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的”。
魏德兵看着袖子上被子彈劃破的地方,已經開始映出血跡,子彈擦着他的手臂而過,只是受了點皮外傷,但他還是忍不住學着瀟灑的口頭禪罵道:
“媽媽的媽媽是姥姥,不打頭,打老子衣服,這狙擊手也太菜了吧?”
這句話一出,姜明浩差點沒一個踉蹌摔倒,一向膽小怕事的小兵子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囂張?
姜明浩早已經算出,對方在距離自己八百米左右的位置,而且用的是米國最新研製的無彈殼狙擊步槍,如果他和魏德兵敢再冒頭,下一顆子彈絕對會毫不客氣的穿透他們的腦子,但是在這樣的情況下,魏德兵竟然還能說出這句話,怎能不讓姜明浩對他另眼相看?
看着對面牆壁上深深的圓柱彈孔,這顆子彈是正常的狙擊彈,而且沒有經過一絲改造,可以確定,今天襲擊他們的這個狙擊手和之前在咖啡廳的那個,應該不是同一個人。
因爲從子彈擊破窗戶時的角度,再到擊中牆壁,這個子彈飛行的軌跡目標毫無疑問是他們的心臟部位,而不是腦袋,而一個真正的狙擊高手,絕不會把目標人物的狙殺點設定在腦袋以外的地方,因爲腦袋是一個狙擊手消滅目標的最快方式。
而在咖啡廳朝他們開槍的狙擊手,不但把槍口瞄準了自己的腦袋,而且爲了防止意外,特意改造狙擊彈,這樣心思縝密,甚至爲了殺死目標不擇手段的性格,絕不是他們今天遇到的這個狙擊手,因爲今天的這個狙擊手,太粗心大意了。
如果換做上次在咖啡廳朝他們開槍的狙擊手,姜明浩和魏德兵兩人今天,就必須得有一個交代在這裡,要麼魏德兵中彈,要麼姜明浩用自己的身體擋下這顆子彈替魏德兵死,根本不可能給他們任何躲閃的機會。
“小兵子,帶槍了沒?”姜明浩看了看不遠處的地面,一邊朝魏德兵問道,一邊伸手去夠在不遠處被擊碎的一塊玻璃。
“砰······”
還未等魏德兵回答,又是一槍打來,子彈正好打在距離姜明浩的手前方二十公分的位置,或許是因爲視角問題,他的這一槍只要稍稍往下移五度角,那麼這顆子彈穿透的就不是地板,而是姜明浩的手臂了。
“他媽了個巴子的你爺爺的奶奶的爺爺!”
姜明浩趕忙扔了手中的玻璃碎片罵道,因爲這一槍,讓姜明浩明白,對方是早有準備,根本不會給他任何機會去確認敵人的具體位置,甚至給他們尋找逃跑路徑的機會,彷彿是一個守株待兔的獵人,躲在這兒就是爲了等他的出現,不然怎麼解釋他和魏德兵見面不到一分鐘,就受到襲擊?而魏德兵,就是這個狙擊手守候的那顆株。
“浩哥,我身上沒帶槍,怎麼辦?”
其實姜明浩只是隨口一問,這是作爲軍人,在面對危險的時候的第一反應,因爲軍人在戰場上,首先能相信的是自己,其次是自己手中的槍,最後纔是身邊的兄弟,就算魏德兵現在手上有槍,最多隻是一把手槍而已,和在八百米外的敵人相比,這手槍和玩具槍也沒什麼兩樣,根本夠不到敵人,所以爲今之計,只能想辦法擋住敵人的視線。
就在這時,姜明浩的眼睛瞟到正對面牆壁的開關,他立即拔出腰間的隼翼軍刀,朝着對面牆上豆腐塊大小的開關面板就是一記猛烈的投擲。
“呲呲·······”
隼翼軍刀的刀鋒毫無差錯的扎入了開關面板,甚至直接切斷了面板後面的電線,那漆黑的刀身立即閃爍着幾絲藍色的電光,彷彿是幾條藍色游龍在爭奪地盤,隨着幾絲噼啪的撞擊,零星的火花一閃,整個病房瞬間沒入漆黑。
“浩哥,還是你有才,哈哈。”
魏德兵見房間燈滅,緊張的神情陡然放鬆,只要這房間一暗下來,那麼基本敵人就看不見自己了,就算他能夠憑藉知覺和黑暗中的些許色差來大致判斷,也不一定能夠擊中自己,八百多米的距離,加上由亮打暗,除非對方有透視眼。
“小心·······”
就在魏德兵起身準備收拾東西逃走的瞬間,姜明浩陡然感覺到一陣冰冷,彷彿是冰冷的刺刀插進心臟的感覺,這是死亡的味道和氣息,是姜明浩在戰場上經久磨礪而來的,對死亡威脅的預知感。
他猛地一拽魏德兵的衣角,將原本已經起身,露出了半個腦袋的魏德兵直接拉的一個踉蹌矮身,只聽一聲牆壁擊打的聲音傳來。
“砰······”
一顆子彈擦着魏德兵的頭皮而過,鑽進了對面的白牆裡,魏德兵嚇得雙手捂住自己的腦門,蜷縮着身子一動不動,嘴裡振振有詞的罵道:
“媽媽的媽媽是姥姥,這麼差的可視條件都能瞄準開槍,這傢伙是人還是鬼啊!”
姜明浩看了看魏德兵頭頂冒着絲絲白氣,一股焦枯刺鼻的味道,帶着火藥的氣息傳到鼻尖,還好這幾天魏德兵沒理頭髮,狙擊手瞄準的時候微微朝上移了幾公分,子彈穿過腦門的頭髮,沒什麼大礙,但是姜明浩依舊板着臉,憤怒的呵斥道:
“你小子白當這幾年兵啦?不知道有個東西叫夜視儀嗎?”
確實如姜明浩所說,雖然單兵夜視儀很貴,基本只有特種部隊纔會給每一位隊員配備,但是作爲狙擊手,爲了狙擊的方便,尤其是在黑夜中可視條件差的情況下,他們更習慣透過狙擊瞄準鏡觀察敵情,所以狙擊手一般都會將自己配備的狙擊槍改良,在普通的高分貝狙擊鏡裡添加夜視功能,以方便夜間作戰狙殺。
既然這個敵人選擇守株待兔,就一定是日夜不停,自然也會創造條件,在晚上無光條件下繼續監視,而夜視儀無疑是最好的選擇。
“小兵子”,姜明浩背抵着牆壁,小聲的唸叨:“一會兒乘着爆炸,你趕緊收拾東西,所有的東西,然後自己離開,我們在嵐山趙家別墅見。”
“啊?爆炸?”
還未等魏德兵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姜明直接瞄準特護病房中備用增氧機等易燃易爆物體,掏出之前那光頭胖司機的打火機,朝着這些儀器猛地扔過去。
“砰·······”
打火機中壓縮的丁烷在受到外界的猛烈打擊下,陡然爆開,隨之便是一些氣體泄漏的聲音,緊接着又是轟隆一聲,整個房間瞬間被火光充斥,遠遠望去,彷彿是一個點燃高舉的燈籠。
“fuck······”
陡然冒起的火光也讓這個通過夜視瞄準鏡觀察的狙擊手一陣猝不及防,雙眼被刺得像是潑了辣椒水一般,眼淚直流,整個腦子一片空白,像是被震撼彈炸了一般,他猛地搖了搖頭,這種感覺持續了整整五秒左右才慢慢緩解。
但是當他換上光學瞄準鏡再次觀察時,對面病房的窗口早已被一張大牀擋住了視線,姜明浩乘着敵人視覺模糊的這五秒鐘,用病牀堵住了窗口,他的手就像是拂過麥田的麥苗一般輕柔,只是輕輕一收,順道又將紮在牆壁上的隼翼軍刀拔了下來,在用牀堵住窗口的同時,一閃身,便直接從窗戶上跳了下去。
一旁的魏德兵只感覺眼前一陣紅光,耳朵也被這爆炸聲震得嗡嗡直響,當他回過神來,只見一個黑影在火苗的照耀下來回晃動了幾下,便如一陣狂風般卷向窗外,等他注意到自己身邊沒人的時候,才發現剛剛跳出去的是姜明浩,魏德兵看着姜明浩的移動速度,完全就是一隻飄忽不定的孤魂野鬼一般。
“媽媽的媽媽······”魏德兵驚訝得竟然沒有將這罵孃的話說完,他愣愣的看着被姜明浩用牀板堵住的窗口自語道:
“浩哥這是遇到神仙了還是吃了仙丹?不但治好了癱瘓,而且看樣子,身手也變得比以前更好了,有機會一定要問問,沒準我也能變得這麼厲害。”
魏德兵意yin之後,開始按照姜明浩的囑咐收拾東西,要不是上次付老下令,這間特護病房專門留給姜明浩使用,估計早就被醫院收走了,至於醫藥費住院費之類,吳天的老爹吳師亮給了整整一年的住院費,所以這間房也算是長期租用,這也是爲何魏德兵能夠住到現在的原因。
這一邊,魏德兵開始手忙腳亂的收拾東西,他必須在火警和警察來之前,將所有必需品收拾完,所以他第一時間想到的便是自己的筆記本,還有就是姜明浩無論去哪兒都隨身帶得五把像鏢又像刀的飛刀,另外就是一根野獸的牙齒,其他的都無所謂,魏德兵將這幾樣東西塞進姜明浩帶來的揹包,轉身便朝着門外逃竄。
而另一邊,姜明浩在飛出窗戶的瞬間,在空中飛落的他習慣性把自己的身體蜷縮起來,彷彿是一個抱成一團的肉球,以減少自己暴露面積,但是他這一行爲還是被剛剛緩過神來的狙擊手發現了。
“砰······砰······砰······”
猝不及防的連續三槍,竟然連消音器都沒來得及安好,刺耳的槍聲徹底打破了整個醫院的寧靜,看着一個個窗戶的燈慢慢亮起,這個狙擊手知道,是該他離開的時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