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立然已經在H市潛伏數月之久,一直以來他都呆在這個院子裡深居簡出、不敢拋頭露面,摸着這張和以前大相徑庭的臉皮,其實,這樣的他還有什麼可怕的。
細數這幾天的所見所聞,陳立然沒有想到墨連煜會這麼快重新愛上一個人,並且把她帶回墨宅,看着口口聲聲說相愛的兩個人互相背叛,陳立然的臉上閃過陰沉的笑容。
想當初陳家和杜家也是世交,他們之間的交情遠超墨家,陳立然也從小擔任杜清雅的守護草,看着這個愛笑的公主,陳立然也曾發誓願意當她一輩子的跟屁蟲。
可惜好景不長,利益誘惑下迷失心智的父親一不小心越過雷區,踩到墨家的地雷,從不允許自家利益受損的墨家立刻組織人手打壓陳家。
在生意夥伴紛紛撤資撇清關係,在公司業務被司法機關查出大量漏洞之後,父親就被抓上了警車,他還記得當年滿手泥巴的自己微笑向父親告別,卻不知一別就是天人永隔。
他還記得那是個蕭瑟的秋天,寒風瑟瑟,公正的國徽下光彩熠熠,而父親卻被宣判死刑,一時間承受不住壓力的母親舊疾復發,躺在病牀上奄奄一息,拉着他的手讓他幫助父親,然後撒手人寰。
只是,還沒有等到槍決的那一刻,他卻收到父親因爲牢獄鬥毆無辜牽連、中刀身亡的消息,因爲父親本身就是死刑犯,而且參與的人也都是重犯,所以無從追究,後來的他無論怎麼上訴都無法再次查明事情的真相,事情不了了之。
但是他堅信所有的事情都和墨家脫離不了關係,看着和杜清雅越老越親近的墨連煜,再看看風光不再、四處流浪的自己,家破人亡的深仇大恨他怎敢忘記。
他依仗着父親殘存的微薄人脈、勢力,悄悄培植自己的藤蔓,這幾年他一直在和墨連煜明爭暗鬥,這張臉就是在一次正式交鋒中被炸傷的。
他不相信自己永遠會比墨連煜矮上半截,所以他一直在暗中招兵買馬,穩固自己和墨家對抗的實力,這麼多年過去了,他一直躲在暗處不敢露頭。
現在他帶着自己重新回到H市,面對還是那麼瀟灑自在的墨連煜,他不僅要毀掉墨連煜擁有的一切,還要碾碎他所有的驕傲,即使是同歸於盡,他也不計任何後果。
根據現有的消息,墨連煜身邊的這個女人,姿色一般、家境平庸,但墨連煜對她的態度不平凡,比當年的杜清雅更甚,混跡黑道的人一旦擁有感情,就是最致命的錯誤,他這次就算不折手段也要徹底搞垮墨連煜。
“家主,消息已經彙總,她每天星期一去學校上課。”沉思中的陳立然被突然走進的手下打斷思緒,微微蹙眉明天就是星期一,看來他要早做準備。
“明天開始,所有聯繫都由你進行,不要隨便出現在我面前,有事我會自己找你。”陳立然已經開始佈局後面的計劃。
“你們讓開。”休息夠了的顧老開始大聲吼叫,試圖引起裡面的反應,他想得很清楚錯過這個村,就很難再找到有實力的大樹,所以他絕不能隨意放手,“我們已經是盟友,一條船上的人見一面又如何?”
如此大聲的叫囂讓陳立然很不悅,上好的精緻茶杯
就被掃落在地。
“讓顧家老頭給我滾,想保住顧家就別再來找我。”沉聲吩咐,他沒有時間應付這個唯利是圖的老傢伙,現在有更重要事情要做的他也不想過早地暴露自己,他要在墨連煜毫無察覺之時已然待在他的身邊。
“是。”在一陣嘈雜聲中,顧老在兩個黑衣保鏢的夾持下,送出了小院範圍。
蘇落淺,希望我們第一次相遇會是一個很好的開始,陳立然看着漆黑一片的夜空,心裡已經在謀劃相遇的方式。
看着離自己只有十步遠的蘇落淺,陳立然把頭壓低在鴨舌帽下,透過胸前的畫板悄悄觀察着蘇落淺。
長長的頭髮紮起高高馬尾,整齊的髮絲在寒風中也不凌亂,小臉躲在厚厚的衣領裡,鼻子通紅,合十的手掌不斷摩擦生熱。青澀的模樣就像是懵懂無知的學生,這和他想象的樣子大相徑庭。
一直以爲墨連煜喜歡穩重知性的女人,所以纔會看上優雅出色的杜清雅,可惜這一個,陳立然不知道墨連煜看中了她什麼。
站在公交牌前,蘇落淺等着去學校的公交車,昨晚和墨連煜和談後,她考慮了很久,既然無法擺脫現在的處境,不如安心待在這裡。
最起碼現在的她還能自由出行,能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早上她一提出要自己去學校,墨連煜也只是微微停頓一下,點頭答應。
“啪嗒”一下,一副油畫就這樣順勢掉落在自己腳邊,蘇落淺急忙彎腰從地上撿起,粉中帶白的梅花栩栩如生,蘇落淺微微閉眼,好像已經聞到了淡淡的香味,只是可惜了已經被水漬弄溼的一角,蘇落淺捻起衣袖的衣角輕輕擦拭。
“這是我的。”清脆的男聲響起。
蘇落淺一擡頭就看見一個戴着眼鏡、長相清秀的男人,充滿文藝的打扮,難怪會畫出這麼優秀的作品,既然這幅畫有了他的主人,蘇落淺也不能老拿在手裡,“給你。”遞過油畫。
看着接過去的手掌佈滿老繭,可見他的勤奮程度有多高,蘇落淺淺笑誇道:“你畫的很好。”學設計出身的她自然也要時不時接觸些美術方面的東西,這幅油畫無論從意境、調色、手法上,都是一副極好的作品,所以看向男子的目光也崇敬了些。
“謝謝。”陳立然禮貌迴應,藏在眼鏡後面的眸子觀察着蘇落淺的一舉一動,銳利的眼神想要傳統與這個女人,只是他沒想到這個出身貧寒的女人居然也會看畫,“你會畫畫?”陳立然繼續搭話。
蘇落淺被問得有些不好意思:“我只會一點點。”事實上,她只是擅長繪畫服裝的設計稿,其餘高水平的繪畫作品她也只有欣賞的份。
“看你剛剛這麼喜歡,這個送給你。”男子一臉真摯地看着蘇落淺。
“我?”蘇落淺吃驚地指指自己,急忙擺手,“還是你留着吧。”她知道一副好的作品不僅需要好幾個月的精心繪畫,還需要牢牢抓住會轉身即逝的靈感,所以她不能這麼輕易拿走別人的心血。
陳立然本想借着這幅油畫打開和蘇落淺的關係,沒想到她居然一口拒絕,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麼,“你不喜歡?”語氣裡充滿失落。
“我不是那個意思。”看
見呆愣站着的男人,蘇落淺生怕他會誤解,頗有自知之明地解釋:“這樣的作品應該值得更懂它的人擁有,放在我這裡就浪費了。”
“既然這樣,那我現在給你畫幅畫吧,你的人物肖像。”陳立然舉起畫夾,工具一應俱全,事實上要不是爲了接近蘇落淺,他已經快要忘了自己也有一雙會畫畫的手。
以前的他真的只是一個愛好藝術的年輕人,有父親頭頂着陳家,他可以按着自己喜好培養興趣,他可以陪着心中的公主塗鴉畫畫;而不是現在這雙手,除了練功時留下的傷繭,就是再也清洗不掉的血腥。
“有緣遇見一個懂我畫的人,一定要交個朋友。”陳立然還在努力地遊說蘇落淺。
“現在?可是我要去上學。”看着熱情的男子,蘇落淺爲難地回道。
事實上,陳立然也早就猜到會有這樣的回答,“我叫陳然,在那邊的廣場上給人畫人物肖像,你今天有時間就來找我吧,我一直都在。”手直指向不遠處的廣場。
“你?”一長段的自說自話,蘇落淺沒有料到這個男人會這麼熱情,看他的打扮以爲還是學生,沒想到卻是一位路邊的畫家,看着不遠處已經開始陸續擺開的攤位,又有多少人在爲自己的夢想拼搏。
看着蘇落淺不相信的臉龐,陳立然心中不禁冷笑,看來墨連煜相中的女人其實也是個重視名利地位的拜金女,不過這樣也好,這樣的女人倒是方便了他下手。
還沉浸在自己思緒裡的蘇落淺完全沒有注意到陳立然的情緒波動,事實上,她一直都對街邊藝人保持高度的好奇心,寬闊的視野,源源不斷的行人,這裡是所有藝術家夢寐以求的靈感來源地。
現在的她已經沒有必要二十四小時圍着墨連煜打轉,而且發生了上次的事情後,最近的墨連煜對她也有着最大限度的容忍度,她的任何事情都不加干涉,也不阻止她隨意出行。
想到以後可以與墨連煜之間保持最大限度的相對獨立性,蘇落淺低思一下,點點頭,“好,我下課了就來找你。”
一方面正好可以打發她大把的無聊時光,另一方面她也可以避免和墨連煜過多的獨處。雖然說好要和他和諧相處,可是自己的心裡還是疙瘩。
看着漸漸靠近的公交,蘇落淺不由往前一步,回過頭:“我叫蘇落淺。”微微一笑,轉身上車。
沒想到在H市還有這麼有人情味的藝術家,總感覺對方的身上有種惺惺相惜的牽引感,蘇落淺越發覺得他們之間肯定會有共同語言。
在蘇落淺離開的剎那,陳立然立刻換下剛剛的溫和有禮,冷漠的氣場讓還在公交站牌前的人不由裹緊衣裳。
不知道該說這個女人是天真無邪,對人沒有防備之心,還是得說她練得好一手交際本領,對任何男人笑靨如花,看着越來越遠的公交,陳立然陷入深思:蘇落淺,我很期待我們以後的交往。
不一會兒,一輛黑色路虎靠在路邊,霸氣軍用車的姿態讓不少人垂涎,陳立然就這樣淡定地在衆人的議論聲中打開車門,絕塵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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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