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文輝醒來的時候,看見的第一個人自己竟然不認識。
那是一個少年,一臉的稚氣,眼睛很大,靦腆的微笑讓劉文輝很舒服。相貌長的很好,如果不是那少年開口說話,劉文輝肯定覺得是個女孩。聲音很輕很柔:“把藥喝了,你就好的快一點!”
劉文輝很聽話,沒有絲毫拒絕,張開嘴,任憑那少年將藥汁倒進自己嘴裡,喉嚨發出咕咚咕咚的響聲。藥很苦,還帶着絲絲的腥味。嚥下最後一口,劉文輝喃喃的說出兩個字:“謝謝!”便再次暈了過去。
這少年名叫武松,和《水滸傳》中那個打虎英雄是一樣的名字。武松今年十六歲半,是老頭的孫子。武松的祖上曾經是南越王趙佗手下的醫官。追隨趙佗奉旨前往南越之後,恰巧中原大亂,趙佗趁機自立爲王,一時間中原王朝無暇顧及,便默許了趙佗的行爲。
趙佗登基後,冊封羣臣,因武家先祖功績,封太醫令。雖然在南越生根發芽,武家人世代沒有忘記自己的祖先,一代代將重回祖國懷抱作爲畢生努力的事業。南越國的變遷,讓武家在越北顛沛流離,他們從沒有喪失回家的信念。就這樣一代代的傳承,一代代的延續。
到武松這一輩,已過千年。歷史的滄桑早就忘記了兩千多年前南越國那個姓武的太醫令。雖然也有一部分族人趁亂逃回祖國,武松一家始終被各種原因牽絆。經過努力,他們住到了祖國的領土上,可依然被別人當做敵人的探子。
上百代人的努力,沒有了結果。武家人堅定的信念有了些許的動搖。也不知道從那一輩開始,武家人便在這西南邊境的深山裡過起了隱居的生活。他們穿秦服,梳秦髻,行事風格依然保持着秦朝的一切。甚至在他們的家裡連一張椅子都沒有。
戰爭打破了武家人寧靜的生活。就在戰爭開始的半個月前,一隊巡邏的敵軍,誤打誤撞闖進了他們的家園。不由分說,武家男女老幼全部被殺,只有武松和他的爺爺因爲上山採藥,這才倖免於難。掩埋了族人和父母的屍體,武松在他們的墳前立下毒誓,定然讓那些敵人血債血償。
說起這件事的時候,武松哭了。他依然是個孩子,不該揹負起如此的仇恨,爺爺輕輕的將武松抱在懷裡,老淚縱橫,看見的人無不倍感傷心。
大牛怒道:“這羣王八羔子,兄弟,別擔心,牛哥一定替你報仇,多殺猴子!”
這兩人算是不打不相識。如果不是梅鬆及時出現,大牛一槍就把武松給崩了,這時候竟然瞬間就變成了兄弟。武松堅定的搖搖頭:“不,我要親手報仇。”
在武松家居住的那些天,讓這些年輕人重新找回了自己的快樂。幾人漸漸熟悉了起來,爲了讓自己能融入一羣大哥之中,武松欣然接受了“大郎”的雅號。或許武松沒有看過《水滸傳》,不明白這大郎意味着三寸丁枯樹皮,每當有人這麼喊的時候,總是高高興興的答應。
大牛是個好事分子,開始教授武松打槍,也被武松那一手精準的飛針絕技所折服。梅鬆對老爺子的醫術欽佩有加,這可都是武家人這麼多年摸索出來的絕技。阿榜總是一聲不響,靜靜的待在一旁看着。張志恆從此擺脫了年紀最小的束縛,追着武松以大哥的口氣指指點點。
五天之後,劉文輝終於從昏迷中醒來。這麼多天的記憶需要補充。他最後看到的畫面,是戰火紛飛的戰場。等他睜開眼睛的時候,眼前是幾個生龍活虎的兄弟。劉文輝的心總算放下了。在老爺子的神藥與銀針的作用下,劉文輝好的很快,肩膀上的肉基本上都長了出來,並且有癒合的架勢。
對於武松爺孫,劉文輝感激不盡。聽完大牛和張志恆的介紹之後,劉文輝雙膝一軟,跪在了老爺子的面前:“爺爺!您的年紀和我爺爺差不多,我就這麼叫了,大恩不言謝,我劉文輝無以爲報,只能多多殺敵,保護咱們的百姓!”說完,棒棒棒,給老爺子磕了三個響頭。
劉文輝能下地的時候,他的心情有開始變糟了。自己是個軍人,既然活着回來,那就要歸隊。這話他沒有說,他希望兄弟們能快樂的久一點。
一轉眼,在武松家已經住了半個月,劉文輝的胳膊已經不用繃帶都可以了。這天晚上,劉文輝將幾人聚集起來,將自己心裡的話說了。大家立刻變得沉默起來。離別總是痛苦的,但是這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分別只是時間問題。
阿榜少有的嘆了口氣:“哎!你們慢慢商量,我去和老爺子、大郎說!”
天亮之後,劉文輝早早起牀,他一夜未睡。今天是個痛苦的日子,他想早走,不想驚動武松爺孫。當他打開門的時候,武松竟然一臉笑意的站在門口,身後揹着一個大大的包袱。老爺子一手扶着武松的肩膀,對劉文輝道:“劉排長,老朽有個不情之請,不知道你可答應?”
劉文輝連忙道:“您請說,如果我能做到,一定答應。”
老爺子點點頭,扭頭看了武松一眼:“我這孫兒從小和我生活在這大山之中,聽你們說什麼汽車、飛機的他都沒有見過,好男兒志在四方,不知劉排長可否帶上我的孫兒一起歷練歷練?”
劉文輝一愣,看着老爺子:“這……”
老爺子一笑:“劉排長可是擔心我?荒山野嶺,人跡罕至,一個糟老頭子如何生活?呵呵呵,老朽既然能在這山中一住就是八十年,自然就明白這山中的生存之道,我孫兒的路還很長,老死山中豈不可惜?老朽昨夜一夜未眠,想了好久,正所謂山中方一日,人間一千年,我們武家祖上在這山中待了何止千年,也該探尋一下山外的世界了。”
老爺子一躬掃地:“老朽就拜託劉排長了!”
劉文輝連忙將老爺子扶起,連連點頭:“既然老爺子同意,我劉文輝保證,一定保護好武松兄弟,從今天開始他就是我的親弟弟了!”
“謝劉排長!”
武松很高興,他們都是年輕人,雖然有着幾千年的文化詫異,年輕人的好奇都是一樣的。以前還有幾個一起玩耍的堂兄弟,現在除了爺爺誰也沒有了。看着孫兒被仇恨折磨,老爺子也是於心不忍,於是乎便做出了這樣一個決定。
興奮的武松連忙給爺爺跪地磕頭,祖孫倆開始告別。
梅鬆突然闖了進來,一臉的陰沉,看着眼前的這一幕,話到嘴邊又不知道該怎麼說。劉文輝看出了問題,跟着梅鬆出來:“怎麼回事?出什麼問題了?”
梅鬆連忙道:“剛纔我去山下探路,發現有些不對勁,有人來了!”
劉文輝眉頭一皺:“什麼人?我們的人還是……?”
梅鬆搖搖頭:“不能確定,人數很多,已經將這道山谷包圍了。”
劉文輝深吸一口氣:“你再去打探,一定要弄清楚是我們的人還是敵人,這裡是國界線,敵人越過來也不是不可能!既然已經知道我們在這裡,卻不來進攻,這裡面肯定有蹊蹺。”
梅鬆點點頭,轉身又鑽進了叢林中。
老爺子活了這麼大歲數,什麼沒有見過。看見梅鬆和劉文輝的表情,已經猜出了七八分。當劉文輝回來的時候,老爺子看着他:“是不是有客人來了?”
劉文輝點點頭,呵呵笑道:“老爺子說他們是客人,我們叫他們猴子!”
武松一聽,臉上立刻露出了兇相。這表情和他的年紀非常不相符,看着自己的爺爺:“這幫傢伙還敢來,爺爺,讓我去宰了他們!”
老爺子撫摸着孫兒的頭,眼中流露出的盡失慈祥和疼愛:“孫兒不用着急,他們要想上山也沒有那麼容易,得先過了我們的那些陷阱再說。”
原來,這所半山腰上的房子,並非沒人找到。而是這爺孫倆在上山的道路上佈置了各種各樣的陷阱。劉文輝他們有梅鬆這個尖兵,如果不是他,僅憑大牛這個愣頭青根本別想上來。說不定這時候已經死在了那個陷坑之中。
阮偉武脅迫叢林師越過國境線,一路追着幾人的腳步來到這裡。當然,這得動用黎洪甲這個老大,一來二去耽擱了不少時間。當黎洪甲請示了老爹之後,作出決定已經是十日之後了。阮偉武心急如焚,接到命令的瞬間,就下令叢林師全軍開拔。
當它們發現上坡上的茅屋後,在高倍望遠鏡面前,大牛幾人與武松嬉鬧的場面看的清清楚楚。阮偉武破天荒的不着急了。派了兩隊巡邏兵,都被陷阱給滅了。就在阮偉武要進攻的時候,黎洪甲發來了生擒的指示,一個連抓不住你,一個師絕無問題。
大牛聽聞敵人就在山下,立刻提起自己的火神炮,吼道:“狗孃養的,這是來找死呀!在他們的地盤都不怕,老子都回來了,還怕個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