那股俏皮之態,死死地板着一張俏臉,冷生生地問道:“陳大人今天在大街上,究竟是怎麼了?”
“這......”江楚寒頓時有些無語,看着眼前這名俏生生的小丫頭,紫羅裙,鳳尾裳,頭上插着一隻銀光閃閃的釵頭,竟像是換了個人似得,不由得呆了一呆,過了好一會,猛然間像是回過神來似得,上上下下打量了沅沅一番,忽然臉上露出一股奇異的神色,衝着沅沅低聲道:“你......你怎麼穿這身衣裳?”
本是質問江楚寒究竟和陳奇瑜發生了什麼事的沅沅,猛然間被江楚寒這一番反問,整個臉頓時紅了起來,結結巴巴地道:“我......我穿這身衣服......怎麼了?”
女兒家天*愛美,性別使然,乍一被江楚寒這番反問,沅沅的小臉立即紅成了一團,急急茫忙地低頭看着自己的衣服,不住地吃吃地道:“怎麼,有什麼不妥的麼?”
“你瞧,風尾裳,紫羅裙,怎麼像一名小婢女?若是被街頭哪位公子看見了,嘖嘖,保管娶回去做二房。”江楚寒搖頭嘆息。
可誰知,沅沅竟然不笑反而怒氣大增,一張小小的俏臉上早已是寒冰迭起,霜寒密佈,怒道:“江大人!我們家老爺正躺在牀上,你怎麼還有心思說出這樣的話?虧我沅沅還對江大人滿心欽佩!還以爲江大人是一名忠誠正直的好官!”
被沅沅的這一頓搶白和怒氣沖天的質問,江楚寒的臉頓時紅了又紅,急忙弓下身子,歉然道:“都是我的過錯,請你不要放在心上。”
江楚寒是又好氣又好笑,好端端的一句玩笑話,竟然引來了沅沅的滔天之怒,眼前的這位俏人兒的這番做派、這幅打扮,落在江楚寒眼裡,就彷彿是一名大家閨秀。
江楚寒直起腰來,看着沅沅的眼睛,不由得忽然有些微微出神,半晌這才反應過來,暗自在心裡搖了搖頭,在江楚寒心裡,沅沅,根本就不可能會是一名大家閨秀,江楚寒暗自嘲弄了自己一番後,然後想了一想,開口將適才在大街上發生的一系列事情原原本本地說給了沅沅聽。
在江楚寒看來,一名小小的婢女而已,無論如何也不會掀起什麼腥風血雨。江楚寒以爲,眼前這名叫沅沅的小婢女,不過只是擔心自家老爺的安危罷了,這纔將事情原原本本地說給了沅沅聽。
可是不想的是,沅沅聽來以後不由的怒氣更盛,一張美麗的小眼睛頓時滿是一股駭人的怒氣,猛地銀牙碎咬,恨道:“混蛋!幾個小小的卒子就敢當街羞辱我......家老爺,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這些人就應該派人抓起來,一個個重打一百大板,治它個侮辱朝廷命官之罪,然後全都扔進鹽水裡泡上三天三夜!!接着埋進土裡風成人幹,殺一儆百,以儆效尤,”
沅沅咬牙切齒地俏生生地站在那裡不住地咒着,落在江楚寒耳裡卻是越聽心越驚,這哪裡是刑罰?這簡直就是滿清十大酷刑!這麼些一條條惡毒的刑罰手段猛地從沅沅口中說出來,頓時令江楚寒感到無比驚異,滿身的冷汗頓時涼了整個後背。
好狠的一個小女孩,打了一百板子後居然還要把人風成人幹,罪過,真是罪過......還好只是說說而已......江楚寒滿心驚異地不住地想着。想來一名小小的婢女也鬧不出什麼大事,對於江楚寒所佈下的整個計劃並無害處,這才使得江楚寒稍稍心安。
就在江楚寒心裡不住地想着的時候,只見沅沅猛地跺了跺腳,滿臉怒容道:“此仇不報,我就不是沅沅!來人啊!”
“大小姐!”沅沅話音剛落,忽然間不知從何處走出兩名一身青衣打扮的年輕男子,只聽沅沅銀牙碎咬,一臉惱怒地說道:“華一,華二,你們兩個現在就去那府中的衙役全部召集起來,跟着我立刻前往揚州衛所,找那個什麼姓孫的理論一番,若是姓孫的不講道理。哼!”
只見沅沅的口中忽然重重地咬出幾個字:“就替大人拿了他姓孫的印信!關進大牢,等待候審!”
“是!大小姐!”那兩名青衣男子大吼了一聲,轉身便隨着沅沅的身影一起急急的走了出去。
“大......大小姐?沅沅竟然是......陳大人的女兒??”江楚寒彷彿如同石化了一般呆在當場,這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的那一剎那變故,頓時打的江楚寒灰頭土臉,滿眼的驚異。呆了半晌以後,這才猛然間失聲叫了出來。
江楚寒忽然間只覺得心裡有些酸溜溜的。
這下......可麻煩大了!
這個有些調皮......啊不,是乖巧的小婢女,竟然是陳奇瑜的女兒?
霎時間,江楚寒頓時有些頭暈目眩的感覺,聯想到前些日子那一晚,在澡盆中發生的那一幕,江楚寒整張臉頓時青一陣紅一陣,陳大人的女兒,竟然主動爲自己侍寢?這究竟是個什麼事?
江楚寒兩眼無神,跌跌撞撞地在院子中胡亂走動,事實上,江楚寒並不知道,那晚替自己侍寢的女孩兒,並不是沅沅,而是府中一名名叫小翠的婢女!
江楚寒心裡忽然覺得有些慌亂,聯想起這些日子裡陳奇瑜看着自己的那種眼神,江楚寒頓時覺得有些毛骨悚然,冷汗溼了整個後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