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是這麼想的,定不會是普通的兵馬,至於是什麼,那就是我很想知道的了。”裴宗之看着她道,“這種事情知道的人不能多,但是又能在陰陽十三科各科均有涉獵的人,我現在只能想到一個人。”
“我?”少女瞥了他一眼,頓了頓,又道,“不用你說,我也知道,如此優秀定然是在說我了。”
裴宗之神情一怔,看着她,似乎有些不習慣。
少女回頭,朝他咧嘴一笑,露出兩排整齊的牙齒:“是不是很不習慣我自己誇自己?”
他點了點頭。
“跟你學的。”女孩子說着回過頭去,“我現在心裡也很有數,難道我說的不是事實麼?”
裴宗之聞言若有所思,半晌之後才吞吞吐吐的開口道:“原來,有時候實話聽起來也是那麼怪的。人的感情真是複雜,明明是實話來着,也不曾損壞旁人的利益,說的是自己,卻聽起來這麼奇怪。”
“我看你是出世太久了,忘了人本來就是複雜的。”女孩子坐在馬上拉着繮繩,坐的很穩,“你自小出世,我卻自小踏足江湖,見慣江湖俠氣,也見慣人心險惡與你不同。”
“如此說來,”裴宗之看着她,沉思道,“你我就好像完全對立一樣,不論成長還是所長都截然相反。”
“是啊,完全相反的兩個人。”少女回頭看了他一眼,不知道爲什麼,嘆了口氣。
當真不細想還不曾察覺,截然相反。就像天地陰陽兩極,一個在陰一個在陽一樣,完全相反的兩個人。
進了集市,先找了落腳的客棧,最終衛瑤卿還是答應他在這裡逗留一晚再走,但就只有一晚上,看看狀況,如此而已。
裴宗之手裡不缺錢,自然要去這小鎮上最好的客棧。
衛瑤卿翻身下馬,看裴宗之走上前去叫住了一個百姓詢問,他的問法也簡單直接:“這小鎮上最好的客棧在哪裡?我們要去住!”
這問法直接的差點讓衛瑤卿笑的摔將下去。
真真是明晃晃的將“我很有錢,我也很笨,我這是待宰的肥羊”這句話寫在了臉上。不過……她漸漸收了笑容,這待宰的肥羊可不是普通的肥羊,他並不懼怕任何敢打他主意的宵小之徒。
如此簡單粗暴的問法,百姓拉長了臉擡頭,看到他的容貌時,不由愣了一會兒,而後不悅之色稍減,指了個位置。
所以生的好看就如此有優勢麼?衛瑤卿盯着他的臉再次看了片刻,不得不承認,好似確實有點道理。不過要生成他那樣,這天底下,恐怕也少見的很。
問出了位置,就直奔客棧,只是……這一回,卻沒有住成。走到客棧門口便被人攔了下來,攔住他們的是官兵,身着甲冑,腰間帶着大楚官兵身份腰牌,是記錄在案,被編制的正統大楚官兵。
“有貴人在此休息,不得打擾。”官兵態度堅決。
兩人走到了一旁,看着客棧周圍巡邏的官兵:“哪裡的貴人?跑到這個地方來,而且還是官兵護送。”少女眼珠轉了轉,看向被圍的嚴嚴實實的客棧,“看來來人身份不簡單啊!”
這是被編制在案的大楚官兵,一般人是無法動用這些官兵的,更何況是用這些官兵來護送自己周全。
“陛下之前沒有下過這樣的旨令,現在我師尊又在長安,他哪來的心思做這種事情?”裴宗之看的直皺眉,“定是宗室中人。”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少女牽着馬轉身,“這小鎮還有別的客棧,我們去別家吧!”
“嗯。”裴宗之應了一聲,兩人轉身欲走,卻見從客棧裡匆匆忙忙走出一個婢女。
“娘娘心情不好,想要弄些吃的來。”
娘娘?準備離開的二人同時停下了腳步,看向那個婢女。
那個婢女神態焦急,似乎有些不忿,額頭上還有傷口,應當是被什麼東西砸傷留下的,還未痊癒,看起來受傷沒有多久。
婢女嘆了口氣:“大哥,你們找人去弄一下吃的來吧!”
“讓客棧的人做。”這一隊官兵的頭領走了過來,“出門在外,一切從簡,娘娘身爲天下表率,更應如此,怎能擾民?”
“可是……”婢女臉色犯難,一臉的委屈之色,伸手摸了摸自己額頭上的傷口,彷彿快哭出來了,“娘娘心情不好,就爲難我們這些下人。”
“女兒家誰不愛俏?她不打旁的地方,專門打臉,我們這些伺候娘娘的臉上都有了傷口,以後該當如何啊?”婢女十六七歲的樣子,正值好年紀,“娘娘就是拿我們泄憤,我們每日戰戰兢兢,大氣都不敢出,就是唯恐娘娘不高興了,又發作我們,可即便如此,她還是……”
官兵聞言,面露不忍之色,嘆了口氣:“這……也太過分了。”
“娘娘倒是不用擔心年老色衰了,可我們怎麼辦?”婢女摸着額頭上的傷,哭的梨花帶雨的,真真叫人不忍。
年老色衰,娘娘,還有這途徑的地方,稍稍算一算,便知道這個所謂的“娘娘”是誰了。
“延禮太后。”裴宗之看着客棧門前的動向,沒有移開目光,“沒有想到,她居然會在這裡,正好碰上了。”
一旁的少女在自己腰間摩挲着,似乎在尋找什麼。
“你在幹什麼?”裴宗之不解。
“路遇敵人,真是好事一樁,可惜沒有帶刀。”少女嘆了口氣,似是有些惋惜,“不然今晚又可以解決掉一個了。”
裴宗之看了她片刻,從袖中摸出一把匕首遞了過去:“鐵匠鋪買的,你有需要可以拿去用。”頓了頓,看向圍的嚴嚴實實的客棧,“相信你若當真想要她死,這些官兵根本不是問題。”
少女盯着匕首看了片刻,伸出了手,緩緩的落到了匕首之上,擡頭看了眼裴宗之,似乎是在試探他。
“當真給我?”
“是。”裴宗之點頭。
“我殺人,你遞刀,這可是幫兇,從犯。”
“這不是什麼大事。”他說着往前遞了遞,“拿着吧!”
女孩子的手卻飛快的縮了回去,“不拿了,就這麼死了,便宜她了。”
“此話怎講?”
“我發現眼下活着的延禮太后對我來說更有用。”