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鬼”字寫得有些嚇人,極爲扭曲,看那架勢,是要提醒我們這裡有危險。既然看出了蹊蹺,我就不可能繼續待在這裡,所以馬上帶着阿瓦古麗往另一條道子挪。休息的地方比較黑,地面上的火焰很難照shè到這裡,所以腳步一快,馬上就被絆倒在地。?
“萬藏哥,我們爲什麼不回去?”阿瓦古麗慌張地問道。?
“你沒看到那兒寫的字嗎,回去肯定出事。”我沒好氣地說道。?
所有人都不見了,連老三,還有小鳳的屍體都不見了。要殺人就殺了唄,怎麼連小鳳的屍體都不見了,難道“鬼”指的是小鳳,她詐屍了?巨石圍繞,一會有光,一會黑暗,不消一會就迷路了。等我冷靜下來,纔想到嘴巴還能張,喊叫的能力仍在,於是就想來個獅子吼,看看四周還有沒有人。?
“王……”?
我還沒喊完第一個字,對面忽然冒出一個人,而且他迅速地捂住了我的嘴巴。我很快地認出對方是許少德,他擔心我繼續反抗,於是就做了安靜的手勢。他的手髒兮兮的,我厭惡地把他的手拿開,要是在捂下去,就得去見老祖宗了。?
“別叫,萬藏哥,這裡有鬼!”許少德滿臉蒼白地慌張道。?
“不要傳播迷信思想,大白天的哪來的鬼!”我習慣xìng地答道,不過話一出口,馬上意識到大白天還沒到,而且我們在地下,暗無天rì。?
“是真的,沒騙你,我什麼時候撒過謊!”許少德激動地辯解。?
“別睜眼說瞎話,你哪天說過實話了?”我想緩和緊張氣氛,所以故作輕鬆許少德下面要說的內容。?
我們找了個四面都是巨石,沒有任何縫隙的地方,確定沒有東西能忽然竄出來後,許少德就把剛纔經歷的事情簡短地說了一遍。原來,我們三個人一離開,他們的四周就一直有古怪的聲音,像是在嘔吐一樣,但是卻斷斷續續的。本來不以爲然,可是聲音卻越來越清晰,直到一個渾身血淋淋的人出現在他們眼前,他們才意識到危險已經來到眼前。?
此物一看就非善碴,所以他們馬上四下逃竄,至於小鳳的屍體忽然不見,許少德說自己不清楚,反正老三逃命的時候沒帶上。我心想,這倒符合常理,像老三那樣的人,怎麼可能顧得上小鳳的屍體。可是,就算是血人吃了小鳳,甚至把她吃得連骨頭都不剩,那黑蛇女脖子上的金箭怎麼會不見了?難道血人也吃金屬??
至於那個“鬼”字,是許少德後來冒險回去,用自己的血寫上的,爲的是提醒我們有危險。聽到這裡,我心裡暖暖的,看來許少德並不少德,他還是有半斤品德的。只是,那個血人我就覺得奇怪了,世界上怎麼可能有這樣的人,聽許少得的描述,那人猶如**一般,根本沒有皮膚。這裡充滿了古怪的事情,本來黑蛇女的解釋剛在帛書有了解釋,可是帛書卻丟了。現在又跑出一個血人,看來地下世界真的難以琢磨。?
何凱教授他們和王連長照顧,我倒不擔心,王連長軍德高尚,只有他還有一口氣,就絕對會對兩位教授保護到底。我強迫許少德一起出來尋找王連長,順便看看有沒有其他的出口,可是他死活不願意。最後被我連拖帶趕的,他才極不情願地走出石堆。?
出了石堆,我忽然發現了一個不對勁的地方!這裡光線不夠,如果不是許少德看走眼,那就是他在撒謊!?
當然,許少德雖然膽小怕事,但生xìng善良,這點我是不會懷疑的。儘管如此,我還是覺得他說的話有一個很明顯的破綻。要是真有一個血人,那麼他肯定要留下許多的血跡,譬如那幾個血掌印,可是剛纔的休息地除了一個用血寫成的“鬼”字,屁也沒有一個。再說了,爲什麼忽然出現,剛纔在玄奘閣他又不顯靈,現在倒塌了纔出來嚇唬人,這事情也太邪乎了!?
我心裡怎麼想,嘴上就怎麼說,什麼秘密也藏不住:“喂,你不是唬我吧,要真有血人,怎麼沒有血跡!”?
許少德被我這麼一問,立刻呆住了,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他顯得很不好意思,看那單純的樣子,也不像滿肚子壞水的人,我也沒再羅嗦,興許他真的看走眼了,這裡光線畢竟很昏暗。現在當務之急,是馬上找到那三個長輩,要逃命不能不管他們。只是,這裡斷石殘壁阻隔,如果成心躲避,怕是找上一年半載也難以尋到。?
現在火光越來越暗,我再也耐不住xìng子,於是毫無徵兆地大喊起來,把旁邊的兩人嚇個半死。幸運的是,我的呼喊很快得到了迴應,其中還包括範裡。大家很快聚集在了一起,老三厚着臉皮做尾巴,老老實實地跟着後面。其實,我能理解,要是此刻誰落單,那就等於已經死了。只要大家還在一起,生存就永遠有希望,幾個微弱的力量凝聚後的力量會放大一萬倍。?
王連長首先肯定了許少德說的話,既然有這位值得尊敬的長輩支持,我當然不會繼續懷疑,只是很不理解他們說的事情。範裡說,他發現了一個地方,有一個口子,只要再撞開一點,就能爬出去了。我們欣喜地跟過去一看,馬上喪氣地坐在了地上,那口子比我的腦袋還小,沒練過縮骨功的人,怎麼鑽得過去。這裡的石頭厚如火車,就算開輛解放卡車來都不一定能撞得穿。?
“要不磨磨看,古人不是說嘛,只要工夫深,鐵杵磨成針。”許少德傻愣地說道。?
“拉倒吧,那麼厚的石頭,你磨到猴年馬月去,”我崩潰般地說道:“都多少個小時沒吃沒喝沒睡,等你磨完了,我們早圓滿了。”?
“這個口子是我發現的最大的了,別的更小,手指都穿不過去!”範裡無奈道。?
“阿瓦古麗,你不是說有地方可以埋葬你的……?”我沒好意思說下去。?
“嗯,你們跟我來!”阿瓦古麗倒沒有拒絕,爽快地就帶着我們走。?
穿過了幾根青sè的大石柱,再鑽過一個圓形的石門,就到了一個地下室。這裡沒有受到玄奘閣倒塌的影響,完好無損。只是,地下室非常簡陋,中間擺着一口黑石棺,左邊擺着一個乾屍,右邊什麼都沒有。這樣的設計,顯得有些突兀,怎麼一點也不對稱。阿瓦古麗能發現這個地下室倒沒什麼希奇,畢竟她以前在這裡待過,只是黑石棺是一般的尺寸,怎麼可能裝得下龐大的黑蛇女。阿瓦古麗天真地說,直接把黑蛇女封在地下室裡就好。我一聽,差點笑出聲來,哪有這麼天真的女孩子。?
“奇怪了,這裡怎麼會有棺材和一具乾屍呢?”何凱教授的職業病又犯了,她控制不住自己,蹣跚着走近了黑石棺。?
王連長帶着我們走下去,這個時候最好都待在一起,有什麼事情也好照應。大家實在疲倦,於是就讓何凱教授在那裡研究黑石棺,我們就分坐在兩旁休息。因爲我們是晚輩,所以許少德,範裡和我就坐在有乾屍的一旁。乾屍頭髮很長,四肢修長,估計是女xìng,我覺得有些噁心,所以瞥了一眼後就強迫自己閉上了眼睛。?
可是,膽小的許少德卻忽然把乾屍小心翼翼的翻了一下,擺了擺,問道:“哎,真奇怪,這乾屍怎麼還有條尾巴?”?
“哪裡來的尾巴,人怎麼可能有尾巴?”我以爲他在拿我開涮,說道:“你可別拿我開心。”?
“這不就是?”許少德一本正經指給我看:“你眼神也太‘神’了,這麼突兀一根東西,都看不見?”?
我順着許少德的手指看過去,看見乾屍的身後,真的有一根突起,三寸長,兩根手指粗細,黝黑黝黑的,看上去與屍體本身的幹化程度一樣,看上去有點像硬化了的牛尾巴,向上彎曲着。?
我覺得奇怪了,古屍曾經見過一兩具,但好象沒見過有尾巴的古屍。回憶了一下,也沒個頭緒,我心裡陡然升起一股寒意,突然有一種十分不吉祥的感覺。隨即我提醒自己,現在不是怪力亂神的時候,而且就這麼一根乾巴巴的東西,也不能肯定這是尾巴,於是對許少德說道:“你結論也別下的太早,人身上怎麼會長尾巴,別是人的*,你仔細再看看。”?
“你腦袋壞了”許少德大笑:“[**]能長在屁股上?再說了,誰死了還這麼……這麼……”?
我知道他想說什麼,馬上打斷他的話:“得了得了,你管他是什麼,你再研究,過幾年就該別人研究我們了。”?
許少德被我一句話提醒,當下反應過來,也不去管那根奇怪的東西了。其實我也不想掃他興,畢竟這麼久的rì子,他很少像在學校那樣開玩笑,難得這麼開心。範裡大概覺得好玩,他一直在擺弄那根尾巴,我噗嗤一笑,讓他安份一點,萬一真是那玩意,豈不是褻瀆了先人。?
這個地下室有些奇怪,高昌國的先民就是火焰山地區的先輩,既然後輩尊重敬畏死人,那麼應該把棺材下葬纔對,爲什麼要搞個地下室?這個地下室位於整個玄奘閣的中心,人類文化雖各不相同,但是有一點卻奇蹟般的類似,那就是重要的事物總會讓它位於中心。麴文泰這麼做,到底是爲了什麼,他的墓穴好象不在這裡吧?而且,這裡也不是墓穴,只是一種地下建築而已,建築裡放置棺材是多麼不吉利的事情啊。?
“裡面應該是一個女xìng。”何凱教授又職業xìng地發表學術報告。?
“上面說到這裡有其他出口嗎?”我有些激動,因爲何凱教授已經研究了半天,大家都悶聲等待。先前水坑那裡,天橋的另一端入口已經被封住,說明這裡在當年就被封閉了。一般秘密的古代地下工程完畢後,都要封起來,但是工匠會偷偷留下後路,這已經不是新鮮事兒了。不過我話一問完,馬上就掃興地又坐了下來,要是有出口,怎麼會寫在黑石棺上,工匠們可不笨。?
“萬藏哥…….”許少德小聲地叫道。?
“幹嘛,別煩我,不就一條尾巴嘛,有什麼好驚訝……的……”我說着說着就想指着那尾巴說教,可是轉頭一看,心涼了半截。因爲,長着小尾巴的乾屍此刻已經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