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額,首······首長········”
終於,在身後的周所長拼命的捏了捏自己的拳頭,喉結一陣蠕動着之後,狠狠的嚥下兩口口水,彷彿下定了決心一般,但決心和膽量往往無法成正比,雖然他下了決心,但是那顫抖的聲音,還是暴露了周所長恐懼的內心。
其實,周所長很想閉嘴,也夠理解吳師亮此刻的心情,但是眼前的這個迎賓小姐越是做出這種以死相攔的決心,就越是會讓人起疑心,這不是擺明了不打自招,告訴人家你的會所有問題嗎?
不過思前想後,周所長還是決定開口勸阻,畢竟汪爺在這嵐山地界上的名聲和威望,表面看來,還是比較正面和向上的,如果真的鬧起來,最後還是得自己出面收場,與其如此,倒不如現在就勸下吳師亮,省得日後麻煩。
而且眼下,看着被吳師亮如死狗一般捏在手裡的女子,周所長竟然忍不住一陣莫名的心疼。
“呼·······吸········”
周所長忍不住再次做了個深呼吸,纔將那忐忑的內心稍稍安撫了一些,鼓起勇氣繼續說道:
“首長,您何必跟一個女人計較,她也只是混口飯吃,您就大人不記小人過,宰相肚裡能撐船,將她扔一邊,咱們直接過去就行!”
“哼!”
沒想到吳師亮直接回之以一聲冷哼,而他那微舉的右手猛地一晃,直接將手中的那位迎賓小姐往一邊一甩,扭頭呵斥道:
“小周,你難道不知道,惡人從來沒有男女老少之別嗎?”
吳師亮說完,狠狠的剜了一眼周所長,扭頭就朝着大廳走去,只留周所長在一旁一陣心驚,尤其是他的臉上,瞬間一陣患得患失,彷彿是在衡量吳師亮的話和癱坐在地上那少女之間的重量。
“咳咳·······”
這時,那癱坐在地上的迎賓小姐,一邊雙手捂着自己的脖子,臉上滿是從死神手中逃脫的僥倖,但是驚魂之餘,他還不忘朝着周所長投以感激的神色,彷彿兩人早已認識一般,而周所長雖然患得患失,但是面對這癱坐在地的女子投來的感激之色,還是忍不住微微點頭,以示迴應。
可隨即,周所長又朝着那迎賓小姐輕輕搖了搖頭,彷彿是在告訴他,不要再攔了,其他的他會處理,而那迎賓小姐在看到周所長的示意之後,竟然眼睜睜看着吳師亮過去,並沒有再像之前那般,上前以死相攔。
而這些細小的動作,卻並沒有逃過魏德兵的眼睛,雖然從頭至尾,他沒有多說一句話,但是卻將整個過程,以及在場的每個人細微的表情變化,全部看在眼裡,在心底默默的分析着。
雖然在南城炮兵學院的四年裡,姜明浩一直在教吳天、魏德兵,還有劉偉三人心理知識,但是此刻,當魏德兵真正把理論和實際結合運用的時候,還是覺得有些捉襟見肘。
因爲到目前爲止,以魏德兵的眼力,他只能看出眼前的天上人間,存在着很大的問題,還有就是這地上癱坐的女子,和這位周所長有一定的關係,否則一個高高在上的土皇帝,怎能可能去管一個不知名的迎賓小姐?
就在這時,魏德兵突然仰起頭,看到那屋頂上的全方位的攝像頭,他的雙眼瞳孔突然急劇收縮,彷彿意識到了什麼,因爲通過這個攝像頭,剛剛他們所做的每一個動作,都在對方的眼皮底下。
按正常情況,如果客人在會所與人發生衝突,在監控室的保安會立即通知會所就近安保進行處理,尤其是剛剛吳師亮的舉動,完全可以讓這家會所的保安直接報警了,可是他們卻只是眼睜睜的看着,並未採取任何手段。
就在這時,一絲亮光在魏德兵的腦海中突然一閃而過,直到這一刻,他才意識到,吳師亮放開那個擋住去路的迎賓小姐,其實並非因爲周所長的勸說,而是他見自己的行爲並沒有引起對方注意,對方甚至連最起碼的措施都未採取,所以才無奈之下,放開了那個女子。
想到這兒,魏德兵突然感覺,眼前的吳師亮身上,竟然有種他無他匹及的閱歷和智慧,而這種閱歷和智慧,是經過長年累月的磨礪沉澱下來的,但是姜明浩,一個短短只有二十幾歲的年輕人,怎麼會有和吳師亮一般的閱歷和智慧呢?
徑自走在前面的吳師亮並不知道,魏德兵直到發現攝像頭的時候,才明白他的意圖,原本他想利用爭端,來引得對方動手,然後便可藉着派出所所長之手,以抗軍扛警的帽子把他們全部扣了,到時候自己找吳天也就方便了許多,但是自己的這一意圖,似乎被人看透了。
吳師亮一邊徑自越過天井,朝着大廳走去,一邊暗暗自語道:
“看來這天上人間,是有深諳城府的高人坐鎮呀!”
而此時,在監控室裡,一個鼻樑上架着金絲眼鏡的精瘦中年人,看着監控屏幕中淡定自若的吳師亮,彷彿剛剛手掐女人的他,沒有絲毫的愧疚之心,依舊大腹便便,如同一個滿肚子油水的貪官一般,搖搖晃晃的朝前走着。
但是這個精瘦的中年人看得出來,他眼中的這一幕,都是吳師亮裝出來的,而正因爲吳師亮的表裡不一,反倒讓他感覺危機四伏,因爲一個人,隱藏的越深,說明他想要達到的目標就越高,同樣,他所產生的危害自然也就越大。
“嘿嘿!有點意思!”這個戴着金絲眼鏡的中年人突然皮笑肉不笑的輕聲自語道。
雖然他的聲音很輕,很細,細得就像是宮裡的太監一般,但是讓人聽了卻感覺陰陽怪氣,彷彿這話音裡充斥着殺氣和陰謀,讓他身後的兩個黑衣保鏢聽了,感覺後頸一陣發涼,忍不住顫抖連連。
這個中年人不是別人,正是周所長口中的汪爺,而那迎賓小姐,寧願被吳師亮捏死,也要執行汪爺的規矩,阻攔他們前行,可想這個汪爺是多麼狠辣?
就在這時,汪爺突然伸手輕輕摘下鼻樑上架着的金絲眼鏡,從自己的西裝上衣口袋中拿出一塊精緻的絲質手絹,細緻的擦拭起自己的眼鏡,只見他一邊擦着,一邊很隨意的對身後的保鏢說道:
“去告訴下面的人,就說我汪某人請周所長到壯志堂一坐。”
“啊?”
站在身後的保鏢聽到汪爺的話,忍不住一陣疑惑,因爲剛剛過來通報的迎賓小姐說的很清楚,眼下在監控視頻裡出現的那個京城吳家的人,纔是主角。
而且京城四大家的人都是一個戰壕的生死兄弟,四家如一家,就像是一個整體,如果惹了下面的吳師亮,那就意味着將京城的四大家全部惹了,汪爺這句話的意思分明就是沒把吳師亮放在眼裡,難道他不想再嵐山混了嗎?
於是身後的一個保鏢立即面帶懼色的朝着汪爺再次確認道:
“汪爺,您確定只請周所長?”
汪爺聽到身後保鏢的問話,那原本如機械一般上下滑動擦拭鏡片的手突然頓下,微微回過頭來朝着那保鏢微微露出一絲笑意道:
“你過來點!”
那名好意提醒的保鏢看到汪爺皮笑肉不笑的表情,心中立即打起了鼓,但是責怪自己多嘴已經晚了,因爲汪爺的那奸邪的笑容,就像是一把尖刀一般,早已在他心上剜了幾十刀,讓他不由得額頭直冒冷汗。
但是汪爺既然讓他上前,他又怎敢不從,只能壯着膽子,微微躬着腰,朝前一點點如同螞蟻一般挪着步子,可是就在這時,他的眼前突然閃過一抹血色,隨即一陣剌肉般的刺痛從耳邊傳來。
只聽“啪嗒”一聲,一塊耳朵形狀的肉塊混着鮮血落到了地上,當這名保鏢反應過來的時候,那耳朵的刺痛就如突如其來的潮水一般侵蝕着他的腦子,他立即手捂着自己的耳朵慘叫起來。
可他的聲音還未從喉嚨口蹦出來,另一個體形胖碩的保鏢立即上前一把捂住了這個被汪爺一刀割了耳朵同伴的嘴巴,將那即將到嘴的慘叫聲硬生生給捂了下去,並且開口朝着汪爺求饒道:
“汪爺,您大人不計小人過,殺他髒了您的手。”
“嘿嘿,不錯。”汪爺看着另一個上前的胖保鏢捂住他的嘴,不讓他發出聲音,一臉欣賞的模樣說道:
“有點眼力界兒,知道我喜歡安靜!那就留他一條狗命吧。”
汪爺看着那個捂住自己同伴嘴巴的保鏢,依舊是輕描淡寫的說着,但是他卻將那手中滿是鮮血的匕首朝着他們微微晃了晃,彷彿是在威脅,如果這個保鏢叫出聲,那麼下一刀,就會直接要了他的命。
而那個捂着自己同伴嘴巴的胖保鏢,看着那順着匕首的刀刃緩緩滑落的血珠,竟然忍不住狠狠的嚥了一口口水,彷彿自己的耳朵也被剌了一刀般的生疼。
因爲從汪爺拔刀,到割下保鏢的耳朵,他竟然沒能看清汪爺是怎麼出手的,可想這汪爺,絕不像他表面是個律師那麼簡單。
汪爺的那一刀,凌厲、狠辣、迅猛,普通人最起碼得練上十年,還未必有這等身手,估計連自己都未必是這汪爺的對手,於是他立即低聲下氣的替還在忍疼痛的夥伴感謝道:
“謝謝,謝謝汪爺不殺之恩,我這就帶他出去。”
“嗯,不錯,有情有義!”汪爺突然斜過眼,輕蔑的看了一眼這個替自己夥伴求情的保鏢道:“胖子,你叫什麼名字?”
“葉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