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天行和桑冉在搭高的臺上用着話筒感謝今天來參加他們結婚紀念日的舞會的所有人,眼睛微不可聞閃爍了一下,隨後便轉過身走到了比較偏的角落上,手裡端着杯酒。
這一切都被奉瑜看在眼裡,她瞄了眼臺上的兩人,幸福的微笑在桑冉的臉上綻放,這一個笑,自從三年前就不曾凋零過,而也在那個人的心上開了一把槍。
跟侍者要了杯酒,奉瑜手裡拿着高腳杯走到律言面前,律言擡眸看了奉瑜一眼,然後微微移開了臀下的位置,奉瑜挑眉,沒說什麼就坐在了他的身邊。
“什麼時候回來的?”律言盯着酒杯裡的褐色的液體。
奉瑜淺笑,問道:“我們用得着這樣生疏地講話嗎?”說起來,這樣的談話,她還真是不太習慣,明明已經用三年的時間沉澱了過去,可爲何如今在面對的時候,竟覺得胸腔裡的那顆心隱隱作痛!
律言一怔,釋然一笑,就像是將心中的不快地散了出去。
兩個人之間,沉默一直是橫亙在他們中間的最大問題,無論奉瑜多想要開口,讓他放下,可又有什麼資格,再且來說,她自己都沒能真正放下,他又何嘗能?
奉瑜在想,她和律言兩人,三年前都還不過是二十六歲,而如今一過,兩人都已經邁入三十大關了。
男人是越來越有魅力,而女人卻不能等候,她已經用太多的時間在釋然自己了,可沒想到,無論是蹦極,還是登雪山,或者是在最寒冷的地方過夜,她的思想裡卻從不曾少過律言這一個人。
人總歸是這樣的,得不到的最爲珍貴,而得到了就會輕易放棄嗎?
最後是莫韻帶着雅和走了過來,緩解了尷尬,奉瑜自嘲地笑了笑,然後起身就不再多言,衝他們點了下頭便走到了另一個地方喝酒。
這樣的場合,就連是如此熟悉的人,都不屬於她。
奉瑜不禁在想,到底什麼才能真正屬於她,而她也真正屬於那個人。
要說人生是最能捉弄人的東西,奉瑜從不會反駁,這一切都像是一個笑話,卻能讓人大哭的笑話。
“不好意思!”奉瑜的腳步一頓,聽到身後傳來的道歉聲,而她也感覺到了背後一片冰涼!
慢慢地轉過頭來,奉瑜面無表情地看着前面的這人手上的酒已經灑了一大半,而那一大半已經悉數灑在了她的後背上。
自嘲地笑笑,她說道:“看來我還真是不太適合穿裙子。”說完話便打算離開,而那人卻很快地衝到了奉瑜的前面,歉然的臉讓奉瑜看到失笑。
不過是一件裙子,道歉已經解決了不是嗎?
“抱歉!請問你住在哪裡?我可以賠你的!”
奉瑜挑眉,看來她真的是老了,這樣的搭訕方式還真是,“特別”!
看着奉瑜沒說話,那人似乎以爲奉瑜是在思考他話的真假,於是做起了自我介紹:“你好,我叫安堇,這是我的名片。”
奉瑜驚訝,安堇?她沒伸手接過名片,而是問道:“你和總統閣下是什麼關係?”
“他是我哥哥。”這話一出,奉瑜淺笑推開他手上的名片,道:“那我就沒必要認識你了,很高興你讓我知道我的確不適合穿裙子。”
說完話,奉瑜便衝他點點頭,蹬着高跟鞋消失在了安堇的視線範圍之內。
注意到這邊的情況的葉凌然走了過來,看着安堇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樣,竊笑道:“那是奉天行的姐姐,奉瑜,人很淡漠,不輕易和陌生人接觸。”
安堇瞄了眼葉凌然,不自在道:“不知道你在說什麼。”然後便倉皇而逃了。
留下葉凌然一個人在風中微笑,而她心裡則是在想着第一次見到奉瑜的時候。
她一直覺得她是個比較淡漠的人,但她是個外表淡漠,內心極爲火熱的人,但奉瑜比她更甚,是由內到外都是一片冰寒的人。
在她的眼中,除了認識的人,其他的人無論多有身份,都不過是一個外表而已。
這樣的人當弟妹,葉凌然不禁竊笑起來,以後城堡裡可有的熱鬧了!
“你又在算計什麼?”身邊傳來了熟悉的聲音,葉凌然輕鬆地往後一靠,還離她有幾步遠的安笙連忙邁上步子接住她的身子,不悅道:“不要每次都玩這個把戲,我要是接不到你怎麼辦?”
享受的聽着安笙的訓話,葉凌然看着不遠處正在附耳交談的桑冉和奉天行,笑着說:“沒什麼,我累了。”
安笙瞄了眼她,不吭一聲地將人摟着往城堡裡的休息室裡走去。
當桑冉在城堡後的花園裡找到奉瑜的時候,她正雙手抱着膝蓋在看着黑夜上的那一抹星光。
“怎麼一個人在這?”桑冉也同奉瑜那樣坐在草地上,及腰的白髮脫在黑幽的草地上,顯得有些鬼魅。
奉瑜笑着雙手纏繞桑冉的白髮,說道:“願得一心人,白首不相離。”
桑冉注意到,奉瑜的笑容難免多了些苦澀,在還未看到律言之前,她可以大言不慚地說已經釋然了,放開了,心境變得開闊了,再見亦不會心痛了。
可當律言真正站到她面前之時,她還是會心痛,還是會有遺憾,甚至是感覺到苦澀。
酒本來就不是個好東西,借酒消愁愁更愁,而奉瑜不知道自己除了喝酒,還能怎麼樣。
桑冉接過奉瑜手上的酒,這人真是瘋了,以前倒還能剋制許多,現在還直接用瓶子喝了,都懶得用杯子一杯杯倒了?
“奉瑜,每個人的人生路程上都不一樣,遇到了一個人就不會遇不到第二個人,你的心境要開闊,這樣纔不會錯失對的人。”
看到奉瑜這樣,桑冉難免會有些擔心你,如今雖是她和奉天行的結婚紀念日,但是看到律言和奉瑜這兩個人這樣子,還是禁不住擔憂起來。
奉瑜輕笑,怎麼會能遇到有一個人取代了他呢?
要說錯,只能說他們愛的人都
不是對的人,對的時間遇上了錯的人,這樣的愛情最終的結局無非就是悲觀。
而讓人無法釋懷的是,自己堅持了那麼多年,最終換到的結果是他看着她幸福,而她在承受着他的心痛。
奉瑜不禁想到,當她在皇后鎮的時候,那個小鎮樸實的人與古舊的樓房,讓她感覺到了無比平靜的心情。
那時候的她,每天早睡早起,從不靠任何的酒精來麻痹自己,每天的生活都很平靜,不相識的人見上了也會不奢侈的給一個微笑。
不同種族的人,不同語言的他們,都能交流起來。
或許,她是憧憬那樣的生活,簡單之餘還帶着一些刺激,刺激過後盡是平靜。
人生就猶如一串鐵鏈,她和律言,律言和桑冉並不是兩個環環相扣的鐵鏈,所以無疑是丟了哪一環只要再接起來,也還是一串完整的鐵鏈,而桑冉和天行,卻是離不開彼此的環環相扣的兩個環,只要將它們拆開,那就必須得用複數。
有些時候,即使不願承認,也不得不承認,人生其實很不公平,但是卻又以着公平的姿態俯瞰世人。
奉瑜不禁在想,或許是她不配擁有幸福,也或許是她這一輩子擁有了太多。
這時候何靜突然走了過來,她輕輕拉起奉瑜的手,對桑冉說道:“天行在找你呢。”說完便將奉瑜帶走,桑冉注意到,奉瑜的腳步顯得有些沉重,而何靜則是配合着她的腳步,即使再難走,也還是有人陪着她不是嗎?
桑冉並沒有起身,她躺下雙手放在腹部上看着頭頂上的天空,黑沉的夜色壓抑着人的胸腔,桑冉覺得胸口異常煩悶,呼吸不禁急促了起來。
這時候,一個人薄涼的脣重重地覆上了她的櫻脣,在纏繞之餘,也還給她的口中渡了許多的氣。
她輕輕閉上雙眸,感受着奉天行帶給她的火熱感受。
待感受到奉天行清亮雙眸帶來的熾熱視線後,她睜開了眼瞼,看着近在咫尺的奉天行,人生不過是幾十年,未來的幾十年,她能和他一起度過。
而奉瑜和律言,卻不知道有如何的未來,桑冉不由擔心起來。
只是,她也知道,當事人不在意,旁人無論是多麼擔憂也是白費的,同時她也知道,一個人的心裝滿了一個人,無論是多麼大的感動,抑或是多麼讓人心動的人,也無法取代心中的那個人。
這個認知,其實她早就已經知道了不是嗎?
“奉天行。”
“恩?”他低下腦袋看着她,雙目中的清亮轉變爲溫柔,一瞬間卻又轉變成了平靜無波。
“你會傷害我嗎?”有一天,當我容顏老去,當我不再年輕,當我的臉上開始有了皺紋,當我勻稱的身姿成了累贅的脂肪,你還會愛我嗎?
他輕聲一嘆,將她擁進懷中,下巴抵着她的頭頂,白髮纏繞在他的手上,“傻瓜。”我視你如寶,怎麼會傷害你,全世界僅你一人,我又怎麼忍心傷害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