闌珊市的繁華街道的一處高樓,正掛着一個廣告牌子--闌珊市碩思集團分公司。
而這個樓層的頂部上,男人正忙碌地處理着堆積得半米高的文件夾,他不知疲憊的反覆翻看,每隔一段時間就會擡起頭對着桌面上的相框微笑。照片裡的人正在微笑,似乎是在告訴他要加油似的。
而男人也因爲那個笑容,一時之間像是充滿了鬥志一般蓄滿了電。整個人一改憔悴的神色,立即揚起了溫和的笑容,就如他給人的感覺一般讓人感覺到溫暖。
進來取文件的助理看到男人這時候的笑容,一時之間羞煞了臉瞄了一眼律言,然後匆匆取過文件就往外跑出去。
這個場景讓律言啼笑皆非,對於這個剛畢業的小助理,爲此他還經常受到尼克的嘲笑。搖搖頭,律言繼續低頭處理公事。
這時候,桌面上的電話響了起來,他拿過一看來電顯示上的名字,有些無奈地掛斷,然後繼續處理那如山高般的文件。
只是心裡多少有了些分神,對於家裡的人,他已經不知道該怎麼解釋他如今的決定。當初不惜以着和父親決裂的決絕一個人到了闌珊市,他只是想告訴父親就算是他爲了愛情,爲了他們不認同的女人。
他也能將分公司辦理的火熱,並要在一兩年內擠進闌珊市前十家上市公司的行列裡。對於這個念頭,律言覺得這就是他能對家裡人有交代的唯一交代。
新公司成立或許都沒有他這麼忙碌,而因爲家族的重任和他力排衆議到這裡開分公司的任性,他必須得做好一番成績給那些正等着看他笑話的人看。
要讓他們知道,不管是千琅市或者是闌珊市,只要是他律言想要做的,就沒有失敗的這兩個字結果。
一個簽名還沒來得及寫完,電話又一次響起,嘆了口氣,律言停下筆,按了按了免提鍵就把電話放到了桌面上。
“言兒,最近你過得好嗎?”律母的聲音透着濃厚的擔心,對於這個兒子,她已經不知道如何是好。因爲那個女人,一向聽話的兒子竟然公然忤逆一向尊敬的父母,讓他們在公衆場合下不了臺。
可是就算如此,對於他的愛情,他們作爲父母的卻無法插足其中。這一切都像是已經塵埃落定了的結果,可是當桑冉走了的時候,兒子一段時間的頹廢,他們總覺得是過渡期,並沒有真正與他交談過。
可是在得知了桑冉在闌珊市時,那個意氣風發謙遜有禮的兒子又回來了,律母以爲是他終於挺過來了。可是問及原因的時候,兒子竟然想要拋棄祖家的產業跑到闌珊市開分公司。
丈夫當初更是惱火地說要跟他斷絕關係,面對這樣的威脅,律言只是苦笑,用
平靜的聲音告訴他們:“對我而言,沒有一個人能比她重要,就連你們是我的父母都無法比擬。”
那時候,律母慘白着臉身體更是搖晃得厲害,若不是身邊還有丈夫的幫忙,可能她早已經倒在地上了。她無法認同兒子的念頭,爲什麼生養他二十幾年的母親竟然比不過一個僅僅認識數年的女人。
不論家世,有哪家的名門望族是娶一個生過孩子的女人進門?而且據說還是一夜情生下來的孩子,這樣的女人他們怎麼可能會給她好臉色?更不用談及將她娶進門。
律言不知道該對電話那頭的人說什麼,只好淡淡地“唔”了一聲當做應答,後來的兩人陷入了冗長的沉默中。他不知道該對父母說些什麼,他無法告訴他們他的愛已經超越了生死,超越了道德,甚至過了孝心之道。
愛情已經將他折磨得痛苦不堪,可是依然無法放手,他的愛,這一生都會是那個人的。就算是窮盡一生爲她付出,他也甘之如飴。
生養他的父母,他亦是感激,可是前半生他已經任由父母將他的前途安排得穩當,那後半生就讓他任性一次過自己想要的人生吧!
後來還是律母打斷了沉默。
“有空就回來看看吧,你爸這人就是死腦筋,別管他的,畢竟怎麼樣你也還是媽媽唯一的兒子啊!”說到這裡,律母無法控制住自己哭泣出聲,那一聲哽咽像是在律言的心上狠狠地剜了一刀般疼痛。
哪兒有跟孩子有槅門的母親,哪有一輩子記恨的母子,畢竟他如何,也還是身體上掉下來的一塊肉啊!
情動之處,律言的聲線也有了一些感動:“恩,媽媽。”
掛了電話之前,律言悉心地對母親說了一些保重身體之類的話語,後來他從電話裡翻出了母親的照片。摸着屏幕上的照片,律言感慨道:原來,母親竟如此蒼老,眼角的魚尾紋早已經無法掩蓋住了。
在尼克進來的時候,律言就保持那樣的動作久久未動,尼克自然是知道的。細心的沒有說話,輕聲關上了門,一個人坐到沙發上等着律言的回神。
等律言回過神來,尼克早已經在辦公室裡待上了十多分鐘了,面對律言的挑眉詢問,尼克只是淡淡回了句。
“剛進來,等會兒去吃飯怎麼樣?”
律言看了眼桌面上堆積的文件,然後重新戴上細邊眼鏡,問道:“你覺得我有那個時間嗎?”說完想了一下,戲謔道:“還是你想幫我解決一半?”
其實這句話是玩笑成分居多,因爲尼克的工作並沒有律言的輕鬆,據他所知,尼克已經連續在公司里加班了三天了。
聽助理所說,集團裡的職員時常在想,爲什麼總經理
和副總總是每天有忙不完的工作呢,除了每週必備的大會議之外,根本就無法見到他們兩個人。
對此,律言也只是報以一笑,多忙他無法算得清,只是因爲新上市的公司要處理的案件非常多。而他們的集團不僅僅只是限於廣告業,大有進軍影視業發展。
對於這個提議,律言已經和尼克好幾天沒有好好睡上一覺了,只是不同的是,尼克現在只是想要好好睡上一覺慰藉他脆弱的心;而律言只是藉着這種忙碌忘掉心中的酸澀,就算是暫時的也好。
“好吧!”
尼克大方地點頭,然後一口猛喝完了咖啡,走過來自覺地抱走了一半的文件。瀟灑的動作讓律言看得目瞪口呆,他知道,尼克好不容易將他的那一份忙完,拼了這麼久纔能有一點點的休息時間。
現在竟然又來幫助自己處理文件,就爲了能和自己一起有休息時間去吃午飯。感激地一笑,律言道:“我可不會跟你計較,洋鬼子。”
尼克滑稽地扭頭衝律言眨了眨眼睛,道:“替我加工資吧!”
“現在整個集團,就屬你的工資最高,我這個拼死拼活的總經理還一分錢也沒有呢!”律言假裝抱怨道,不過從他的表情看來可是一點抱怨都沒有。
“嘿,夥計,誰會抱怨自己的工資多的?”尼克轉而用熟悉的國語對律言說道,掂量了一下手中的重量,鄭重道:“你要記得請我吃飯。”然後在律言的淺笑聲中走出了辦公室。
搖了搖腦袋,律言看着已經關上的兩扇門,抽過紙巾細細地擦拭相框上的細灰,看着照片裡巧笑倩兮的女人。一時之間柔情拂滿了心頭,因爲愛,他願意選擇等待。
等待她真正的幸福,然後看着她一輩子,再退後成全她的幸福。
一會兒的恍惚,律言依稀記得第一次見到桑冉時候心靈的悸動,以及那時候發了誓這輩子要護她周全的誓言。
只是,有些時候,生活就像是一個開着玩笑的老者。他會笑着讓人學會看開,也會讓人覺得無比絕望。
這種無奈,多半已經陷入了其中的人才能感覺的出來,就如他以及桑冉。
搖了搖腦袋清醒,律言趕緊低下頭繼續處理公事,現在的他已經沒有了青春時期的衝動了,更多的是想要安定下來的心。只是註定孤獨一生吧,一個人守着一張照片到老。
到時候隨着時間的消逝,可能照片會泛黃,他會蒼老,桑冉也會漸漸走向遲暮。到時候的他們,可能一見面還會一笑,就猶如現在見面時只有他一個人在悸動一樣。
可是最終,伴她終老依舊不會是他,他只能站在一個朋友的角度上關心她,卻又不能越過防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