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天,桑冉過得尤其自在,因爲她的不配合和沉默。奉天行即使惱火也無計可施,只能每天憤憤然從她身上翻下便丟下她在臥室往書房走去。
每到那時候,桑冉看似睡得無比甘甜,可是隻有她知道。身邊還有的位置猛然空了,那一種強烈的孤獨感便會在夜深人靜的時候無孔不入。腰間習慣被橫放了一條鐵壁,卻只能去習慣空蕩蕩的只有自己的身體。
可是,這樣又如何呢,雖說習慣可怕。但是隻要能克服過去了,依然還能改變習慣。
因爲那日桑冉的失控和無法控制的大爆發,新一已經看到了事情的嚴重性。他既然決定放棄一家三口的願望,就不會讓桑冉再陷入苦苦掙扎的自我幻想中。
所以當桑冉在一樓用過了早餐上樓找他的時候,新一遣退了玄武,揚言要玄武守在門口。而他要跟桑冉敘舊的藉口輕鬆打發了他,對於新一的命令,玄武只能遵從,但還是讓青龍留意兩人。
青龍在通訊房裡接到了玄武的訊息,一聽到這有關於新一,莫名嘴角抽了一下。他肯定剛纔他聽出了玄武的笑意,卻又不能不去觀察,咬着牙關暗想早晚有一天得把玄武的把柄握在手裡。
新一拉着桑冉坐上了牀,清了清嗓子,道:“媽咪,你現在跟爹地是什麼情況?”
桑冉疑惑地看着他,什麼情況他不是都有看見嗎?難道還要她特地去跟新一解釋一遍,她如今是怎麼跟奉天行做無言的抵抗?或者是誇大其詞描述兩人在臥室裡是怎麼用眼神殺死對方的?
“你不是知道嗎?”
新一不高興道:“媽咪!請你正面回答我。”話一落下,新一的雙腳就自動盤了起來,桑冉看得好笑,難道這小子是要審她嗎?
桑冉挑眉,收起臉上的玩味,回道:“沉默。”兩個字就已經能讓他們的關係表達了出來,就是沉默。除了沉默,依舊還是沉默。
新一將雙手交握,放在兩腿處。大有一番大談闊論的架勢,桑冉覺得好笑但是還是忍住了笑意。“媽咪,你愛爹地嗎?”這句話問得極其小心。
但隨着新一的話語一落,隱忍的笑意蕩然無存,桑冉也在腦袋裡思考。還愛嗎,如果還愛爲什麼感覺不到任何的激情,只是一味的厭惡。
厭惡的程度到什麼,桑冉也不清楚,只是討厭那一種被奉天行靠近的方式。而他惱怒時眼睛裡的憤怒無法容得下她,以及那雙眼裡的傲慢自大唯我獨尊。
是這樣吧,所以她的愛才會在這一切裡面慢慢消失,以至於到最後已經成了完全想要逃脫的渴望。一個嚮往自由的人,是不會永遠被困在這樣精緻的牢籠裡。
即便是這個人多麼需要她,或者是她多麼需要那個人寬厚的懷抱。
愛與不愛,也僅僅限於那顆心的搖擺不定。只是,如果真正等要說出口的時候,桑冉這才發現原來不是什麼話只要內心堅定
就能輕易地吐出來。
因爲桑冉的沉默,新一小心翼翼地在隨身筆記本上寫了一行小字,然後再放下手中的東西看着桑冉。緩緩而道:“媽咪,你能將愛情和友情分開嗎?”
桑冉露出微笑,只是冷笑的成分居多,一個六歲還不到的小孩子懂什麼叫做愛情和友情的分界線?
“你懂什麼是愛情?”聽出了桑冉口中的不屑,新一大聲力爭,道:“我平時都有注意《名偵探柯南》裡新一和小蘭,就算是我沒經歷過,不代表我沒見過豬跑!”
桑冉報以一笑,點頭誇讚道:“是哦!怪不得你跟姚小花黏得那麼緊,原來你們早已經從友情昇華到了愛情啊!”
某小孩一聽到心中最害怕的名字,立即在牀上暴走,恨不得撲上前去將桑冉壓倒,再坐在她的腹部上讓她唱征服。
只是想歸想,新一也沒那個膽去實踐,意識到話題已經被她漸漸帶遠,新一趕忙坐了下來嚴肅地看着桑冉。
“好了,咱們不開玩笑,言歸正傳。”
桑冉不說話,噙着冷笑看着新一臉上的尷尬,微微頜首讓他將話題繼續。
“好,那麻煩媽咪請您對周邊的男人進行概括,誰能規劃到愛情或者是友情的這兩個選項。”其實新一是有私心的,他只是想要在臨走的時候給奉天行一份答卷。
莫韻曾說過,奉家的男人不是多情,而是不懂如何專情。對於事情從來不會解釋,也不會讓它往最壞的方向發生。
但是這個定義是無法抓得準的,所以無論是怎麼樣,處在這其中的兩個人都是會受到傷害。就如莫韻,也如桑冉。
就算是要走,新一也是懷着總有一天能再有重聚的一天,而這個他並沒有跟莫韻說過。而是用他自己的方法去實踐這個打算,第一步自然就是要讓桑冉瞭解她到底是什麼感受。
桑冉笑道:“我身邊接觸的人還不到五個手指,還用想嗎?”
新一嗤道:“就算是媽咪您身邊只有屈指可數的幾個人,可是總是該有分劃的地位的吧。就拿律言叔叔來說,對於媽咪您,律言叔叔肯定是親情多於友情,也多過了男女之情吧!”
桑冉摸着鼻子照着新一給她的思路去想,然後道:“恩!你說的沒錯,律言更像是一個照顧我們母子的大哥哥,如果你沒有私自到闌珊市,可能我也不會嫁給他的吧。”
因爲沒有愛,就算是會傷害到律言的一片真心,桑冉也不可能會拖欠律言的一輩子。這個罪責太大,而且也會讓他的父母和他決裂,作爲一個朋友,桑冉自然不想看到這樣的情況。
提到了新一那時候私自到了闌珊市,桑冉說出的話多少有些咬牙切齒的,怎麼說現在的一切都是眼前的這小子害的!不過事情既然已經發生了,就只能儘量去完善它。
桑冉也沒想過要跟新一秋後算賬,反而是隨口那麼一說。
新一注意桑冉的神情並沒有陰寒,暗自吐了口氣,然後道:“女人的幸大多數來自於男人,可是媽咪你接受律言叔叔 ,難道您打算一輩子單身嗎?”
桑冉皺眉,新一的話題已經慢慢向別的地方靠攏了, 她應不應該拒絕這個問題。這世上哪有什麼如果,如果真的有,也就沒有那麼多遺憾了。
“我不覺得你的假如值得我深究。”
新一不服氣道:“這只是一個假設性問題,我希望媽咪你能正面回答。”想了一下,他又道:“而且媽咪你也沒有什麼多的感情經歷,就當是給我以後上課不就行了!”
桑冉嗤笑,用看外星人似的眼光睨着新一,挑眉問道:“難道你沒有感情經歷嗎?我看隔壁的……”
新一立刻打斷桑冉的話,他也知趣地將話題跳過,“好了,媽咪我們來討論關於愛情的。”
對於新一的配合,桑冉顯得很高興,她一隻手將新一摟了過來抱住,笑着告訴他:“感情這種東西,是沒有辦法說的清道的明的,每一個人都有自己的情感經歷。一段失敗的感情能夠促成你的成長,當然,一段成功的感情自然也能讓你學會成長。”
就是因爲失敗,可能她纔會將內心練就得這麼強大。可能也是因爲失敗,她纔會知道該在什麼時候該適可而止。
“哇,媽咪你這話好有感情哦!”新一狗腿道。
畢竟問了這麼久,他還沒有得到想要的答案,可是又不能讓桑冉察覺到什麼,只能以着這樣的龜速慢慢向前靠近。
桑冉鄙夷地看了眼他,然後受不了地想要下牀回臥室準備補眠,她覺得再跟新一這樣說話下去簡直就是拉低智商。
可是腳還沒沾地,腰就被人一把抱住,短短小小的手臂緊緊地摟住她的腰。桑冉低頭看到那兩隻手吃力地想要交握在一起,可是卻未果。
看得惱火,桑冉一把掙脫,好像是覺得自己的腰是有多粗似的!
“你也給我適可而止一點好不好!”吼完立即就像力氣被抽空了一般倒在牀上,睜着眼睛看着天花板不說話。任憑新一快要將桑冉捧出了朵花似的也不開口,最後新一隻好低低在桑冉耳朵旁說了些什麼。
惹得桑冉大笑,然後兩個人嬉笑過了一陣,新一才學着桑冉的姿勢一樣躺在了她的旁邊。只是,桑冉是正面朝着天花板,而新一則是朝着桑冉。
看着她的側臉,新一都能感覺得出桑冉的臉上莫名多了一些沒有辦法化開的憂傷。那一種由心而發的憂傷雖是被表面情緒掩飾得極好,但是他還是因爲太過了解桑冉而看透。
那一刻,新一就放棄了想要打破沙鍋問到底的念頭,他真的很心疼她!
心疼她明明不快樂卻要強裝笑容,心疼她陷在自我臆想裡苦苦掙扎得不到解脫。有些痛就算是被遺漏在了最深底的角落,但只要一拿出來就是撕心裂肺的程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