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姜明浩將剩下的半根菸抽完,掐滅了手上的菸頭,扭頭朝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道:“呸,真難抽,這中南海陪了我五六年,這才一年多沒抽,怎麼感覺變味了呢?看來感情無論多深,還是得靠維持呀!”
姜明浩看着吳天落在桌上的中華道:“小兵子,給我拿一根烤煙!”
“啊?哦!”魏德兵一臉懵懂的答應道,順手拾起桌上的中華煙,抽出一根遞給姜明浩,他的心裡卻一直在想着姜明浩剛剛說的話,而且以姜明浩的性格,如果真的和吳天鬧翻了,絕不會再抽他留下的煙,可爲什麼吳天要離開,姜明浩卻不阻攔呢?
“浩哥,你怎麼不攔着天哥呀?”魏德兵一邊給姜明浩點菸,一邊問道。
姜明浩把煙含在嘴裡,狠狠的抽了一口,吐出一個菸圈道:“還是這烤煙有勁,爽。”
看着菸頭一點猩紅的火苗慢慢吞噬着菸草,姜明浩彷彿是在觀看一朵美麗的煙花一般,他輕輕的說道:“這感情需要維護,但是維護也得維護得有價值呀!不讓他吃點虧,怎麼知道我們是真心爲他好?”
就在姜明浩的話音剛落,他突然感到一陣心悸,彷彿有一把刀架在自己的脖子上一般,那冰冷的刀鋒,讓他心底發寒,而此時,魏德兵似乎也感覺到了一絲不對,他的眼睛朝窗戶外觀察,突然看見對面樓頂一個光影一閃,他的第一反應就是狙擊手,便毫不猶豫的撲向一旁的姜明浩。
“砰······”
旁邊的玻璃彷彿是被一隻大錘砸中一般,整塊玻璃牆在巨大的衝擊力之下,瞬間崩裂,玻璃的碎片連同子彈一起,朝着姜明浩他們飛撲過來,彷彿是一羣視死如歸的鬥士,魏德兵的身體死死的壓住姜明浩,那顆子彈正好擦着他的肩膀飛過,但是他的身體躲過了子彈的攻擊,卻沒能躲過玻璃碎片的飛撲。
“噗噗······”
彷彿是一把把尖刀刺入皮肉一般,那一粒粒細小的玻璃碎片,就像是從魏德兵後背長出來的棱角一般,依靠皮肉間的吸附力,一片片密密麻麻的站立着,鮮血在停頓了幾秒之後,從玻璃和皮肉的縫隙中慢慢滲出,彷彿是一羣攻城掠地的蠻徒,瞬間侵佔了魏德兵的整個後背。
“小兵子,你沒事吧?”被壓在魏德兵身下的姜明浩立即出聲詢問道。
“浩哥,沒事,皮外傷!”
魏德兵強擠出一絲笑容道,但是他的額頭早就已經佈滿汗水,他感覺自己的整個後背彷彿是被火燒一般,一塊塊皮肉就好像被野獸一片片撕扯着,但魏德兵依舊咬着牙,腳下一蹬,將身旁的桌子踢倒,擋住了對面的視線。
直到這時,整個咖啡館的客人和工作人員才反應過來,驚恐的嘶吼聲和沒頭蒼蠅一般的逃竄身影此起彼伏,魏德兵乘着逃竄者雜亂的身影掩護,慢慢從姜明浩的身上匍匐下來,他想要反擊,卻發現身上只有一把隼翼軍刀,身上連個彈殼都沒有,在這麼遠的距離,想要反擊,根本不可能。
待這聲槍擊之後五分鐘左右,警笛的喧囂聲才由遠及近的傳來,彷彿是在嘲笑這些警員的姍姍來遲,姜明浩知道,這麼長的時間,狙擊手早就逃之夭夭了,他依靠自己的右手支撐,慢慢坐起身來,輕輕的低語道:
“看來,真讓我猜對了。”
“啊?”一旁的魏德兵強忍着後背的疼痛,疑惑的問道:“浩哥,你猜中什麼了?”
“沒什麼!”姜明浩的嘴角輕輕的斜了斜,露出一絲難以捉摸的笑容,緊接着,那隻剛剛恢復的右手又輕輕摸了摸自己鼻頭道:“小兵子,看來吳天這回小天不僅吃不到羊肉,估計還得惹一身騷。”
“啊?天哥怎麼啦?難道那個小丹真有問題?”
魏德兵聽到姜明浩說吳天可能有危險,他彷彿忘記了後背的疼痛,一臉焦急的看着姜明浩道:“浩哥,那我們趕緊告訴天哥呀,不然他會吃虧的。”
“不急!”姜明浩卻是一臉淡定的看着魏德兵,又看了看人羣,發現並沒有其他人受傷,心中稍稍安定了些,這才指了指不遠處直接將一條桌腿打斷的子彈道:“小兵子,把彈頭撿起來。”
“啊?哦!”
魏德兵用地上的桌布試探了幾下,發現對面的狙擊手確實已經離開,才大搖大擺的將遺落在一旁牆壁裡的彈頭摳了出來,可當他看到那完全變形的彈頭時,忍不住長長的噓了一口氣,後脊一陣發涼,看着肩膀上印着血跡的彈痕,要是這一槍再往下低一公分,估計這時候,自己的整個肩膀都得沒了。
“浩哥,給!”魏德兵將手中的彈頭遞給姜明浩,但還是忍不住打了個寒顫道:“這個狙擊彈的彈頭被改造過,差一點我的肩膀就廢了。”
姜明浩右手接過彈頭,在手中輕輕搓揉着,他的瞳孔急劇收縮,仔細的觀察着這顆彈頭,彷彿是在欣賞一件完美的藝術品,他可以很確定,這發子彈是從米國最新研製的無彈殼狙擊步槍裡射出來的,但是這經過改造的彈頭,其威力不亞於一顆達姆彈。
看着彈頭被磨平的部分,心中陡然升起一絲不安和危機感,彷彿剛剛從死神的面前溜達了一圈似的,要知道,在這樣高精準度的狙擊步槍下,每一顆子彈都是經過精密計算,精心設計的,而當這個子彈被改造之後,他的出膛速,空氣阻力,還有不穩定性都會受到極大影響。
可是在這麼多不確定因素下,這個狙擊手還能準確無誤的將這顆子彈射來,如果不是魏德兵,估計自己的胸口早已經被開出拳頭一般大小的空洞了,可想這個狙擊手該是有多厲害,這不禁讓他聯想到了瑪麗和趙長明口中,趙日天的秘密武器:鬼蚩特種傭兵小隊。
“小兵子,這回我們遇上大麻煩了!”
姜明浩一邊說着話,他的眼睛卻始終都未曾離開過彈頭,就在這時,門外進來了幾名身穿便衣的警察,爲首的正是之前在病房抓捕魏德兵的鄭隊長。
“姜明浩?”
鄭隊長看見姜明浩背靠着側倒的桌子,右手捏着一顆彈頭,心中一驚,不是說全身癱瘓嗎?怎麼這右手能動了?但是更讓他驚訝的是姜明浩手中的彈頭,尤其是是那被磨平的部分,彷彿是一根針紮在他的心頭一般,讓他極不舒服。
在部隊的時候,就聽一些有經驗的狙擊手老兵說過,這樣的改造子彈,只要被打中,非死即殘,而眼前的這倆人,可是付老看中的人才,如果在嵐山出了什麼事,他這個警察也算幹到頭了,更別提調到刑偵隊了。
當他看到魏德兵周圍的一滴滴血跡,他的心咯噔了一聲,可轉而一想,要是真被這子彈打中,也不該就這麼點血,揪着的心這才稍稍放下,上前一邊焦急的詢問傷勢,一邊讓身後的警員喊救護車。
“鄭隊長,不用了。”
沒想到魏德兵直接拒接了鄭隊長的好意,剛剛姜明浩的話他聽得一清二楚,尤其是這一槍,完全就是針對姜明浩開的,所以在這個時候,他絕不可能把姜明浩單獨留下,更不可能帶着姜明浩去任何人多嘈雜的地方,那樣只會增加姜明浩被刺殺的機率。
只聽他輕輕的說道:“鄭隊長,我的傷沒事,皮外傷,你找個護士醫生啥的,幫我把玻璃渣子取出來,消毒就成。”
這時候,鄭隊長才注意到魏德兵的後背,滿滿的玻璃渣子,被扎得彷彿是一隻刺蝟,迷彩服的後背早已經被鮮血浸透,鮮血順着玻璃渣子的形狀軌跡,懸掛在上面,在陽光的折射下,如同一滴滴晶瑩剔透的瑪瑙一般。
看着魏德兵無所謂的表情,彷彿被扎的不是自己的背一般,周圍的工作人員和吃瓜羣衆看得一陣心悸,這得有多大的忍耐力,才能忍受這樣猛烈的疼痛。
可是當他們注意到姜明浩和魏德兵那一身洗的發白褪色,但卻平坦工整的迷彩服時,他們在心底暗暗的點了個贊,紛紛豎起了自己的大拇指,這就是軍人,這就是我們龍國的軍人,集鐵血、堅韌和剛強於一身,磨爪礪齒的真正戰神。
突然,一聲響亮而富有磁性的聲音打破了所有人的沉思,只見一個身穿制服的女警員走了進來,她手帶白手套,拿着一個牛皮的信封,對着鄭隊長敬禮道:
“報告,鄭隊,這是剛剛在門外,一個小孩送來的,說是要親手交給姜明浩。”
鄭隊長從口袋中也掏出一隻白色手套,包住遞過來的信封,這牛皮信封一看便知不是便宜貨,入手的瞬間,彷彿是一塊真皮一般柔軟,能用的上這種信封,證明這個人身價不菲,而且十分講究,鄭隊長警惕的觀察着這個信封,在信封的合口處,紅色的火漆似乎還未完全冷卻,他的第一反應就是轉身詢問那名女警:
“那個小孩呢?是誰給他的這個信封?”
“在外面,問過了,那個小孩說是個男子給他的,男子大概一米八的身高,全身上下一身黑色運動裝,頭上蓋着斗篷,看不見臉。”
鄭隊長聽完,彷彿是個孩子撿到了糖果一般,他將信封交給一旁的工作人員道:“去,立即分析這上面的指紋,另外,給我調出這家咖啡館一公里範圍內所有的路面監控,回去一格一格的看,一定要找到這個男的。”
“不用了。”這邊鄭隊長剛下完命令,姜明浩吃飯的時候,還想着找這個鄭隊長幫忙,沒想到這一回他自己上門了,於是立即打斷道:“把信封給我吧,這是個具有豐富經驗的僱傭兵殺手,絕不會在這種小兒科上露出馬腳,你們還是想想別的對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