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落塵的確心存疑竇,他開始只是覺得顧小蝶沒有把握治好老人家。但是自從她竟然以死相逼也不願意讓林海海爲老人家診治那一刻起,他就覺得事情並非這麼簡單。所以他不動聲色,裝作完全信賴顧小蝶,然後借說她心情不好,而又恰巧要帶到臨城談生意,命大福裝作提議不如帶夫人去散心,由於去臨城是早就決定好的事情,加上又是臨出門的時候大福提議讓她跟着散心,自然毫無破綻,她很是高興地回去收拾了幾件衣衫,然後一同上了馬車。
龍落塵肯定也不會全部相信林海海夫婦,所以早命玉榮邀請了城裡有名的大夫一同診治,這樣得出來的結果纔不偏不倚。
林海海夫婦來到龍府,見到一屋子都是揹着藥箱的大夫,這些大夫身邊也無藥童跟隨,可見是龍落塵不想讓今日的事情傳了出去,顧這一次只是邀請了相熟信得過的大夫。林海海留意到其他大夫都面帶疑惑之色,只有坐在角落邊椅子上的那一位老者面帶愁苦之色,林海海心中一動,問身邊的玉榮:“那一位是誰?”
玉榮順着她的眸光看過去,嘆息道:“他便是顧老御醫,是我們夫人的親爹。”
原來他就是顧小蝶的親爹,楊紹倫低聲道:“落塵這一招好啊,若是顧小蝶沒有下毒或者拖延病情,他頂多是跟岳父請罪。可若是她真有做過,那她自個的親爹也一同驗證了她的狠毒,無法抵賴啊!”
林海海見那老者面容愁苦,想必是心中有數,其實兒女們出事,最難過的莫過於自己的孩子。她也是爲人父母,最能明白這種心態,他想必是最能明白顧小蝶心思的人,他大抵也早會猜到顧小蝶會有什麼樣的用心,所以今日纔會露出如此惶恐不安的神情吧。她嘆息道:“雖然顧小蝶不討喜,但是我還是希望她沒有做過。”
楊紹倫不置可否,事情一旦牽涉到了父母,就不是一個人的事情。楊紹倫此刻不想說顧小蝶什麼壞話,因爲他也是一位父親。
七姨奶奶這些日子也憔悴了許多,她在下人攙扶中走出來,面容帶着一抹懇求,“老婦人見過諸位國手。”
那一屋子的大夫連忙拱手道:“七姨奶奶好!”
七姨奶奶眼眶含淚,哀哀地道:“諸位今日的來意,十八少也都說過,只希望大家能找出我家老爺的病根,不求治癒,但求他醒來,像以前一般能吃能笑,老婦人願來世做牛做馬報答諸位!”
“七姨奶奶這樣說實在是折煞我等了,治病救人,乃是醫者的本分。”一名留着山羊鬍子的老大夫說道。
“客氣話老婦人也不說太多了,諸位請跟我來!”說罷,那丫頭便攙扶着她往內室走去。
林海海也跟着進去,內室分開兩個間,一邊是臥室,一邊是小廳,窗臺上放着幾盤蒼松,枝葉茂盛,窗外一縷陽光透射進來,讓這抹蒼翠愈發的迷人。
臥室的空氣裡飄着一陣草藥味,由於久不開窗,空氣不流通之故,總讓人呼吸有些不暢順。林海海留意到牀頭邊上放置一個木雕小櫃,小櫃上放了一個小木盒子和一個七寶博山爐,上面香氣縈繞,這香味很淡,淡得讓人感覺若有若無。這種香味讓人感覺十分舒服。林海海微笑道:“這沉香的香氣可平喘,用在咳嗽病人的房間裡實在適合。玉榮,這薰香是誰買回來的。”
玉榮回答說:“這屋子一切的佈置,都是夫人經手的。”
林海海奇道:“哦?果真?”她看了楊紹倫一眼道:“她若此費盡心思,可見她不會下毒。”
楊紹倫不語,只淡淡地笑了,她總把事情想得太過簡單,太過表面化。顧小蝶沒有下毒,不代表她沒有拖延病情。
前面的大夫都上前把脈檢查了,一律拿起藥箱對七姨奶奶搖頭,然後擺手離開。
現在把脈的是顧小蝶的親爹,林海海看着他的神色愈發凝重,最後又瞟了一眼那木雕櫃子是上的薰香,微微嘆息,“不是不能治,只是老夫的把握不大。”
“親家,小蝶也是這樣說的。”七姨奶奶淚眼漣漣,哽咽道。
顧老御醫眸子裡閃過一絲複雜的神色,退直一邊看着楊紹倫,“這位兄臺請。”他以爲楊紹倫纔是大夫。
林海海朝他微微點頭致意,然後走上前來坐在牀前,她坐的位置香氣十分濃郁,只是即便濃郁,還是讓人心曠神怡。她深呼吸一口,手指覆上老爺子的脈搏,脈象若有若無,偶爾突突跳幾下,忽然又消失了一陣子,以爲脈搏不動了,馬上又傳來一陣輕跳。
林海海檢查了一下他的眼底和麪色舌苔,問七姨奶奶:“老人家之前有什麼病?”
七姨奶奶見之前這麼多大夫都瞧不出什麼端倪,此刻又見林海海如此年輕,醫術經驗也不會高明到哪裡去。但是她也沒有表現出來,有問必答地說:“之前一直咳嗽,晚上咳得要緊。”
“哦?只是咳嗽?可有其他症狀?”林海海問道。
“基本沒有,就是半夜有時候咳嗽起來能要人命,咳不停。”七姨奶奶簡短地說。
“有無偶爾打噴嚏流鼻水這樣的症狀?”
“偶爾是有的!”七姨奶奶想了一下回答說。
“他服用的藥粉可以給我瞧瞧麼?”林海海淡淡地道。
顧老御醫渾身一顫,愣愣地看着林海海。
七姨奶奶也訝異地看着她,“咦?你怎麼知道小蝶給他開了藥粉?不過這藥粉着實有效,他一旦發作吃了這些藥粉便立馬好多了。只是這一次,我打算喂一些給他吃,小蝶卻說現在吃這個也無濟於事了。”她一邊說一邊走到房子後面的櫃子裡取出一個小木盒,拿出來慢慢地打開,木盒裡放置着一個青色的瓷瓶,七姨奶奶拿出來遞給林海海道:“喏,還有這麼點,這些藥粉是小蝶自己配的,親家,小蝶啊真是能幹,老爺子多虧了她的照顧,否則........”她說到最後有些黯然。
林海海打開瓶蓋,把一些粉末倒在手裡,是一種彩色的粉末,她聞了一下,有一陣微微的硫磺味,她再聞一下,面容頓時冷峻起來,這硫磺味中夾着一陣蒜臭味,很淡很淡,淡得幾欲聞不出來。(減肥的人表示減到胃疼,這兩天一直是這樣,過個年真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