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賜山莊已然易主。”
閣樓之上,望風臺。
風鈴隨風飛舞,房間中央的小桌子上擺滿果碟,司冥在一旁爲慕容觴斟酒。看着他無趣的臉,笑道:“如此精彩的遊戲……少主似乎並沒有興趣?”
慕容觴在一旁喝着美酒,淡淡地說道:“在我眼中,確實很無趣。”
司冥笑道:“於鳳長從小歷經磨難,自然比不得少主心高氣傲。但是如少主所見,於鳳長並不會甘心於天賜山莊,等他擁有足以與少主抗衡的力量,少主便會覺得有意思了。”
慕容觴靠在墊子上,望着深邃的夜空說道:“於鳳長確實非比常人,我對他有興趣可以理解。可是司冥,你向來視世人如無物,爲何會對於鳳長如此感興趣?”
司冥正欲答話,忽然有人推門而入,那人身形瀟灑、面容俊秀,司冥看清來人後笑道:“無方公子,可是捨得回來了?”
葉無方坐到慕容觴身旁,說道:“夜市人多擁擠、空氣嘈雜,簡直沒累死我,何樂之有?”
司冥搖頭笑道:“有美人相伴還如此狡辯——真是得了便宜還賣乖。”
葉無方說道:“若真是便宜,你們爲何不去?淺淺姑娘身陷囹圄,我看着於心不忍,方纔出手相救。還好你派白鳳過來通知我,我才知道天賜山莊大局已定,這才脫身回來,司冥你們留在這裡必然知情,你快仔細說與我聽。”
司冥看看慕容觴,笑道:“原來,無方公子纔是對這件事上心之人。”
葉無方點頭道:“於鳳長自幼被害、不想起死回生扳回一局,聽起來大快人心。可惜我與此人沒什麼交集,比起我那無聊的家庭劇,他的人生精彩太多了。”
慕容觴放下酒杯,站起身道:“鬧劇已經結束了,我們在這裡耽誤太多時間了。走吧,此事路上再說。”
葉無方問道:“你現在就要起身?若是就這麼走了,也不告訴於鳳長,未免太失禮了。”
慕容觴反問道:“難道你捨不得水淺淺?”
葉無方斟滿酒杯,一口飲下,笑道:“我與淺淺姑娘萍水相逢,我這次救下她不過是一時心軟,今後她遭遇如何便是她自己的命數了。你莫要信口雌黃,糟蹋了淺淺姑娘的清白。”
司冥笑着解釋道:“無方,我們這趟出巡,已經被楚家知道了。所以那邊已經發來邀請,請我們過去。楚隨州此人你也是知道的,囉嗦又麻煩,真是不去不行啊!”
葉無方聞言搖頭說道:“確實如此,楚隨州在我教掌管禮教祭祀之事,對我們而言,確實是麻煩。”
司冥別有深意地看着慕容觴,笑道:“這次,那老頭怕是別有用心啊!”
葉無方看司冥的眼神,心中也大概明白了,拍手哈哈笑道:“好友啊,你這趟出來,可是賺大發了。難怪你口口聲聲念着美人,這次你怕要抱得美人歸。”
慕容觴聞言冷笑一聲,說道:“那隻老狐狸,不過是想把女兒嫁與我,預定下未來
教主夫人的位置。”
司冥點頭說道:“那老頭威逼自己的大女兒楚雁城嫁與少主,不想大女兒心有所屬,自殺而亡。這纔不過幾天,老狐狸就把腦筋動到了二女兒身上。”
葉無方聞言一驚,皺眉說道:“此話當真?雁城姐自殺了?上月桃花宴我還見過她呢!”
司冥點頭說道:“我前幾天接到的消息,不會有錯。”
葉無方搖着扇子嘆息道:“果然紅顏多薄命!我與雁城姐還約定了今年十月,共賞中秋之月,不想美人卻已經香消玉墜了。雁城姐未免太過執拗,雖然好友脾氣暴躁不解風情,也不用自殺明志啊!”
慕容觴道:“既然老狐狸邀請我們過去,我們便去看看也無妨。”
司冥好奇地問道:“少主去得如此乾脆,難道……少主已經想到拒絕的辦法了?”
慕容觴冷着臉道:“對他何需要動腦,他敢說、我便敢拒絕。”
葉無方嘆了一口氣,搖頭道:“若是真如司冥所說,那城還真是可憐啊!那城與雁城素來親密,姐姐剛死沒多久,就被自己的父親逼婚……”
慕容觴想起那個一臉陰沉的藍衣少女,說道:“那城雖然年齡與我相當,但是城府卻遠勝於其父。也許我還未到,她早已想好了拒絕的方法。”
葉無方聞言吃驚道:“不會吧?這要是被她拒絕了,那你不是輕鬆了?我們此行還有什麼有趣的事情,可以拿來消磨時光?”
慕容觴皺眉問道:“看我煩惱,你很高興?”
葉無方認真地點頭說道:“簡直高興死了。”
慕容觴對着葉無方便是一腳,葉無方急忙側身閃過,與司冥相視哈哈大笑起來。慕容觴冷哼一聲推門出去,司冥與葉無方也急忙起身跟上慕容觴的腳步。
晨霧正濃,雨露未乾,滿地綠葉嬌花。於鳳長一動不動地跪在父母的墳前,不聞聲響。文小蝶悄悄走過來,對祺悠然說道:“谷主,少主一行人不見蹤影,是否要派人找尋?”
祺悠然道:“哦,因爲昨天晚上事情很多,我便忘了這件事情。司冥和我說過,楚家的楚隨州請少主過去做客,現在想來,他們應該是爲這件事離開了。”
文小蝶看着於鳳長,猶豫了一下方纔說道:“谷主,少爺已經在那裡跪了很久了。現在已經快到秋天了,地涼風寒,小心少爺傷了身體。”
祺悠然點頭說道:“你說的話,我怎會不知?只是十年的恩仇,鳳弟終於可以放下了,難免會有些迷茫,由他去吧,我陪他在這裡就好。你去爲鳳弟準備好進補的食材,他一夜未睡恐怕體力早已透支。”
文小蝶退下許久,祺悠然才見於鳳長起身走過來。於鳳長的臉隨着陽光的斜照變得明亮起來,祺悠然撐着傘迎過去,只聽於鳳長說道:“姐姐,讓你久等了。”
祺悠然見於鳳長臉色早已恢復平常,知道他放下心結,不由心中喜悅,說道:“我們回去,你也該好好休息了。”
見於鳳
長點頭,祺悠然便拉着他踏上下山的柏青小路,說道:“你昨晚爲何改變主意,不殺了水容?”
於鳳長說道:“一個小小的天賜山莊,我已經不放在眼裡了,若是成爲莊主,也許反而會成爲我的阻礙。天賜山莊對於現在的我而言,不過可有可無。”
於鳳長與祺悠然沿着山路慢慢走下,只見迷霧漸漸散去,天賜山莊慢慢出現了全貌。於鳳長看着腳下的天賜山莊,說道:“天賜山莊……我既然能得到你,自然也能把你丟棄。”
祺悠然點頭笑道:“你高興便好,無論今後你選擇的是什麼樣的道路,祺悠然都會陪着你走下去。”
於鳳長本還想去見慕容觴,不想祺悠然制止住他,告訴他慕容觴已去了紫竹泉,於鳳長方纔作罷。兩人邊走邊聊,祺悠然想起昨夜水容的話語,問道:“昨夜,水容最後的話語,你可還記得?”
於鳳長點頭道:“當然,那老頭——”
水容渾身是血躺在地上,可憐如砧板魚肉,只聽他斷斷續續地哀求道:“天賜山莊已經是你的了,水容這條命也賠給你了……我只求你放過那三個孩子……”
於鳳長冷哼一聲,反問道:“那日你已經殺了我爹,得到了天賜山莊,爲何還要殺我?”
水容知道這只不過是自己臨死前的幻想,忽聽到於鳳長說道:“你這麼一說,我忽然想到好玩的事情了,與其現在殺死你,不如讓你活着,讓你看看那三個人的下場,如何?”
水容心中一驚,想到於鳳長手段如此毒辣,心中不由恐懼。爲了自己的兒女,水容只得忍着渾身的劇痛說道:“於鳳長……我只說一件事情……你信是不信?”
於鳳長聞言笑道:“哦,說來聽聽。”
水容說道:“你爹……非我所殺,我那日奉你爹之命,與沈楓去找你爹。我們過去後,你娘說你爹睡着了,過去喚他,卻發現他已經沒了氣息,我這才……”
於鳳長一腳踩住水容的手腕,問道:“這麼說,我爹死的那天,我娘、沈楓都有在場?”
水容只覺手腕一陣劇痛,頓時冷汗淋淋,只得閉上眼睛點點頭。於鳳長哈哈大笑:“我娘十年前就被你害死了,沈楓——那老頭剛剛也被你殺死了,你讓我去哪裡求證?水容,今後你就是廢人一個,來好好享受未來的人生吧!”
於鳳長單膝跪在水容身邊,一手握住水容的手腕。只聽一聲聲骨頭碎裂的聲音、伴隨着一聲聲慘叫,在樹林中迴盪不已。慘烈的嚎叫,令文小蝶嚇得捂住耳朵扭過頭去,祺悠然卻是淡然坐在一旁撫琴,琢磨起剛纔水容的話語。
見水容全身筋骨斷裂,於鳳長笑道:“現在,你口不能言、身不能動,不過……你還是能聽到、能看到,你費盡心機得到的天賜山莊,和你最痛愛的三個子女,最後會變成什麼樣子。”
水容失血過多,終是支持不住,沒了神智暈了過去,於鳳長扭頭吩咐不遠的侍衛道:“帶這個廢人回山莊,我自有安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